西里斯有些幸灾乐祸:“你就不怕我向小马尔福告密?”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小龙很识趣,他会理解我作为父亲的关心。”卢修斯有八成的把握这就是刚才让布莱克分心的原因,机敏狡猾的年长斯莱特林立刻联想到了和布莱克有密切关系的救世主。
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卢修斯给布莱克判定了罪名:“哦,我敢打赌你在盘算着往魔法世界著名的黄金男孩脖子上套锁链。”
西里斯立即产生了被人看破心事的恼怒,冷冷道:“我这里可不会再给你占便宜的机会了。”
马尔福浑然没有在意他的语气,用令人痛恨的调子自顾自地开解着眼前的格兰芬多:“别激动,我相信你那光芒万丈的正义教子会体谅你关爱晚辈的心情,只要能战胜那个油腻腻的斯莱特林院长,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哪怕波特可能会和你这个虚伪的长辈闹翻。”
虚伪。
这个讽刺的词语很适合用在成年人身上。
仔细回想一下,小时候总会埋怨家人各种方面的吝啬,无论是自由分配的时间还是买糖果玩具的金钱。每当只能眼巴巴看着橱窗里的最新扫帚时,孩子都会在心里下定决心:向梅林发誓我长大以后绝对会给自己的后代足够的零花钱并且不会做出必须成绩达到年纪前几名的前提要求。然而等他们长大以后,他们会继续让子女重复自己童年时的艰难经历。
小孩很无奈,自由是长大以后才能享受的权利。
大人也很无奈,剥夺孩子的自由是他们的义务。
万能的救世主让布莱克终于觉得他能够稍微理解一点家长们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无假日保护后辈的坚韧意志了。
西里斯看着眼前金灿灿的贵族,目光里充满了一如既往的警惕、厌恶、不耐,可无法忽视地,里面出现了一丝看到同类的好感。
接下来的几秒被不约而同的惊讶的沉默占据。
引诱者和被引诱者以荒谬的眼神相互打量彼此。
前者震撼于大小俩波特对疯狗的影响,并且将大半理智运用到抵抗那个念头激起的负面情绪里,后者则陷入‘骂自己虚伪的人居然还没被自己揍趴下’的疑问当中。
西里斯首先从那个简单问题里摆脱出来,这里说的‘简单’是相对于马尔福而言的,谁让斯莱特林天生就擅于发现问题?
两人距离很近,西里斯对马尔福的表情一览无余,陷入沉思的贵族并没有及时发现猎物对自己的打量。
这是马尔福的不幸。
就是这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猎人和猎物的固定地位出现了动荡。
众所周知,陷入绝境逃亡的野兽不会回头仔细观察猎人的情况。所以卢修斯·马尔福做出的单方面定位是不符合现状的,也就是说,在这场狩猎游戏里,铂金贵族已经失去了部分掌控权,而随着布莱克的反抗意志在得寸进尺的刺激下一点一点觉醒,被埋葬的狮子血性让这只受伤的野兽开始寻思狩猎猎手了。
布莱克本来仰着身体,维持和毒蛇安全的距离,这也就造成了他如今被俯视的姿势。
那一丝诡异却真实的好感,让格兰芬多觉得和那条品种高贵品质低劣的爬行动物靠近一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于是,他微微前倾。
卢修斯被脸上突兀的气息惊醒,他出于本能挑眉,就像蛇类在自己地盘发现了入侵者一样,做出了极具攻击性的挑衅姿态。
假笑的嘴唇扭曲:“下次指责他人出尔反尔的时候,想一想你有没有资格摆出那副正义凛然嘴脸,格兰芬多,啧……”
最后一个音节拖长了调子,配合灰眼里的冷锋,极尽不屑鄙夷之能事。
布莱克眼底如贵族所愿地跃出恼怒的火苗。
之前疯狗抵赖赌约的态度如此鲜明,卢修斯压根就没指望自己的话语有激将的作用,他纯粹只是用讥讽表达不满而已。
这也就可以解释,在高傲的嘴唇被它的同类碰到的时候,浅色的眼睛会瞪得如此明显,如此长久。
第三十六章 邀酒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确切点说,布莱克的脑袋很快就战略性转移了,而马尔福等自己被推开,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吻,没有细腻的摩擦和□的液体交流,完全像是家人之间的晚安吻一样。
“你可真没用。”布莱克脸上的笑容持久不退,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马尔福刚才的失神。
哪怕是第二天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很愉悦:“哦,你还在为我能够如此轻易地影响到你而感到懊恼吗?”
“你能够影响到的,只有我下面的那玩意儿。”
卢修斯挑着一如既往的冷笑,并且因为疯狗的心情而更冷了几分。
西里斯乘胜追击,继续刺激那条毒蛇:“火气真大。”他在马尔福面前坐下,故作苦恼地歪着头:“我已经履行了赌约,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说,我可没对你干红头发家的那小子和你儿子做的那种畜生的勾当。”
马尔福前族长的阅历和修养让他忍耐住了把疯狗的舌头□并且在它脖子上绕一圈最后打个死结的冲动,卢修斯假装没有听到对方挑衅的叫唤,抿了口茶水,又重新低头看账目。马尔福家大业大,十二月份已经开始好几天了,他桌上的文件还堆了很多。
西里斯觉得无聊了,他好像把战后的主要精力都分给了眼前的毒蛇,忽然之间没了咄咄逼人的算计让他忙活,坦白说还真有些空虚。
家族,这个词充满了分量,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幸运的是——亦或者是不幸——布莱克推翻了这座大山,投入更加危险的事业当中,而随着黑魔王势力的衰败,不少人像布莱克这样没事可做了。
马尔福显然不是这种人。
西里斯很好奇,斯莱特林究竟是怎么做到不断给自己找事情做的,破坏儿子不寻常的婚姻,打压渐渐冒头的麻瓜混血势力,维护监督家族的生意——哦,对了,还有为解决生理需求挑战极限的交/配对象……
“你还真是一刻都空不下来。”西里斯忍不住感叹。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卢修斯抬头,他的脑袋里还转着一组组复杂的数据,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我原本在享受安静的下午,直到你进门,用一张不停狂吠的嘴告诉我什么是无聊透顶。”
“如果你口中的‘无聊透顶’是‘让一个马尔福挫败的事实’的另一个说法,那么,你说的没错。”
卢修斯原本就锁着的眉头皱纹更深刻了,他已经体会到布莱克在叛离家族前所受到的高等教育,显然他已故的母亲将他培养得很好。
这种程度的语言攻击本来不应该具有让一个马尔福失控的作用,但偏偏配上那张不属于斯莱特林的假笑、而是格兰芬多那种真实的笑脸之后,攻击效果增强了一倍,让卢修斯生生把手里的羽毛笔捏断了。
墨水四溅。
布莱克的嘴又咧开了几分。
卢修斯责怪屋子里太过干燥的空气,壁炉的火明显太大了,他闭眼,抚平焦躁的心情。他当然不会像布莱克宣称的那样被一个晚安吻打败,他只是很为自己控制不住局势而懊恼罢了。
换了新的羽毛笔,卢修斯觉得账目让他头昏脑胀,以至于没有多余的精神回应布莱克的挑衅,他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恭喜你成功地让我对账目失去了兴趣,那么,亲爱的,你有什么更激动人心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布莱克本来像只死狗一样缩在沙发和毯子里,一听到马尔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立即精神百倍地坐了起来,他兴致勃勃地问:“你有听说最近那一系列巫师被虐杀的案件吗?”
卢修斯假惺惺地说:“我为那些遭遇不幸的家庭默哀。”
西里斯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跳过官面话,给我透个底儿,你真的没收到什么内部消息?”
“我想你指的是魔法部的内幕,即使是你也能猜到官员们努力遮掩这个消息的原因,”卢修斯巧妙地回避了问题,“而且,请允许我问一句题外话,我们的交情什么时候好到可以透底牌的程度了?”
面对铂金贵族明显的讥嘲脸孔,布莱克毫不在意,像是要刨根问底一样追问下去。
“就算我不问,你的红头发家属也会问的,还是说,你想你的宝贝儿子再次看见你入狱?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话里面透出一个信息:是该死的雀斑韦斯莱透过疯狗的嘴问的。
这不是正式的调查,可以说有点违反傲罗司的规定。
再一次,精明年长的马尔福不得不感叹红头发家小儿子的狡猾。提前透个底既是警告又是提醒,巧妙地避免了家庭矛盾尖锐化,告诉自己傲罗内部已经对某些标志性的纯血家族产生了怀疑,到时候即使自己被请去协助调查,红头发对小龙也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而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份人情,没有回应私底下提前的询问,真被当作嫌疑人调查就自讨苦吃了。
卢修斯微微眯起眼睛:“没什么内部消息。”
铂金贵族明确表示斯莱特林圈子里并没有建立什么邪恶的新组织,至少眼下还没有。
布莱克并不完全相信马尔福的话,但也不会把纯血看成不识好歹的蠢货。这么具有针对性的报复行为,不是对魔法部的示威,就是个别疯子的独立行动。而如果是前者,犯案者一定会留下什么标记,代表纯血不向麻瓜和麻瓜爱好者低头的意志。
实际上,凶手很狡猾,根本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即使是魔法追踪也查不出对方的身份。
所以,西里斯对马尔福的话信了半分,觉得贵族没必要做这种将自己树立为攻击靶子的蠢事,放下心,转而挑了几句刺,可惜没占到什么便宜。
“别瞪眼睛了,索吻也要等到我忙完正事以后。”
卢修斯恢复了些精神,再度将金灿灿的脑袋埋进纸堆里,西里斯决定给他捣乱——他太无聊了,他自己也知道。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