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住黄氏的手,将她拉过来,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黄氏先是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后在夏承乐的冷脸下点头,脸上却透着委屈、不甘和抱怨。
“记好了,不管如何,一定要一口咬定是范师傅说三哥让给我的!”夏承乐嘱咐黄氏。
黄氏点头,“那也不用让我跪着求他们啊……”
“让你咋做你就咋做!敢坏了事,看我不休了你!”夏承乐脸色狰狞,一双眸子狠狠瞪着
狞,一双眸子狠狠瞪着黄氏。
黄氏打了个冷战,忙连连点头。
夏承乐长松一口气,又拍着黄氏的手道,“等出去,我给你买根银簪。”
黄氏眼睛一亮,“真的?”
夏承乐点头。
黄氏就笑,“成!他爹,你看我的!”
夏承乐就转头与夏承平说了,夏承平略一迟疑,便应了下来,有老三背黑锅,总好过自己丢了秀才功名。
夏承乐又与赵氏说了几句,赵氏蹙眉,一口拒绝,“不成!我是大嫂,你让我跪着求她……”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夏承平怒,“你不想当秀才娘子,我还要当秀才老爷!”
赵氏立时就道,“老爷,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夏承平依旧愤愤的看了她一眼,喘着粗气,“愚蠢!”
“行了大哥,大嫂这也是顾及你的面子,你跟她说清厉害不就成了。”夏承乐在一旁道。
夏承平点了点头,看了赵氏一眼。
黄氏就拉了赵氏的手,赵氏略委屈的看着黄氏,妯娌俩的心这一刻奇迹般靠的这么近。
刘掌柜闲闲的站在一旁,外面有人跑进来,在刘掌柜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刘掌柜听了眉间全是笑意,朝来人摆了摆手,来人又一溜小跑出了公堂。
半个时辰后,衙役回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衙役报梁大人,“禀大人,夏家三房昨日去了亲戚家,还未回来。”
“你带回来的又是何人?”梁大人蹙眉。
衙役道,“来人姓范,说糕点方子是他的,与夏家三房并无关系。小人就把他带了来。”
“哦?竟有此事,带上来!”梁大人余光扫了刘掌柜一眼,暗骂,老狐狸,搞的什么名堂。
马车在衙门口停下,从车上先下来一位妙龄少女,放了凳子。
马车帘被人掀开,先是一个小姑娘探出了头,看见少女,笑着叫了一声,“研夏姐姐。”
研夏笑着将小姑娘抱下。
从马车里又下来二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妇人。
男子扶着年轻妇人朝研夏点了点头,几人一起进了公堂。
“小人范维宏携妻女叩见大人!”范师傅小心的扶着妇人跪倒在地,一旁的小姑娘乖巧的跪在夫妻身边。
“奴婢研夏,夏家三房婢女,见过大人。”研夏微提裙摆也跪在一旁。
小姑娘小手攥着研夏的裙角,不敢抬头。
“灵儿不怕,大老爷是个好人,定会秉公断案的。”
灵儿抬头,朝研夏甜甜一笑。
夏承乐与黄氏两人俱愕然。
夏承平与赵氏两人俱瞠目。
全是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夏红霞与杨得势明明把这一家人都给卖了,他们怎么会……怎么会还在老三家?
夏承平侧眸看夏承乐,兄弟俩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大哥,这、这是咋回事儿?大姐不是把他们一家三口都给卖了吗?咋又都回来了?”夏承乐瞪着眼。
夏承平皱眉,脸色极其难看,“你问我我去问谁?老三一家啥时候走亲戚不好偏挑在今儿个!眼下怎么办?!”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
那边,范师傅已磕了一个头,道,“还请大人恕罪,内人的腿被贼人打断,如今还未痊愈,求大人恩典,让内人能起身回话。”
梁大人一拍惊木,就要呵斥拒绝,不期然对上一双黑溜溜惶恐的眼睛,轻咳两声,“准了。”
“谢大人!”范师傅忙扶了周氏起身。
周氏站在一旁,腿依然有些发抖,灵儿悄悄挪移过去,以自己小小的身子撑住周氏的,仰头笑,“娘。”
周氏对女儿温柔一笑,“灵儿乖,大人不问话,不许出声。”
“嗯,灵儿不说。”灵儿眯了眼睛,靠在周氏腿上。
这时,刘掌柜走上前,笑着道,“范师傅,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刘掌柜。”范师傅抱拳,“因此事连累了芳华阁,是范某教徒无方,还请刘掌柜恕罪。”
“哎,这是哪里话?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能想到你一心想教出的徒弟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实在是……难为你了。”
夏承乐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他忙抓住夏承平的衣角,“大哥……”
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梁大人已拍了惊木,“范维宏,你二人此话是何意思,还不从实说来。”
范师傅撩袍跪下,“大人明鉴!这糕点方子本是小人卖给芳华阁的,在与内人商榷方子时曾不小心丢了一份,小人当时只以为自己丢落了地方,并没在意,如今看来,那时丢失的方子想来是被小人的徒弟偷了!”
“你的徒弟?”梁大人问道。
范师傅点头,“正是!小人本无意收徒,却被东家三番劝告,不得已收了他的弟弟为徒。”
“你徒弟是哪个?”
范师傅抬手指着夏承乐,道,“小人的徒弟就是他,夏承乐。”
夏承乐愕然,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惊木拍响,梁大人问夏承乐,“夏承乐,他可是你的师傅?”
夏承乐犹豫片刻,点头。
“方子可是你从他那里偷的?”
黄氏着
黄氏着急,狠掐了夏承乐一把,“大人,我男人只是跟他学了几天厨艺,没想到他诚心教,后来我男人就回家没再学……”
“大胆!本县没问你话,你插什么嘴?掌嘴十下!”梁大人怒声。
立时有衙役应声上前,戴了专门用来打人的手套啪啪打了起来,十下毕,黄氏两边脸抖肿了起来,嘴上鲜血直流,两颗门牙混着血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黄氏惊恐不已,瘫在地上,磕头求饶,“小妇人再不敢了,求大人开恩。”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身子瑟瑟发抖,很是可怜。
赵氏看到惨状,忍不住身子抖了一抖。
就是夏承平,竭力维持的淡定也忍不住破了功,面露骇然之色。
梁大人不耐的挥了挥手,“一边儿去,没得耽误事。夏承乐,本县来问你,你们百味斋的方子可是你从范维宏手里偷来的?”
“我、我……”夏承乐我了半天,突然道,“大人,那方子是我三哥给我的,并不是范师傅的!”
刘掌柜轻轻嗤笑。
梁大人哦了一声,“你说那方子是夏家三房给你的,可有证据?”
“自家兄弟互赠点东西,哪有啥证据……”
“啪!”惊木一响。
梁大人道,“夏承乐,你在耍本县吗?”
“小人不敢!”夏承乐垂首,眸子里一闪而过惶惶不安,“大人不信可以问我大哥,百味斋是我们兄弟合伙开的,三哥给我这方子的时候,大哥也是知道的。”
夏承平险些没一拳打死夏承乐!
他哪里知道了?
他来公堂之前连怎么回事都是不知道的!
老四这是想把他也拖下水!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夏承平当即回头怒斥,“老四,老三什么时候给你的方子,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夏承乐愕然的表情,他难掩怒火,抱拳道,“大人明鉴,我与夏承乐合伙开百味斋时,曾问过他方子的来源,他一直没说,时至今日才告诉我是我家三弟所给,具体所有人是谁,学生实在不知。”
“大哥!”夏承乐本是想让夏承平点个偷,好把事推到夏承和身上,没想到夏承平矢口否认了,不禁也动了怒,咬死夏承平,“若不是有三哥给的方子,你咋会愿意跟我合伙开百味斋?你怎么能这时候把事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夏承平气红了眼,“老四,我素日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血口喷人!我问过你好多次,你都神神秘秘的不愿意告诉我方子是哪儿来的,这时候怎么……”
“好了!”梁大人喝道,“都给本县闭嘴!”
兄弟俩闭上了嘴,怒目而视。
梁大人将目光转向范师傅,“范维宏,你确定那方子是你的?没有转手送给其他人?”
“大人明鉴!我范家当年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方子上的糕点配方一些是家中所卖过的糕点,一些是小人平日没事琢磨出来的!只因……”范师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因当时小人的妻女身患重病无钱医治,才出下策卖身得了夏家三房的救助!小人一心想赎身恢复自由身,就动了卖方子赚银子的念头,后得刘掌柜亲睐,把方子卖给了他。得了银子还没来得及赎身就……大人,试问,小人怎会把这么重要的方子转送给他人?!”
没来得及赎身就……
这未完的话别人听不出来,夏承乐与夏承平兄弟的心里却很是清楚。
一家三口全被见钱眼开的夏红霞夫妻给——卖了!
梁大人一拍惊木,“你说的可是实情?”
范师傅以头磕地,“大人,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口中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让大人的铡刀铡了我!”
梁大人抚了抚下巴处的胡须,似在斟酌范师傅的话,“看你说的诚,倒不像是假的!那说谎的……”
他看向夏承平与夏承乐,夏承平忙道,“大人,学生自幼习孔孟之礼,怎会做偷盗之事,此事真是与学生无半分干系啊。”
“大人,我虽拜范维宏当师傅,可他除了折磨我啥也没教我!平日他连做菜都不让我靠近,我哪里能近身去偷他的方子!这方子真是我三哥给我的!大人寻来我三哥一问便知。”夏承乐对夏承平恨的牙痒痒,却知道这会儿不是跟他争辩的时候了,把三房推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