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个极尴尬的场面,静。出奇的静。
良久,小老头叹息,脸上带着微微感叹的神色:“若是五十年前,此时我早就破口大骂恨极了你们不给我面子,要知道年轻人冲动热血都是可以理解的。再往前倒二十年我不但不会记恨你们反而会觉得你们很有胆色,是值得结交的好帮手。”
宫九笑了:“那如今呢?”
“如今……”小老头摇头莫名的伤感:“老了老了,心眼却越来越小,人也越来也吝啬。明明知道你们是成心的,却还是气得半死。”
叶孤城突然明白了,英雄迟暮,这大抵就是小老头最不甘心的事情了,他还有许多雄图霸业没有完成,而他却老了。宫九也许曾经是他最属意的接班人,而如今,却渐渐失去了掌控,变得不那麽完美了,他即忧虑又兴奋,所以犹豫不决,也再挑不出一个更合适的,这也是宫九的资本。
宫九哈哈笑起来:“若是这样就能把你气死,那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小老头道:“只可惜,我还不想死,你若是真的成了事又有谁能继承我的衣钵呢?每每想到这,就算躺在棺材里我都要跳出来的。”
宫九道:“你想要的继承人不但要身世清白,聪明机智,还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痛苦。最重要的是要有野心却绝不能耽于享乐。”
小老头道:“不错,只可惜这样的人一百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
叶孤城神色一动,眼底静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狡黠,他淡淡道:“不巧,叶孤城到真就知道这样一个人。”
宫九诧异的看向他,了然,也畅快的笑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不错不错,他简直算是不二人选了。”
小老头眼睛一亮,迫切的问道:“他是谁?”
宫九微微眯起眼,懒懒道:“若是这样空口白牙的说出来,岂不是瞧他不起?”
小老头笑呵呵道:“你待如何?”
“您说呢?”宫九反问道。
小老头道:“若他真如你所说,是个可造之才,那麽无名岛的一切任你驱使直到你大事平定为止。”
宫九神色隽狂,双眸灿若寒星,嘴角微勾:“成交!”
小老头也笑起来。
宫九意味深长道:“您且不用着急,我保证过不了几日他就会自己送到您跟前。到时候能不能拉他如行,那就是您的本事了。你只要见过他一面、就永远再也不会忘记,他不但有两双眼睛和耳朵有三只手。还长着四条眉毛。”
小老头笑道:“那他可真是一个怪人。”脸上却露出期待的神色。
宫九和叶孤城相视一笑,也满意极了。
月色当空,晚间的风徐徐吹进来,满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花满楼醒来时,险些误以为自己仍旧留在小楼中,缓缓坐起身,床榻却微微的摇摆着,竟是在船上!入眼是十几株奇花异草,开的娇艳欲滴,媚色喜人,错落有致的摆满花架正对着他的床铺。
床头是他最近常读的一本游记,已经被人体贴的夹上了一枚书签做了标注,显然对他一切的生活起居再清楚不过了。花满楼的目光落在那张书签上,象牙被雕成薄薄的竹节状,上面笔走游龙一个瘦长的“思”字,笔势相连而圆转,豪迈恣肆之感几欲喷薄而出。
花满楼目光一动,久久凝视不语,指尖微触,轻轻点之。
“哒哒哒”敲门声不轻不重,仿佛每一下都丈量过一般,充满某种特有的韵律。
花满楼微微一怔,淡淡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屋外施施然走进一位婀娜曼妙的绝世美人来。花满楼生平见过的美女虽有不少,但是若与这位姑娘比起来,那些美人可全要变做丑八怪了,即使端方如花满楼也不自在的错开了眼,脸上飞红,再不敢瞧上第二眼。
美人挎着竹篮掩嘴一笑:“花公子好睡?瞧着气色倒是好极了。”
“姑娘见笑了。”花满楼淡淡一笑:“不知这船要开到哪里?上官姑娘又在何处?可否请来一见?”
那美人慧眼波流,似嗔似怨,柔声道:“你竟真的喜欢上那种黄毛丫头了不成?怎的对我视而不见,却偏偏想着她?”
花满楼无奈道:“不是花某对上官姑娘念念不忘,只是花某既然身为上官姑娘的客人自然不能把主人抛在一边。更何况有些问题还需上官姑娘解答。”
美人巧笑嫣然,甜甜道:“可是当真?”
花满楼叹道:“花某从不说谎话。”
美人冷冷一笑:“我瞧这句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话!你当真从未说过谎?直到此时?此刻?”
花满楼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紧紧抿住嘴唇,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缓缓的诉说着。
良久,美人嘴角泛起一丝勾人魂魄的媚笑带着十分的得意,柔声道:“花公子,你年纪还
轻,我不妨教你一件事,世上生的越美的女子,心肠越是恶毒,那生的丑的,良心反倒好一些。而有些男人骗起人来,便是十个女人也敌不过的,而他最先骗的一定是自己,若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能去骗别人?别人又怎莫能信? ”
她春笋般的纤纤玉手点在他的胸膛,嗤笑:“至于花公子到底是真老实还是装老实,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才是人最大的敌人。你,敢不敢承认?”
花满楼身子一颤,艰难的说道:“承认……什么?”
美人咯咯的笑起来,轻盈的飞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缠住他的身体,厮磨,贴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承认……你,也有**……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
花满楼嘶声道:“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美人抬起头,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我逼你?怎麽不是你逼我?花满楼,你敢不敢叫我的名字?”
花满楼紧握双拳,指节早已泛白,青筋毕露。
美人冷哼一声,目光充满讥诮,淡淡道:“花满楼,我瞧不起你。”将竹篮放在桌子上,美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满楼恍惚的躺下来,呆呆的望着舱顶,良久,缓缓合上眼睛将那本游记死死地握在手中。
珠帘轻卷,左右垂着淡青色流苏,床榻上,半遮欲掩的纱帘更显得气氛暧昧,一阵奇异的声音。是一种带着呻吟的喘息声,就像是条垂死的野兽在痛苦的挣扎。两道身影交缠着人影模糊的印在纱帘上。
宫九双目赤红,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正半裸着在床上挣扎翻滚。他的手被叶孤城绑在了床头上,用最结实的皮鞭层层的捆个结实。
叶孤城眼也不错的紧抱住宫九,宫九也正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哀求。“求求你,叶,快……快帮帮我!打我,狠狠地打我!”
叶孤城心头一颤,眼里仿佛有化不开的坚冰,他埋在宫九的肩头无声的叹息,轻声道:“好,我帮你,我帮你……阿九……”
坦裸的胸膛早已紧靠在一起,同样平坦劲实的腰腹也抵在一处,同样欣长韧悍的身躯重叠在一起。叶孤城一贯冷硬的面容上,此时的神情却是有些不明而暗沉,眉峰叠起,眸光晦涩。
这并不是一场酣畅淋漓,水乳交融的情事,而是折磨。是对宫九的,更是对叶孤城的。
现在,宫九手上的皮鞭早已解开。
可他却还是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不想动。他□的肌肤依旧光滑洁白细腻如玉,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方才疯狂的有痕迹。然后,他握上叶孤城的手,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
叶孤城并没有头很快的回答他,对这句简单的话,他竟也不知如何作答?他凭甚么接受宫九的歉意?因为宫九生病了?因为宫九心中的痛苦无法得到发泄?因为他令人作呕的怪癖?宫九犯病后总是会对他说这三个字,而他从一开始的理所当然变得无措甚至愧疚。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宫九有些不安,生硬道:“你,在想什么?”
叶孤城道:“我只是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宫九瞬间变了脸色,隐隐又有了狂态厉声道:“你嫌弃我?”
叶孤城心中一凛,伸手揽住他,低声道:“阿九,我心悦你。”
宫九微怔,缓缓的勾起嘴角,轻轻的“嗯”了声,疲惫的合上眼睛。叶孤城躺在他身边,心中却始终不能平静。
元朔八年,帝崩,无子,唯现余叔伯王十二人,定北王性果断明决,恭克勤勉,诸臣于大行
皇帝榻前议,居五日,遂托定北王以承,昭诸侯王入京朝拜。秦王,赵王,魏王,胶西王,济南王奉矫诏立欲立秦王为帝,兴兵二十万。
——
宫九展开信笺,略略一看,缓缓的勾起嘴角,双眼雪亮透着难以言语的兴奋。叶孤城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怔住,继而淡淡一笑,按在宫九的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章更完
第五十六章 真真假假
但凡聪明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多疑。在陆小凤看来;这个狐狸窝简直诡异至极,而沙曼的出现当真只是一个巧合?房门被反锁住了;幸好屋里还有窗户。这么热的天气,他当然不会把窗子关上睡觉。屋里既然没有别的人,他也懒得一步步走到窗口,一拧身就已窜出窗户。
一弯上弦月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海涛在月下闪动着银光。陆小凤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找沙曼,也许在她那里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陆小凤有这样的预感。
忽然他发现隔壁的窗外竟有一个人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像仙鹤一样的东西;正对着嘴往窗里吹气。陆小凤从十来岁时就已闯江湖;当然认得这个人手里拿的;就是江湖中只有下五门才会用的鸡鸣五更返魂香。
这个人也已发现旁边有人,一转脸,月光正好照在脸上。一张又长又狭的马脸,却长着个特别大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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