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夙扶雨的手笔。
痕迹全无,人证消失,只凭黑煞的一句幕后雇主是夙扶雨和他们那点猜测,想扒开夙扶雨的真面目,何其难?
夙重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十一娘叹了口气,“你别急,我再派人去私下找一找,那么多人,夙扶雨不可能……万一有幸存者也说不定……”
本是安慰夙重华的话,他却当了真,“嗯!风月门暗查最是本事,定能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人!”
说罢,眸色冷凝的望着夙扶雨的院落方向,“我就不信他一点足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十一娘掉头就让人去查了当年事后的唯一幸存者,夙扶雨身边仅存且在侯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事。
夙扶雨身边的大管事有个奇怪的姓——哈,哈管事的姓奇怪名字也奇怪,单字哈,哈哈管事是半道投靠的夙扶雨,他投靠夙扶雨那会儿,夙扶雨还只是个依靠忠勤侯府赚钱的商人,后来,夙扶雨一步一步走上忠勤候的位置,哈哈管事也一步登天,成了忠勤候府的大管事。
十一娘盯着出身后面的那一片空白蹙眉。
研夏探头凑过来,瞧了一眼后,抓了桌上盘子里的五香豆扔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边与十一娘道,“这哈哈管事真是透着一股子古怪,难怪风月门也查不出他的出身来历。”
风月门送来的资料显示,哈管事出身不祥,来历不祥,能查到的信息全是跟夙扶雨之后的。且当年跟着夙扶雨那么多管事,他也不是最得势的,参与了那么多龌蹉事,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还站着?
换句话说,夙扶雨这种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人,又怎会允许他活着?
十一娘看了研夏一眼,目光落在五香豆上,笑道,“好吃吗?”
研夏点头。
十一娘将盘子推了推,“都给你吃吧。”
研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的道谢。
“晚饭我想吃三仙丸子,金菇掐菜,荷叶膳粥,你去厨房说一声。”
研夏应声出门。
十一娘拍了手,一袭黑衣的风月门弟子落在十一娘眼前,“十一姑娘。”
“画了哈管事的头像去北周、北齐寻寻,可有人认得他!”十一娘淡声吩咐道。
黑衣弟子一怔,拱手道,“姑娘,恕属下多嘴,北周与北齐若派探子潜伏,定会选一些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再则,只凭一张画像想探出此人底细,并不容易。”
十一娘多看了他一眼,“你有好的建议?”
“让他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黑衣弟子冷声说道。
十一娘笑了笑,“你又怎知他知道我派人查他底细时不会暴露自己?”
黑衣弟子抬头看十一娘,片刻,低头抱拳,“是属下班门弄斧了。”
“注意动静大小,既要能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又不能太过夸张引起怀疑。”十一娘嘱咐。
黑衣弟子应,“是。”
待研夏回屋时,十一娘正合着眼在美人榻上休憩,研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十一娘睁开眼看着研夏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
忠勤候府的‘格杀勿论’动静不大不小,却恰好足够引起想拉拢夙重华的三皇子的注目。
一日入夜,三皇子急召夙扶雨父子谈话。
甫见面,就把一本密折扔到了父子三人脚下,冷声道,“夙扶雨,你干的好事?!”
夙重耀一眼瞧见坐在一旁的红衣男子,容颜倾城,长眉凤眸,绝色而妖娆,慵懒而魅惑,夙重耀愕然的瞪着该男子。
红衣男子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缓缓将手中骨扇合上,朝夙重耀懒懒一笑,“夙大少爷,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更是提醒他,绝对是这个人没错。
夙重耀脱口而出,“顾子洲,你怎么在这里?”
三皇子一记冷眼看过去,“子洲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夙重耀瞬间垂了双眸,脸色阴沉。
夙扶雨的脸也有几分不好看,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忠勤候,三皇子当着一个下三滥的商户这般数落他儿子是几个意思?!
三皇子身边的谋士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朝三皇子使了个眼色,三皇子哼了一声,指着顾子洲缓和了口气道,“夙侯爷,来,见见慕家大公子——慕令洲。”
夙扶雨愕然,不太相信的问了句,“慕家先前战死在边关的大少爷,慕令洲吗?”
“你……怎么可能?”夙重耀脸色惊疑不定,“你不是顾傲天的养子吗?怎么会突然成了慕家的大公子?”
似弥补刚才的怒火,三皇子只淡淡看了夙重耀一眼,好脾气的点了点头,甚至解释了一句,“慕家大公子在战场被人救了,虽说捡回一条命,但失去了记忆,是以这么多年一直以千金台的养子自居。”
夙重荣的态度转变的最快,待三皇子话声一落,他便抱拳朝顾子洲一揖,“原来是慕家大公子,久仰大名!”
顾子洲微挑凤眸,狭长的眸子带着说不清的兴味,好看的薄唇轻勾出笑意,“夙二公子……客气了。”
夙重荣回了一个笑。
两厢见罢,三皇子摆手请三人入座。
早有下人捡了地上的折子递给三皇子,三皇子看着折子重重叹了口气,“夙侯爷,前几日发生的事,你可有什么话对本王说。”
夙扶雨忙跪下请罪,“书房内藏有重要书信,臣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实在是无心之过。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蹙眉,余光扫了顾子洲一眼,待瞧见顾子洲懒散的半靠在太师椅上,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时,眉头拢的更紧。
虽然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把‘格杀勿论’的事件传到了三皇子耳中,但此时此刻先从事情里解脱出来才是关键。
夙重荣朝夙重耀使了个眼色,两兄弟撩袍齐齐跪地,“请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的脸有些不好看了,去看顾子洲,顾子洲依然一副慵懒的模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弄着精致的骨扇,甚至连眉眼都没给这边一下。
三皇子的谋士轻咳一声,想引起顾子洲的注意,顾子洲却看也没看他。
谋士自觉档次不够,只好将目光投向三皇子。
三皇子的眸底陡然爆发出一股凌冽的暴戾之气,一瞬即逝,他温温一笑,朝顾子洲道,“子洲,你不是说要见见夙侯爷,如今人在你面前,你倒是说句话啊?”
又道,“夙侯爷可是说了情有可原,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以为呢?”
夙重荣与夙扶雨垂着的眼中满是震惊,三皇子竟被慕家禁锢到此种地步!
夙重耀倒比闷骚的父子俩更直接,他在三皇子话落后的瞬间抬起了头,直直瞪着顾子洲,眸子里的骇然毫不掩饰。
三皇子骂了声蠢货。
顾子洲妖魅一笑,“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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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听小区的物业说明天可能是最后一天,可能~
☆、155 欲加之罪(1)
“……夙家父子罔顾主子吩咐,罪该当罚!”
夙重荣与夙扶雨面色一僵,余光互相扫了对方一眼,夙重荣朝夙扶雨微微颔首,夙扶雨皱了皱眉,立时垂首直磕在地,“主子但有所罚,老臣心甘领命!”
“爹!”夙重耀惊呼一声。
夙重荣蹙眉斜眸,冷冷瞪了夙重耀一眼,夙重耀的惊呼只一响,剩余的话全被吞没喉间。
顾子洲轻轻抬眉,笑看三皇子楚业。
三皇子眉间一点阴鸷,来不及滑开便在顾子洲的视线下哈哈大笑,“子洲,夙侯爷可是我们的左右得力干将,你这样说可要吓坏夙侯爷了!到时候他若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样的玩笑话一出,连夙重耀的脸也忍不住发白。
夙扶雨更是匍匐在地,定声道,“主子恕罪,且听老臣一言。”
顾子洲斜了夙扶雨父子二人一眼。
三皇子收了笑,摆手,“说。”
“夙重华虽是我亲侄子,却投靠在五皇子麾下,养成了饮血杀戮的狂暴脾气,老臣对他实在信任不过。前几日他领人夜入书房,恰丢了一封老臣与几位大臣所议的驻兵策略,老臣一时心急,才忍痛下了‘格杀勿论’,还请主子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夙重耀疑惑的看夙扶雨,被夙重荣冷冷瞪了回去,夙重耀怒不可遏,却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只得咬牙忍了。
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得意个什么劲儿,你再拼再努力再有头脑又有什么用,嫡长嫡长,我既占了嫡又占了长,你夙重荣费尽心血,这忠勤候府也不可能落到你头上,它总归是我的!
三皇子闻言,面上就有些不忍,轻叹了一口气去看顾子洲,顾子洲慵懒的姿势一点也没动,修长的手指拿着骨扇在光洁的下巴处缓缓的滑来滑去,一双狭长的凤眸意犹未尽的看着夙扶雨。
三皇子扶在太师椅背上的手紧了紧,细微可见手掌的颤动。
顾子洲这才轻笑道,“三皇子,夙侯爷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对您可真是忠心不二!”
夙扶雨脸色缓和,忙接口道,“为人臣子,自当如此。”
三皇子就欣慰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看夙扶雨的目光充满了上位者的慈祥。
“听人说,忠勤候府养兵三千,且俱是能以一敌十的精英,不如……”顾子洲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笑着说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三皇子就罚夙侯爷把这些人归到您麾下听您号令,夙侯爷既是认罚又是尽忠,可谓一举两得,三皇子,夙侯爷,你们以为如何?”
夙扶雨霍然抬头,一双眸子盯着顾子洲,阴沉不定!
夙重荣一双冷眸直直瞪向夙重耀!
顾子洲投在他的门下,这么多年,他难道一点顾子洲的底细都不知道吗?
可瞧着夙重耀眸底的不敢置信,显然是果真不知情的,夙重荣忍不住在心底大骂蠢货!养的一群谋士都是只会吃喝的吗?
简直废物!
三皇子勃然大怒!
他难道不知道夙扶雨手中有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