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千恩万谢了大夫,抓着药方与夏承乐商量,“我每日来给你送药,顺便做些饭菜来……”
他的伤要涂半个月的药,期间还要喝药,药他可以自己涂,可汤药需要锅子煮,大牢里怎么会让他熬药,夏承乐想了想,点头,“那你找个落脚的地方,银子省着点花,每日给我带两个馒头进来就成了,大牢里管两顿饭的。”
黄氏忍着眼泪点了头。
出大牢的时候,又塞了那狱卒一小块碎银子,劳烦他多顾看点夏承乐,狱卒笑着塞进袖子。
黄氏原想着租个不远的小屋,每日能在里面将就一晚上就成,却不想周边的房价都贵的吓人,租住的房子最少要租一个月的,还要交一押三,不押不给租!
她气哼哼的走了许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洋槐胡同。
看着三房那气派的大门,黄氏心里百种滋味,转身就走。
“哟,这不是夏家的四弟媳吗?怎么到自家门口不进去啊?这个点来,还没吃早饭吧?可巧,我刚看到研夏姑娘买了早饭回去,你正赶上……”正是先前与丁家太太关系不错,后来闹翻的那户人家。
“我不……”黄氏想着还有求于三房,不敢放肆,挣脱了那妇人的手就要往外走,那妇人已敲了门,大声的喊着,“夏家的,你们四太太来了,还不出来接人?!”
声音之大,让胡同口的几户人家的门都动了一动,丁家太太听婆子说了,皱了眉怒道,“真是恬不知耻,当初怎么就结识了这样一个破落户?”
婆子就笑,“那人也是在大家做过大丫鬟的,惯会做人,太太被她蒙蔽了罢。”
丁家太太就叹了一口气,问那婆子,“那老四家的是来找夏太太麻烦的?”
婆子摇头,“奴婢瞧着不像,崔家
不像,崔家太太劝了几次,那夏家四太太愣要走,她这才喊了那么一嗓子的。”
丁家太太心下稍安,打发了婆子,自去吃早饭不提。
研夏听到门口喊那一嗓子,脸色就沉了下来,到了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见黄氏推着那不着调的崔家太太往外走,又疑惑起来。
不多会儿,两人走远,研夏也就奇怪的转身回去。
方书生半道截住她的路,“我的四书五经都抄完了,夏十一什么时候回来教我摇骰子?”
“前儿个不是告诉你了吗?城东破庙边上有十几个孩子,我已经帮你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跟着你读书,你什么时候教会了他们四书五经,姑娘什么时候来教你摇骰子!”研夏淡淡的看着他。
方书生气红了脸,大骂道,“夏十一骗我,她说我抄完就教我的……”
研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甩开送到他眼前,“这是你亲口承认的,一切都听姑娘的,你若不愿意,早些说明白,我好回给小姐,说你没耐心放弃了,学摇骰子的事到此为止!”
“你……”方书生气的要死,恶狠狠的瞪着研夏,研夏淡着神色与他对视,“还是方书生胆小,怕教不会那些孩子……”
“谁说我怕了?!”方书生大怒,“教就教,我要是教会了那些孩子,夏十一再食言,看我不拆了她的骨头!”
说罢,大步就往门口走,研夏提醒他,“他们可没有书,你不把书带过去,他们学什么?”
方书生哼了一声,转身回屋,收拾了一大堆书,提着就走。
方老汉担心的看着,想追上去,被研夏使了个眼色,止住了步,“研夏姑娘,这、这……他会不会偷着去赌坊啊?”
研夏笑,“方伯放心,赌坊那边姑娘已经打过招呼,他是进不去的。”
方老汉哦了一声,神色却依然有些紧绷。
研夏摇了摇头,去了后院。
黄氏匆匆离了洋槐胡同,在一个与洋槐胡同斜对的胡同口停下,那胡同口处恰有一处破院子,看着荒芜很久的样子,黄氏看了看位置,小心的钻了进去。
去药房买了药,就每日在那熬药,做简单的饭菜,用布包了送去大牢。
有了银子打点,夏承乐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伤口慢慢好了,人也慢慢有了精神,似乎也意识到了黄氏的好,每次黄氏来给他送药上药,都很亲昵。
研夏得了信儿,很是惊讶。
在她看来,黄氏爱钱,能让她拿出银子救人,简直匪夷所思!
研夏写了信,将家里发生的事一一说了,特意提到黄氏掏了老本儿救重伤的夏承乐与夏老爷子舍了四房选了大房的事,还有四房寄希望于三房能救他们一命。
送出信的晚上,研夏就收到了回信,信上只有一句话,“等我们回来。”
研夏了然,烧了信,先去了范师傅那一趟,又去了芳华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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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四个闹钟也没叫醒我,:>_<:
☆、096 恶人自有恶人磨(1)
这样安静了两日。
第三日上,夏承祥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匆匆赶到了洋槐胡同。
研夏请他进了待客厅,奉了茶,笑道,“老爷与太太去了五棵树探望亲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后又遣了人来送了口信,说与大姨太太、三姨太太一起去庙里上香,在庙里盘桓两日。”
又隐晦的提到,“大姨太太说那家庙的求子观音很是灵验……”
夏承祥笑,“那可要多盘桓两日,为十一娘添上两个小弟弟才好。”
“承五老爷吉言。”研夏也笑。
留了饭,夏承祥告辞出了洋槐胡同,去大牢走了一遭。
夏承乐见到他,不免一番苦诉,夏承祥虽不喜夏承乐的做派,可看到夏承乐红肿稀巴烂的屁股又心生不忍,拿了体己的银子打点了狱卒,表示等夏承和回来他会帮忙说项,但也仅限这一次,以后夏承乐再做对不起三房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再管的。
夏承乐自然是千恩万谢,举手表示,以后再不与三房做对!态度很是诚恳,夏承祥欣慰的笑了笑。
等夏承祥走了,黄氏提着药来看他,夏承乐便将事说了,黄氏很是高兴,“多一个人帮忙说话,三哥、三嫂答应的会更快一些。”
夏承乐也这么想,夫妻俩很是高兴了一番,连黄氏煮黑的菜吃起来也多了几分美味。
家里因为黄氏的擅作主张乱成一团,有赞成将人叫回来的,毕竟已经折进去一个夏承乐,再把黄氏也折进去,四房的几个孩子谁照料?有不赞成把人叫回来的,意思是夏承乐马上要死了,让黄氏好好送他一程,也全了夫妻的情义。
前者代表乔老太太、夏红霞,后者只有夏芳菲一个人。
夏老爷子一贯的盘着腿,坐在炕上吧嗒烟,对于女人间的争执不吭不响。
杨得势几次想插嘴,都被夏老爷子凉飕飕的目光给挡了回去。
范师傅与刘掌柜那因得了研夏的话,暂时没有动作。
这样安静了两日,三房回来了。
因罗大姨家太远,十一娘做主,劝了罗大姨跟着来洋槐胡同住上一晚,明日再回歪脖子树胡同。
到家时天已黑透,研夏将满院子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招呼罗大姨一家进屋休息,绘春与随车的万福、万宝忙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进库房。
十一娘抱了睡熟的小十二回房间,八娘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跟在后面,二娘、三娘踩了凳子下了马车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却还记得往后看上两眼,叫着,“羽表姐,月表妹……”
二娘、三娘是双胞胎,比赵家的月表妹只大了一个月。
巧的是赵家的两位表姐妹性情温和,与二娘、三娘很是相似,表姐妹几个虽常年没见面,一同去庙里闲游几日,却变得格外亲昵。
表姐妹死人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进了听荷轩,研夏忙着收拾了听荷轩西侧间给罗大姨夫妻将就一晚,收拾了外院一处客房与赵容兴,又烧了热水,每个屋送上一盆,供他们洗漱。
一番折腾下来,等熄了灯笼,要入睡时,已是亥时多两刻了。
十一娘没回自己屋,放好了小十二,与八娘挤在一起睡了。
第二日,罗氏早早起来做早饭,罗大姨帮忙添柴,姐妹俩在厨房有说有笑的,让一大早起来做早饭的范师傅吓了一跳。
“范师傅,早饭马上就好了,一会儿我让研夏给你们送过去。”
范师傅笑着应了,转身去见了夏承和,夏承和笑,“昨日回来的太晚,就没通知你。”
又与范师傅引见了赵守望,三人在正房笑着说话。
研夏端了热水去二娘、三娘屋,又去了十一娘处,八娘因与绘春学武,早早就起了床去后花园,小十二却还在睡,红扑扑的脸蛋如红苹果一样,看的十一娘心底软软的。
研夏放了水盆,将帕子放在热水里湿了湿,拧了递给十一娘,“姑娘,那黄氏就住在离咱们不远的一处破垣处,可要将老爷太太回来的消息递出去?”
十一娘接了帕子,蒙在脸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嗯,递出去吧。”
“老爷那里……”研夏却有几分犹豫,十一娘笑了笑,“我爹那性格……做不来见死不救的事。更何况……”十一娘将帕子丢入水盆,伸手撩了温水在脸上,朝研夏又是一笑,眸底全是狡黠,“留着夏承乐,老宅才会更热闹。”
研夏微怔,“姑娘这是……”
“你会明白的。”十一娘却笑而不语了。
研夏便不再问。
十一娘穿衣毕,在小十二红艳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傻瓜,倒是睡的香。”
与研夏一同出了屋。
等吃饭时,才发现罗大姨家的虎头也还在睡。
一家人用过饭,又歇息片刻,说了些闲话,罗大姨与赵守望起身告辞,夏承和与罗氏将人送出胡同,吩咐绘春赶车送他们回清水镇西北角的歪脖子树胡同。
黄氏正抱着熬好的汤药准备去大牢,一瞧见夏承和与罗氏的身影,激动的抱着药罐就跑了过去,“他三伯,三嫂!”
声音极其兴奋!
夏承和与罗氏都是一愣。
她来干什么?
再一想,这大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