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击只怕还不够人家一个齐冲的,当下也只能不停地打鼓敲锣,金骑有离的近的倒霉鬼,也有被城头流矢射中的,算是万中无一。
如此顺利的突破邢州防线,金兵上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宗弼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轻松,前方又是恩州,然后便是真定,过真定后,雄州、飞狐、添州等燕京以南的州县,大半已经落入宋军手中,虽然宗瀚一待宗弼领军来到,便会全军出燕京邀击宋军,两面夹击以掩护北上金兵,只是一路上过百城池州县。悉数落入敌手,前途茫茫,归路极其困难。
事情的发展却果然不出宗弼所料。邢州易过,其余沿途州县,却多半驻扎有大量的禁军,又提前得到金兵北上,沿途构筑了大量的拒马,木栅,在步兵的掩护下。四周布置弓手,一俟金兵奔至,便是如同雨云一般的箭雨漫射过来,金兵不敢恋战,打开通道之后,便是落荒而逃。
到得真定时。三万多禁军将士出城邀战,完颜活女等万户军官一路上甚是狼狈,此时终于忍耐不住,不顾宗弼反对。率部冲击敌阵,结果遇着的却正是姚端与张宪两部,先以姚端所部骑兵上前纠缠,打掉金兵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然后便是步卒手持陌刀长矛,上前掩杀,其后又是大量地弓弩手漫射。而两部禁军又装备有大量的突火枪,砰砰一通齐射后,战马受惊,金兵大队混乱,溃不成军。
完颜拔离速等万户眼见情形不妙,早就全师而退,完颜活女却早就存了必死之念,眼见全军又是溃败,这数十天来。金兵每战必败,他正值青年。血气正旺,哪里能经受得起如此打击,当下见前方败兵如潮,完颜活女却是杀红了双眼,不管不顾杀向前方,他的亲兵眼见主帅如此,却也不敢弃之不顾,数十人在几万人的败兵潮中,艰难前行,慢慢亦是带动了不少人往回冲击,企图去杀退正在追击的宋军。
完颜活女见状大喜,不禁振臂大呼道:“女真汉子,怎么能让南蛮子就这么打的像狗一样逃走?是好汉子的,随我再去冲杀!”
正叫的起劲,却听得耳边劲风利啸,身边亲兵已经是惊呼一片,几个人迅速枪矛齐出,完颜活女只听得身后砰然巨响,却是兵器相接发出的巨响。
待他回转过后,却见是敌人一个将军,生地年轻英俊,虽然满脸血污,却是神情从容自若,完颜活女心中一寒,知道必定是久经战阵,杀人无数的上将,才会在这战场之上,有如此从容气质。
对方见他注视,当即咧嘴一笑,手中铁矛斜举,道:“死在我张宪矛下,你也不冤。”
说罢,也不等对方答话,手中铁矛有如毒蛇一般,刺戳削点,几乎每矛必中,几下之后,完颜活女身边的亲兵几乎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完颜活女自负勇力,但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宋将的对手,看他闲庭信步一般,将自己的亲卫全部杀死,竟是不用别人帮一下手,而原本鼓起勇气随他杀回的金兵亦是又吓地落荒而逃,踪影不见。他自知无幸,当即从容问道:“请教将军尊姓大名,某不愿做冤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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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久居汉地,说的一口流利的汉化,而且思维方式,其实也有些向汉人靠拢,做个明白鬼之说,便是汉人习俗了。
那宋将见他如此从容,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一眼。见完颜活女确是丝毫不惧,当即笑道:“你倒也是个勇士,投降吧,饶你不死。”
完颜活女并不理睬对方劝降的话头,只是又神色从容地问道:“将军尊姓大名?”
那宋将终露出激赏之色,单手缓缓举死铁矛,答道:“张宪。”
完颜活女点头一笑,道:“原来是张将军,确是死的不冤,也值得了。”
张宪成名已久,在岳家军中是岳飞的左膀右臂似的人物,死在张宪手中,倒也确实不冤。听得对方如此一说,张宪甚是得意,手中铁矛一送,已经将完颜活女一矛刺死,待对方尸体颓然落地,张宪随口吩咐道:“这敌将不是凡品,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记下名字,好生葬了。”
他身边亲兵听得吩咐,立刻下马,前去查验,待看到完颜活女身上的信牌等物,方知又阵斩敌军万户,宋军上下,自然是一片欢腾。
宋金交战之初,能杀敌一名百户,已经是了不起的战功。而今年自交战已来,已经连杀敌万户以上地高级将领,金兵颓势,由此可见一斑。
宋军阵内一片欢腾,声声欢呼震天动天,金兵阵内却是一片颓丧,如果说在优势宋兵或是重甲步兵面前,金兵的失败还能找到借口,在对着人数不比自己更多,装备也并不很精良的宋军时,竟然也大败亏输。金兵上下所有的将领心中都是雪亮,军心士气已失,到了燕京附近时,若是宗瀚救援不力,唯一的下场便是全军覆灭。
心中惶怕,且又迭遭打击的金兵勉强整军再战,这一次轻松击退了姚端少数骑兵的追击,令得姚端所部死伤甚是惨重。姚端虽然长于骑战,部下亦是精锐,与金兵相比却并没有强过许多,不能与背崽军可怕的战力相比,人数又少,金兵此时已经成为哀兵,交战之下,竟是轻松将姚端打退。大队金兵绕道而行,避开宋军步阵,绕过真定府城,直奔燕京方向而去。
六月的河北大地,暴雨频降,道路泥泞难行,一路上沟渠暴涨,原本不起眼的小河,瞬息间就能成为一条咆哮的巨龙,金兵一路上前有阻拦,后有追击,天降暴雨,沿途还要修路造桥,当真是苦不堪言。
数年之前,同样是这一支军队,志骄意满,由冰天雪地地北国,一路向南,杀的柔弱的汉人闻风丧胆,妻子钱帛,任人索取,到得今日,逃窜返回的金兵一路越打越少,越发狼狈,不少人丢了盔甲,衣袍破旧,身上染有血迹,神情委顿狼狈,根本看不到一点精兵的影子。好不容易到得雄州境内,此地距离燕京不到百里,已经是离的极近,依着宗瀚与宗弼的约定,宗瀚会在雄州附近撒下游骑,宗弼象征性的进攻一次,使得游骑知晓之后,便会两军配合,一起夹攻,打开宋军构筑在此的防线,救助宗弼大军返回燕京城内。
看着壁垒森严,红旗招展绵延数十里的宋军大营,不但是普通金兵,便是宗弼亦是倒吸一口冷气。
时间虽然不久,不过河北汉人盼望王师已久,且宋军尚未让百姓失望,陆游的“家祭无忘告乃翁”一诗尚未出来,宋军一至,过百万的河北汉人欣喜若狂,在宋军的指挥之下,与原本的义军一起,相助着宋军修筑防线工事,十几天不到的功夫,整个战线已经修筑的极为坚固,拒马鹿角四处皆是,哨楼刁斗连接成片,宗弼略看片刻,便已经知晓,若是凭自己一军之力,想突破这样的阵线防御,根本就是痴人妄想。
不过千辛万苦到得此地,又与宗瀚约好,宗弼自然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他倒不愧是女真宗王中最擅战场指挥的主帅,相机寻得宋军一处防守略显薄弱的阵线,又精心挑选几千精骑,故作声势,厮杀之声十数里间皆是听闻的清清楚楚,只是宋军防守严密,冲杀之下毫无成效,到是宗弼这里动作一起,对面亦有喊杀声传来,隐约间看到对面冲击的金国旗帜,自宗弼以下,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知道破围有望。
宗弼一世雄强,知道此时激励士气最好,待佯攻的士卒退下,又杀退身后一队来袭的宋军,整营立寨完毕,宗弼召集诸将,只道:“宗瀚王爷就在对面,按着约定,两边接头之后,明日便全军尽出,一起破围!”
第一百七十章 苦斗
宗贤等人闻言欣喜,又极是担心,因帐内都是统兵大将,也不忌讳,当下都道:“两边被隔,约定还有十余日前的事,万一有什么变故,那可了不得。”
他们如此担心,宗弼心中自然也是清楚,这样合击破围的事,哪怕是时间和配合上稍稍出点差子,也必定是极惨的下场。
只是他身为主帅,却必须给部将信心,当下顾做轻松之色,向各人答道:“不妨事,今日我佯攻过去时,已经看到对面配合。宗瀚行事谨慎,断然不会让咱们白吃大亏的。”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帐内各人虽然不能全然放心,却也都是面露轻松之色,有人便忍不住道:“与宗瀚王爷合兵之后,咱们不如回身杀个痛快,将这一股宋兵吃掉,然后再看情形行事。”
宗弼闻言大怒,此时此刻却也不好斥责,深知多年征战,处处得胜,部将中的骄矜自大之气,尚未因为几场惨败而尽数磨灭,当下只得好言劝慰分析,再令各人分头去鼓舞士气,这才又稍稍放心。
连日雷雨,这一天却都是好天气,夏天日头厉害,一天时间,原本泥泞不堪地道路便已经开始干硬,宗弼出得帐外,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仰头看向星空,只觉星空万里,一轮圆月挂在半空,却是最近难得的好夜色,他看的心中喜欢,心中暗道:“只怕是要如汉人儒生们所说,要否极泰来。”
当晚一夜好睡,第二天天色微明,三万多金兵已经装束完备,因为回家在即,到了燕京,就已经是时人心中的北地,而只要打破眼前长围,就可以直入燕京,有此鼓励,多日不振的军心士气却是又重现军中,宗弼等人骑马巡视,只觉眼前三军虽然不能尽复当日之勇,却也差之不多,一时间心情大是欣慰。
宗弼看看天色,与宗瀚约好的时间已经相差不多,侧耳倾听,只觉宋军营内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当下更觉放心。
宋军虽然人数远远超过金兵,但若是不知道金兵将从何处突破,就不能集中优势兵力阻挡,而金兵则可以两面夹击,迅速撕扯开看似坚固无比的防线。
待三万多女真将士全数填饱肚子,一眼看去,都是精神饱满,杀气腾腾,各人俱知这是最后一战,非胜即死,倒也确实平添了几份狠劲。
宗弼与宗贤、突合速等人略做商议,集结了五千名军中精锐,交给以悍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