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和的鼻尖就有些发酸,眼眶中的湿意一个没忍住,滑落几滴泪珠,他大手抹去,朝十一娘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去!
十一娘望着夏承和的背影,眸弯若新月,皓光盈盈。
研夏跟了过来,“姑娘……”
十一娘吩咐了几句,眸子里分明还在笑,声音却带着入骨的寒意,她淡声道,“你亲自去盯着。”
研夏冷着脸,点头,应,“是。”
十一娘看了前院一眼,又道,“去看着我爹,他身体不好,别让人伤着他。”
研夏抿唇,笑,“姑娘放心,奴婢保准让老爷打个痛快!”
十一娘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抬脚去了听荷轩。
夏承和去到前院时,杨得势已然被魏管事捆绑了手脚,堵住了嘴放在门房小屋里。
夏承平正与魏管事交涉。
“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夏家的大姑爷,有你这么对待姑爷的吗?”
魏管事似笑非笑的看夏承平,丝毫不给他秀才老爷的面子,淡声道,“姑爷?我们洋槐胡同夏家的二姑爷是十里铺的杨少爷,三姑爷是苍桐镇的盛少爷!他一个口吐恶言,说话不干不净诋毁我家小姐的恶人是哪门子的姑爷?”
被一个下人堵住了嘴,夏承平难掩不甘,愤然道,“他有说错吗?是你们家十一娘做事不干净,还不许别人……”
不期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夏承平回头都不及,就被一个拳头重重砸在了后脑勺上,痛的大叫一声。
待回头发现红着双眼盯着自己的夏承和,勃然大怒,“夏承和,你疯了!你敢打我?!”
“夏承平,你再敢说我闺女一句坏话,你看我是不是真疯?你看我敢不敢再打你!”夏承和瞪着夏承平,很是疯狂的模样。
夏承平被气红了眼,大怒道,“我有说错吗?本来就是你闺女做事不检点……”
他话音未落,夏承和又是一个拳头砸了过去,夏承平瞪大了眼,本来是要避开夏承和的拳头的,却不想身子突然不停使唤了,眼睁睁看着夏承和冲着自己的胸口打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痛的脸都白了。
赵氏扑上来拦住夏承和,尖锐的叫嚣,“夏承和,你个疯子!你闺女被人摸光又不是我们大房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不去找始作俑者……”
夏承乐就扯了黄氏的衣袖,“事情不好,咱们先撤。”
黄氏点头,“咱们走。”
夫妻俩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夏承安看见,被两人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一溜烟儿跑出了院子。
上了马车,黄氏拍着胸口喘气,“哎呀妈呀,夏老三还有这么疯狂的时候,吓死我了!”
夏承乐笑了一声,砸吧了嘴道,“我小时候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我三哥上去打人那狠劲儿……啧啧,他今儿个可是比那时候还要狠……”
说完,又嘟囔一句,“早这么狠,哪还会被那些人踩在脚底下,傻不愣登的……”
黄氏没听真切,问他说什么,夏承乐道,“我说老大傻了!单看今儿个三哥嫁二娘、三娘这架势,家里保准是发了!再想想三娘嫁的可是苍桐镇的土地主的儿子,关键这儿子还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这且不说,你再看今儿个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说句话震三震的人物?他不赶紧着说好话
紧着说好话,稳住关系,反倒去帮杨得势那畜生说话?不是傻了是什么?”
“可不是!”黄氏撇了撇嘴,抓了夏承乐的胳膊道,“你没瞧见三哥那连襟,那身上的穿着、气派,那一呼百应的,啧啧……你三哥可真是会娶媳妇儿!”
夏承乐瞥了黄氏一眼,没好气道,“行了,有那嫉妒劲儿,不如回家收拾东西,老大得了苍桐镇的县丞,过不几日就要启程,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撇下!家里一两银子也没了,不跟去捞点儿怎么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老宅住了!”
黄氏忙点头,生怕夏承乐提及二郎偷银子的事,扯了话题与夏承乐说起去苍桐镇后的得意日子。
晚上,传到听荷轩的打架版本:夏承和与夏承平打了半下午,说白了,有研夏看着,基本上是夏承和单方面殴打夏承平。
期间杨得势吐了布说了几句辱骂十一娘与二娘、三娘的话,被夏承和摁在地上,一阵乱打!他不及还手,被打的吃的糕点都吐了出来,跪着求了半天饶。
罗氏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给夏承和上药的时候还骂夏承和傻,末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句,“你该回来叫上我,我小时候跟我爹学过两天功夫,比你有力气,保准一拳打的他满地找牙!”
罗三姨配合着点头,“就该!那种玩意儿就该狠狠的打!”
罗大姨跟着嗯了两声。
一屋子人都瞠目结舌。
半响,莫守谆哈哈大笑,赵守望看着妻子也笑出声。
十一娘抿了唇笑,果然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骨子里的暴力基因是一样的!
八娘与有荣焉的站在夏承和身边,笑眯眯的夸夏承和,“爹,打的好!”
夏承和就嘿嘿的笑。
夏承祥有几分担心,欲言又止,被李氏轻轻扯了衣角,便顿住了话头。
晚上回去休息,李氏对他道,“我知道你担心三哥、三嫂被老爷子骂……”
“那你还拦着不让我说?”夏承祥郁闷道。
李氏就笑,“你真是榆木疙瘩,你也不想想,三哥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吗?三哥敢动手自然是放下了老宅!”
“你是说……三哥他……”不把爹放在眼里了?
夏承祥说不出什么,就是赶紧胸口闷闷的。他也不想待见那个爹,那个娘,可总归是自己的亲生爹娘!
李氏靠过去,“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对爹娘这样的人,孝而不顺才是对的!”
孝而不顺?!
夏承祥仔细品味这四个字,不知悟到了什么,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
……
杨得势死皮赖脸跟去了五叶槐胡同大房家,名其名曰养伤。跟院子里一个爱赌钱的小厮一拍即合,偷拿了屋里的摆设去外面换了银子,一头钻进了赌坊。
却不到一个时辰就输了五大盘银子,足足五百两!
他不敢再赌,想走却被赌坊的人压下,让他还银子。
杨得势让人去五叶槐胡同找夏承平要,夏承平因他受了伤,脸都破相了,哪还会帮他还银子,当时就扬言,要死要活爱咋滴咋滴,他不管!
赌坊的人就要剁了他一双手和一双脚,将他做成人棍,杨得势吓的尿都出来了,连声嚷,“夏家秀才老爷是我娘舅,你们敢……”
人才不跟他客气,磨了刀就要剁,他凄厉出声,“我有钱我有钱,你们去洋槐胡同找夏承和,跟他说,不给我还钱我就把她闺女那些臭事都说出来,让整个清水镇的人都知道……”
十一娘得了信儿,就笑了,朝研夏挥了手,“去吧,把人带到药堂旁的胡同里。”
研夏笑着应是,转身走了。
十一娘起身,吩咐绘春和万福,“把人带着,我们悄悄出去一趟。”
两人点头,一个去拎了杨家两个小子,一个去抓了夏红霞,田管事开了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洋槐胡同。
未三刻,在药堂前的小胡同汇合。
研夏将杨得势丢在地上,一脸嫌弃。
十一娘看过去一眼,研夏就道,“胆小怕死的东西,人家没动刑,他就又拉又尿了一身……”
十一娘笑,摆手让人松了母子三人的绑,夏红霞第一个往杨得势身后躲,杨存财大声叫嚷,“夏十一,你个小贱……”
绘春飞起一脚,将杨存财踹飞出去。
杨存财吐血倒在墙边。
夏红霞大叫一声扑过去抱起儿子,杨存财这才不敢再吭声。
十一娘伸手,绘春递过去一把匕首,十一娘款步朝几人走过去。
杨得势色厉内荏,嘴张了几次,才出声,“夏十一,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十一娘在几人一步前的位置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明媚的眸子灿若天边星子,她笑的灿烂,声音却泛着透骨的冷,“既然你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不如……我帮你们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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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写完,明天继续,么么哒。
☆、124 惩治
“你、你敢!”杨得势尖锐的叫了一声,在触及十一娘拿着匕首认真比划的模样时,滚爬到夏红霞背后,“我、我可是你亲姑父,你敢……”
“亲姑父?一个三番四次要害我家人,毁我清誉欲让我生不如死的人,我有什么不敢的?”十一娘半点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杨得势就掐夏红霞,“贱人,你说句话啊!你是她亲大姑,让她放了我们!放了我们……”
夏红霞吃痛,差点把吐了血,脸色发白的杨存财给扔了。
她抬起头,向十一娘求饶,“十一娘,大姑错了,大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
“大姑,上次你也说是你错了,也说是最后一次,你有多少个最后一次?”十一娘浅笑,寸长的匕首在灯笼下反射着骇人的寒芒。
最让人胆寒的还是十一娘,眼眸里分明噙着笑,看人的时候让人入坠九天寒月一般,从内到外都忍不住打颤。
夏红霞想起被十一娘丢到雪夜里冻的心脏都要跳停的那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她怎么会鬼迷心窍就为了夏二郎许的一千两银子就把命都给堵上,她真的怕了,她将怀中的杨存财放到一旁,扑过去就抱住了十一娘的双腿,“十一娘,大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大姑被几两银子蒙了心,才做下这牲畜不如的坏事,大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信大姑……”
十一娘垂眸,淡淡扫了夏红霞一眼,纤细白皙的柔荑缓缓抚上泛着寒芒的匕首,指头轻轻弹了弹匕首,伴随着铮铮的冷冽声,寒光滑过夏红霞的双眸,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夏红霞骇然的缩了缩瞳孔,目露惊惧,连呼吸都屏住了,定定的看着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