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花满城,王怜花微微眯起眼,他就是要留下他的命,让他亲眼瞧一瞧他所知道的不可更改的命运,在他王怜花面前也不过如此。或许,王怜花冷笑他已经意识到了……
那麽接下来……或许更有意思也说不定……………
帝都,郊外一处不知名的别院,
叶孤城在练剑,并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法,只是单纯的举手,挥剑,劈,砍,刺,反反复复,不知疲倦。他的剑很快,一次比一次更快,越快也就越冷,越冷也就越锋利,锐不可当!
宫九站在很远处瞧着,他瞧得很入神,眼中心中竟都只那一个人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甚至连身体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孤城时,他背对着自己端坐,身材挺拔,穿着身雪也似的白衣,待到转过身时,那双孤寂冷峻的眼眸,就那样烙印在心底。
宫九曾经以为自己很喜欢沙曼,因为她美丽,骄傲,冷若冰霜,仿佛高山雪峰上的冰花,难以驯服,可望而不可及。更重要的是,她很像自己早已过世的母亲,虽然只是形似,但他也愿意多给她一份与众不同。沙曼也曾经很喜欢他,卑微而小心,用温柔的眼波注视着他,直到发现自己那与众不同的爱好,曾经的期待,化为了厌恶,爱慕变成了憎恨,其实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叶孤城是不一样的!
收剑,入鞘,叶孤城深深吐出一口气,回头,一眼便瞧见宫九。
“为何不多披一件衣裳?”叶孤城皱眉,缓步走过来,宫九只穿了件芙蓉雪锦单衣,握上他的手,果然已是一片冰凉。
宫九笑道,“你的剑,很好!”
叶孤城点点头,“自然。”他自幼习剑,每日不辍,其中艰苦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就是剑,剑即是他!他既不用谦虚,也更不必谦虚!
“南王那边准备的怎样?”叶孤城边走边问道。
宫九嗤笑一声,“藩王私自入京,可是死罪。那个老乌龟如今缩头缩尾只恨不得钻进地底下。成日里以为捧着,哄着王安那个老太监,养上几个死士就能成事?不过,多亏他也没做些多余的事情。”
“那就好。”叶孤城放下心,他和宫九的布置仍不可说是万无一失,局势瞬息万变,更何况还有陆小凤那样一个变数。如今一动倒不如一静,以静制动方是上策。
宫九又道,“这几日上面也是动作频频,有消息贲虎营近日悄悄拔营,如今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外的密林里,只要城里稍微有些动作即刻便能入京勤王。恐怕今上也存了心思,想要将计就计,拔除隐患。”
叶孤城叹道,“以身涉险,总非明智之举。”
宫九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圣上胆子够大,手腕够狠,心思够细,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总是有道理的,毕竟强者为胜。”
叶孤城道,“我到不知你竟如此推崇他。”
宫九叹道,“只可惜我们注定要是敌人,纵使不是,也不会成为朋友。”
叶孤城突然问道,“你也有朋友?王怜花?”
宫九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王怜花?如果谁要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恐怕被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我的朋友只有一个——你,叶孤城。我只信你一个人,也只愿信你一个人。”
叶孤城有片刻的怔忪。宫九明明是带着丝寒冽气息的薄唇,压在他的皮肤之上,却感觉像是被火灼着般。他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握着宫九的手紧了紧,彼此的体温交汇着,渐渐都暖了起来。宫九的身上总是有股清冽的气息,疏淡,却极其好闻是他特有的味道。
叶孤城突然笑了道,淡淡的,却格外柔和。“正好,我也没有朋友。你可愿当我的朋友?”
“好!”
第十九章 万事俱备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女子面前的漆案上放着一把古琴,保养得当的修长手指拨动着一根根琴弦,流水样的淙淙之声便从手底下缓缓泻出。她的歌声温柔又多情,一双琉璃般浅褐色的眸子充满了万般柔情与缠绵之意,静静的落在对面一身绯衣的年轻公子身上更多了几分痴缠。
那样鲜艳张扬的红衣,再也没有男人能把它穿得如此好看,艳若桃李,静若处子,却绝无半点阴柔之气,端的是风华绝代,英姿勃发。
“公子。”一曲终了,女子款步坐到绯衣公子的身边,柔声问道,“阿萤唱的可好?”
“繁音忽已阕,雅韵诎然清。阿萤的歌自然是极好的。”绯衣公子含笑赞道。他的语气再真挚不过,女子轻咬着樱唇,如玉的脸庞悄悄泛起红晕,媚眼如波,既羞且喜。
女人的心有时很容易满足,哪怕只是心上人的一句称赞,便可以令她欣喜若狂。
阿萤伏在绯衣公子的膝头,男子垂手温柔的抚摸着她乌亮的柔发,怜惜道:“阿萤的身子还是很单薄啊,我送你的药可都按时用了?”
“不敢让公子再为阿萤操心的。”阿萤的笑容越加甜蜜,仿若六月里江南温柔明媚的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緋衣公子突然问道,“阿萤,我待你好不好?”
阿萤诧异的抬起头,仰望着他俊美的脸庞笑道:“公子待阿萤很好,很好。如果不是公子,恐怕阿萤就要沦落到下九流的地方去了。阿萤很感激公子,愿意一辈子都侍奉在公子身侧。”
绯衣公子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叹道,“傻姑娘,一辈子很长不要轻易做出不可能的许诺。”
阿萤咬牙,鼓起勇气扑进了男人怀里,颤声道,“阿萤不会后悔的,求公子怜惜。”
绯衣公子叹息,伸手揽住她,在那纤细的腰肢上摩挲。阿萤只觉那手掌所及之处,又是酸,又是痒,又是麻,又是酥,那滋味直钻进她的骨子里,又是说不出的舒服,竟忍不住娇吟出声,顿时脸上一片嫣红。
“公子!”阿萤痴痴地唤了一声。
绯衣公子垂首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柔声问道,“阿萤,我对你这般好,你可愿意回报我?”
阿萤知觉满心的欢喜,颤声道:“愿意!阿萤的一切都是公子的!”
“果然,是我的好阿萤……”公子轻笑起来,他秀美的手指从阿萤的额头滑落至她的眼角,“阿萤,你的眼睛真好看,和他很像,很像……,也许再过不久,他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
“公子?”阿萤迷惘的望着男人的脸,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绯衣公子缓缓道,“阿萤将你这双眼睛作为报答送给我可好?它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也算是成全了你的情谊,不是?”
阿萤惊恐的瞪大了眼,男人眼中极为认真的神色并不是在说笑。她浑身抖成了筛子,突然拼命的挣扎起来,歇斯底里,却始终挣脱不出一分。泪水不可遏止的流下来,她开始苦苦哀求。
“公子,不要挖我的眼睛,求你了,只要您放过我阿萤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公子………………………………”
男人温柔一笑替她拭去泪水,眨眨眼,柔声道,“莫要再哭了,若是哭坏了眼睛,怎生可好?你放心,我会好好安顿你的,即使没了眼睛阿萤依然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阿萤,太贪心了可不好哦。”
阿萤呆呆的望着男人,突然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既是对曾经绮丽美好的绝望,也是对她未来的惶恐,未来,也许她再也没有那种东西了吧…………而她所有的感情已经终结在这个男人身上——王怜花!
“你,你说什么,换眼?”花如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而赶回来的其他几位花家公子也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王怜花微微一笑,“是,用新鲜的活人眼睛换下七童的。”
花满城尖声道:“活人眼!怎麽可能?”
花如令也沉下脸,闷声道:“七童不会同意的。”
王怜花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七童不会同意,不然我们又何必在这里商量。”
花满轩身为花如令的长子,如今已经年过四十,足足比花满楼大上十多岁,几乎把这个弟弟当作儿子般养大。他一直对花满楼的失明更耿耿于怀,如果他当初他能多加照看幼弟,也许……
花满轩抿紧唇,良久,出声问王怜花道,“这个法子有没有危险,你有几分把握?”
王怜花意外的瞧了他一眼,缓声道;“八成以上。”
众人抽口冷气,心下不可抑制的雀跃。即使他们知道,如果真的要医好花满楼必然要牺牲另一个人,但是有什么比亲人重获光明更加更加令人欣喜若狂的呢?而花满楼值得拥有更好的!
花如令舔舔干涩的嘴唇,“你确定?”
王怜花微微笑道,“当然!”
花四公子花满庭突然道,“你怎样证明你能办到?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另一条人命的事。”
人命,即使能保住命但没了眼睛那个人又要如何生活呢?花家众人都冷静下来。
王怜花意味深长得笑道,“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花四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花家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他们当然知道!花如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下去。他再如何侠义心肠,可他终究是一个父亲,一个垂垂老矣,牵挂着失明幼子的可怜的老人。
王怜花故作无奈,嘻嘻笑道,“瞧,花四公子何必问呢?”
花满庭冷笑道,“我是本不该问,那你又何必说呢!”
王怜花笑道,“俗话说,法不责众。在下一个人可担不了那许多的罪过,少不得要拉上各位兄长和花伯父,万一漏了消息,你们也知道七童的脾气扭得很。”
花满庭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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