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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有答话,完颜陈和尚有点意外,也学他的样子。将肉干贴到胸膛上放好,全身上下,也只有那里还能感觉到一点热乎。
消灭完手上地肉干,又抓了把冰雪放到嘴中。冰渣不住的从嘴边落下,嚼的咯吱有声。
完颜陈和尚静静的看着他,很想知道这位在战略上很有造诣的战友。如何看待现在的情势。
完颜仲元抹了一把嘴,看了看完颜陈和尚,声音嘶哑,语气淡然:“还能怎么办?风雪封路,又不能休息,补给也没有,毫无士气,我们能走到这里,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
“难道就这样毫无作为吗?我手下游骑已经发现蒙古人的行踪,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追上我们,甚至他们早就埋伏好,如果我们不预先想好应对办法……”
“预先应对?怎么想?停下来,还是继续走?你手下现在连战马都不齐备,我们的都元帅大人又不肯将他的战马让出来,你觉得忠孝军还有多少战力?难道指望都元帅大人吗?”完颜仲元地语气中充满着一种讽刺,和他平日的为人截然不同。
完颜陈和尚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叹息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停下来是等死,走下去是找死,这就是他们如今地情况,就算他才华无双,将略过人,但他还不是神仙,而且连大军主将都不是。
“事到如今,只能舍弃一部分人,也许其余的人能活下来!”沉默片刻,完颜陈和尚还是将话说出来,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神也变的黯淡无神。
完颜仲元微微一滞,迟疑一下,低声问道:“谁留下?”
“让没有战马的都留下,其余人尽快赶到遵化,等到了遵化获得补给后,再来救援!”
完颜仲元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点头道:“不如将此提议告知大人,也许他会同意!”
完颜陈和尚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两眼,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优柔寡断。
完颜仲元露出几点苦笑,也没有解释反到问了一句:“此战丧我二十万精锐,若蒙古趁机南下,黄河以北皆不能保,宋廷稍微有些异变,大金将如何自处?将军有什么想法没有?”
完颜陈和尚心中倏然掠过一道警觉,回头盯着他,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什么迹象,可对方显得很坦然,对视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为国捐躯,死亦何难?”
完颜仲元默然,拍了拍身上雪花,没发表任何评价,径直去找移刺蒲阿商量事情。完颜陈和尚久久凝视着远处的雪原,眼神复杂。
“你和完颜彝留下阻敌!”
移刺蒲阿同意了建议,却将难题抛给完颜仲元。
完颜仲元没有争辩,他知道,对方是在报复他,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金国让这样的人领兵,不失败又能何为?
将移刺蒲阿的命令转述给完颜陈和尚听后,又按照吩咐,将众位将领召集起来。
不出所料,大部分金将都反对喧闹起来,不过当移刺蒲阿宣布只会留下完颜仲元和完颜陈和尚阻敌后,其余将领都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这个决意得到通过。所有高级将领都将离开,只有樊泽自愿要求留下,没人劝他,也没人阻止,每个人都变地默然。
僵硬的长蛇又变为两截,还有战马的四万多骑兵加速离开,很快就把八九万的步兵抛在后面。这支队伍中,大部分地高级将领都离开,留下的高级将领只有三人:完颜仲元,完颜陈和尚。樊泽。
队伍的士气越发低落,若不是风雪漫天,离开大队死地更快,这支部队早就溃散!
三名留下的将领互相商议了片刻,终于决定找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先休息,等部队恢复点元气再行动。
完颜陈和尚早就派人在四边巡视,将命令传达下去后,很快就得到结果,西边找到一个很大的山
供大军暂避风雪。
完颜仲元和完颜陈和尚两人一起去看了那个山谷。的确很大,周围山峰也很高。将风雪挡住不少,再加上谷中有不少树木,完全可以搭建起一些草棚,暂时躲避风雪。只是这种地形在兵家来说,却是绝地,大军入此,就如鳖进瓮中,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让完颜陈和尚有些犹豫,却被完颜仲元一句话打消反对的念头:“军帐粮资皆无,若不宿此。何地可歇?”
大军陆续地开进山谷,一些身体素质好的战士已经开始活动起来,砍伐树木,利用一些枝桠搭建草棚。残破的帐篷布也被撕开,做为挡风的围墙,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
—
……
失去了步兵的拖累。移刺蒲阿带领的骑兵部队移动速度大大加快。从滦阳到遵化,若是天气好,骑兵差不多二日就可以抵达,如今虽然是风雪漫天,但他们轻骑前进,速度也没慢多少,只是沿途倒毙落队的战马极多。特别是夜晚,移刺蒲阿拒绝手下找地休息的建议,强行要求连夜赶路。
风雪之中赶夜路,大批受不了风寒的战士和战马倒在路边冻死,真可谓人马冻死相望,寒风扫过,几乎人人自危,只是移刺蒲阿坚持如此,无人敢违,加上蒙古人无时无刻地威胁,这些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赶路,凡是中途落马掉队的,全都听天由命。
次日下午,这支冻地几乎不成人形的队伍终于看到遵化的城墙,从他们变的乌黑发紫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的眼中也露出深切的期望。
只要进了遵化,就可以有热乎乎的食物吃,只要进了遵化,就能好好休息一下,只要进了遵化,就能暖暖麻木的手脚,只要……
抱着这样那样地美好期望,这支从绝境中挣扎出来的队伍,没用任何人命令,就猛的加快速度,队形散乱的向着前方奔去。
近了,近了,近地甚至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冰勾子,一名打头的将领甚至已经准备要叫门啦!
一支长箭飞出,瞬间刺入这名将领张大地口中,箭尖从后脑露出。
带着不能置信的绝望,这名将领举起手,似乎要拔出箭杆,但才举到一半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惹的战马受惊的跑动起来,一支脚还挂在战马身上,尸体在雪地上拖出一长条浅沟,鲜红的血块醒目的刺眼。
没等剩下的人明白发生什么事情,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临空而落,带着地狱的呜咽,带着死亡的号角,更带着毁灭希望的绝望,将这批艰难逃回的战士送入长眠。
“蒙古人!!!”
不知谁的一声大喝,竟然让这群惊恐的战士都听到啦,很难形容这些战士此刻的心情,而他们紫黑的表情更是让人看不懂含义,只是知道,这群战胜严寒,经过千辛万苦逃到这里的强悍战士们,在听到这声喊后,猛然乱了。
还算有形的队伍,瞬间就变成散乱的芝麻点,到处都是慌乱,绝望的身影,箭雨不断,惨叫不绝,血淋淋的尸体铺满洁白的雪地,就像雪绒毯上的斑斑点缀,更像含义深刻的死亡文字。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杀戮,甚至是屠宰,惨叫的哀号响彻天空,连飘舞的雪花都不能掩盖,逃窜的骑兵们,就像一个个活动的靶子,成为蒙古人炫耀箭技的范本。
无数地人倒了下去,原本一片雪白的大地上。增添了大量的黑点和红点,就像一幅大大的写意画,一幅用尸体和鲜血堆砌成的写意画!
当蒙古轻骑从遵化冲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有抵抗的队伍存在,他们更像收获成熟庄稼的农夫,将那些疲惫,恐惧,寒冷,饥饿的金人骑兵,作为换取奖励的战功。他们地工作很轻松。只需要找到一个骑兵,然后举弓将他杀死,如果感到不过瘾,还可以用刀砍,用枪戳,无论你如何做,这些金人都没什么反抗,他们此刻就像一个个软弱可欺的柔弱女子,任凭这些蒙古人蹂躏。
这些蒙古人策马驰骋,弯弓挥刀。没有收留任何俘虏的意思,如同享受杀戮快感一般。让这些人惨死在自己手下,他们叫着,呼喝着,半点都不像在战场上,反到是参加一个盛大的节日。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眨眼,举目望去,雪白的平原上到处都是尸体,以各种姿势,带着各种千奇百怪的表情倒在这片雪地中。在遵化城墙一里范围内。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还有鲜血冻结成的冰块,在如此寒冷的季节,伤口一般都会很快的冻住。这样地冰块,也算是罕见。
整个雪原,本来是如此美丽。如此纯洁无暇,但过万具尸体让一切变的那么肮脏,那么残忍,战刀映着白雪地反光,挥洒出飞溅的鲜红,冰冷的寒风中裹着刺鼻的血腥味,推动着一片片的雪花,像烟,如玉,似银,飘飘荡荡,落在已经死去的人身上,落在还在抽搐的人身上,落在惊慌逃窜的人身上,落在发出惨叫的人身上,落在挥舞着战刀的人身上,落在弯弓搭箭地人身上,落在抓着人头狂笑的人身上,也落在迷惘无助的人身上,仿佛在呐喊,在诉说,在劝告,在嘲笑,在阻止,更像是用冰凉来唤醒人类的自我疯狂。
这一切,都被冰雪所凝固,更被寒风所传扬!
杀戮一直进行到夜晚,直到蒙古人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杀戮地对象后,才收兵回城,像他们的统帅汇报战果。
“没有抓到移刺蒲阿吗?这个家伙跑的到快,不过不要紧,这支金人已经完啦!”虽然取得胜利,托雷地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反到越发沉重,而且眼中的神情也游移不定,似乎在考虑什么难于决断的事情。
走了几步,似乎有所决断,望了望身边众位将领,最后将目光落在张柔和一个中年将领身上。
中年将领叫刘伯林,原本为金国威宁防城千户,成吉思汗攻金时投降,颇受赏识,让其独领一军,后跟随木华黎转战北方,数立大功,是蒙人汉将中可与张柔比肩者,刘黑马就是其子。
托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了片刻,最后还是停留在张柔身上,沉吟片刻才说道:“张招讨,金人北伐大军已经不足为虑,只是我西北情况有些吃紧,我想立即率军去增援父汗,不知我走后,你将如何?”
张柔心思一向灵活,几乎转念间就回答道:“回禀四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