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与湛墨青的这短短一段婚姻,好像已经要把她铸炼成一个百毒不侵的女金刚,这样,她才能够抵挡得住所有朝她射来的穿心利剑。
她记得与湛墨青在一起以后,她想象过有一天自己和他会有一个圆圆这样可爱的小孩,奶奶地叫他们:爸爸,妈妈。
如今想来,一切不过是遮望眼的浮云。
湛墨青在晚饭前回来了。
那时她带着小圆球在院子里堆雪人。
雪人很小,差不多只到她的膝盖。小圆球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兴奋地跑到屋里拿来一个橙子,对半切开来,盖在雪人头顶:“哈,给咱们的雪人戴个帽子!”
“圆圆。”湛墨青走过来,把小圆球抱起放在肩膀上坐着。
“你回来了。”玩雪玩久了,手居然红红地发烫起来,她搓搓两手,跟他打招呼。
“嗯。”湛墨青点头。
“舅舅,你走了,舅妈就哭了。”圆圆坐在他的肩上,揪着他的头发:“都怪你。”
湛墨青一惊,握住她的手:“哭了?”
她笑笑,缩回去:“今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牌赢这么多钱,高兴麻了,喜极而泣。”
“……”湛墨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看看他住院调养一月显得略微苍白,现在又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真没事,进屋吃晚饭吧,爷爷念了你好几次。”
“叙叙!”湛墨青抓住她的胳膊:“等等。”他把小圆球放下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圆圆,你先进屋,我和舅妈说说话。”
圆圆听话地点点头,扭着胖身子一颠一颠跑了,跑几步还回过头来喊:“舅妈!要是舅舅敢欺负你,我就叫我爸爸打他!”
“噗!”钟叙叙忍不住笑出来。
湛墨青看看地上的雪人:“你和圆圆堆的雪人?”
她用脚在雪地上画了个半圆,低头不看他:“是曾小姐有事么?”丫丫的湛墨青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叙叙,对不起。”
她低着头,在划出的半圆上方用足尖点了两点,一个笑脸就出现在雪地上:“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曾晔盈突然肚子痛,你也知道她怀孕了,我就送她去了医院。”湛墨青抱着她,他突然觉得他的小妻子瘦小得厉害,双臂怎么收紧都好像要从他怀里滑掉,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钟叙叙却觉得他勒得太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嗯,”她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下:“她身体没事吧?”
湛墨青:“没什么大碍。”
她看见湛家老宅院子里的那株银杏树,漂亮的树叶像一把把小扇子,此时居然还没有掉光,树上落满了雪花,风一吹,就会有雪块扑簌簌落下来。
“我们进屋吧,真冷。”她低低地说。
“叙叙,”湛墨青好像有点不放心:“过段时间,等我帮她把事情差不多解决完,就好了。”
“没关系。”她悠悠道:“你慢慢来。”
“我向你保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行不行?”他不确定地重申。
她突然很想笑,也真正笑出声音来:“呵,如果我说不行呢?”
湛墨青:“……”
仰着头深深呼吸,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又要留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放心,我理解,你们是老同学,你关心她,也是应该的,她有困难,你就要帮啊。”何况你们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华人论坛 大华府华人湛墨青半天不语。
两人就这么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在她耳边说:“叙叙,再给我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嗯?”
钟叙叙想了想,问他:“钟老板的事情,你忙得怎么样了?”
他沉默,然后说:“我住院的时候,不方便出面,所以收购还没谈妥。”
“多久能谈好?”
“过完年,应该不会太久。”
“那你要快点哦。”
“好。”
这个晚上,湛母明显地表达了她的不快,给了湛墨青不少脸色看;湛歆韵和丈夫来得比较迟,也对湛墨青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其他亲戚好像看出了什么门道,连开玩笑也收敛许多,这让钟叙叙觉得十分难堪。
湛墨青住院的原因,瞒着大多数人,只有少数几个亲戚知道,他在军队担任旅长的二叔就是其中一个。
“墨青,袭击你的人是什么身份,查出来了吗?”吃过晚饭,二叔特地把他叫到楼下小书房里问他。
“只是普通小混混。”
“我看不像,你是不是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二叔一脸担忧:“牵涉到境外,这个问题很棘手。”华人论坛 大华府华人 大华府 中餐“二叔你放心,不会有事。”
“不要管他。就算出事,也是他自找的。”湛母走进来:“墨青,我一直忍住不说,是觉得曾晔盈这个姑娘可怜,但是你现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该如何拿捏,自己要有分寸。”
“妈,我知道怎么处理。”
湛母有些生气:“希望如此!”
第四十七章
晚上,钟叙叙与湛歆韵一起带着圆圆,沿着军区大院溜达了两圈,回来早早就睡下了。
湛墨青和叔叔们在客厅聊天,睡得比较晚。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她还没睡着,背对着他假寐。
湛墨青轻手轻脚地上床,在背后低低叫她:“叙叙。”
她没有回应。
她好像听见湛墨青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眨眼间就落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湛墨青的吻疾风骤雨般就掉了下来,带着喘息,带着喷薄而出的迫切。
她猛地睁开眼,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湛墨青猝不及防,被掀到床侧。
“还没睡?”湛墨青不依不饶地又贴上来,嘴唇紧紧粘着她的耳朵。
她弓起身子,想要离他远远的:“我很累。”
“叙叙。”他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双臂把她牢牢困住:“叙叙。”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复叫着她的名。
钟叙叙用力在他怀里挣扎,没想到他越抱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快,她急了,指甲用力掐入他的手臂:“湛墨青你放开我。”
他不,反而一个翻身把她压住,暗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叙叙,你不要动。”
钟叙叙停了下来,她终于睁眼抬头望向他,直愣愣撞进他近在咫尺的一双黑眸中。
他的眼睛那么亮,那么静,好像一谭深秋的湖水,里面盛满了无奈、痛苦,还有……害怕,对!没错,是害怕!
她从来没有见过湛墨青露出这样的眼神。
湛墨青看见她停下挣扎,渐渐放轻手上的力道:“就抱抱,好不好?”语言里竟然有几分哀求的成分。
他慢慢趴下来,还是覆在她身上,身体微微有点颤抖,头埋在她的颈窝,缱绻地叫她:“老婆。”大伤初愈,晚饭时,他并没有喝酒,他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如此失控。
他想起刚刚在楼下,湛母说的话。
“你以为叙叙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只是憋在心里不说而已,你这样为曾晔盈奔波,有没有想过叙叙的感受?她自己偷偷躲在旁边哭,你有没有关心过她?她是你的妻子,曾晔盈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你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你不要忘记了!”
叙叙,你真的哭了吗?
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欠她的太多了,要还。
大年三十这天,屋子里一团热闹。
一大清早,小圆球就穿上红红一身新衣,戴上黄色的小绒帽跑到他们房门口梆梆地敲:“舅舅、舅妈,起床啦!”
钟叙叙被敲门声吵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湛墨青搂在怀中,他正目光闪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咳咳。”钟叙叙清了清嗓子:“你醒了?”
“嗯。”湛墨青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早安。”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枕在湛墨青的臂上,连忙把头抬起,让他把手抽回去。
大概是被她枕得太久,他起床穿衣的时候,动作有点怪,手臂木木的,好像很费力。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了楼,众人早都已经起来,钟叙叙尴尬地大家打招呼。
小姑姑朝着他们一个劲儿挤眉弄眼:“起得真早啊,墨青。”
“咳咳!”湛墨青干咳几声,没有回答。
三十夜照例要放烟花。
钟叙叙和湛歆韵带着小圆球,再次来到操场上。
小圆球很兴奋,每点燃一支烟花,都捂住耳朵,张大嘴巴,仰头看上半天。
“圆圆,口水流下来了。”湛歆韵拿出纸巾,轻柔地把小圆球嘴角的涎液擦去。
小圆球想到突然想到什么,满脸期待地看着钟叙叙:“舅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妹妹生出来陪我一起玩呀?”
这是他们在四个月前的中秋节讨论过的话题。
钟叙叙笑着帮他扶了扶帽子:“舅妈也不知道。”
小圆球嘟了嘟嘴,湛歆韵抱住儿子:“很快的,等小宝宝出生,你要好好疼她哦。”
“当然!我是大哥哥嘛!”圆圆骄傲地挺了挺胸。
钟叙叙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相依偎的温馨画面,心里浮上一丝羡慕,又夹杂着一丝酸楚。
对不起圆圆,这个妹妹,怕是不会出生了呢。
她暗暗在心里做出了某个决定。
初三那天天气放晴,太阳出来了。
满世界堆积的雪开始慢慢消融,雪水在地上汇成潺潺的小溪,像流不完的眼泪。
好天气一直持续到春节假期结束。
不少人心急地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轻巧的春装。
这一个春节,是她和湛墨青单独相处得最漫长的光阴。
真的是日夜相伴,时刻相随。
有几天,他们一起走亲访友;有几天,就单独待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做。
待在家里的时候,钟叙叙潜心研究了几道高难度菜谱,做了几道漂亮的菜。
湛墨青陪着她,帮她打下手,吃完饭,俩人就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出去散散步。
每个晚上,湛墨青都紧紧抱住她入睡,他没有再做进一步动作,仅仅是抱着她而已。
只是她有几次半夜醒来,看见他仍旧睁大眼睛盯着她,目光灼灼,在黑漆漆的夜晚显得有些吓人。
他甚至从小区里面捡回来一只皮毛带花的流浪猫,和她一起给小猫洗了个澡,去宠物用品店给小猫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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