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跟在三人身后,余光都没往房间里扫一下。
瑶娘在门口笑着朝屋内摇头。
三娘长松一口气,笑着倒了茶给十一娘、八娘。
八娘一口气连喝三大杯,才狠狠吐了一口气,叫道,“憋死我了!在家什么都不能说,在这还要偷偷摸摸的!”
三娘与瑶娘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皇位没易主之前,怕只能如此。
十一娘建议,“八姐夫是要入国子监读书的,总住在盛府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在离国子监近的地方买个小院儿,一来方便读书,二来等八姐生产,李叔李婶来京也有住的地方。”
八娘又自倒了一杯水,摆手道,“要买就买个大点儿的,爹娘来了也有地方住!”
三娘就笑,“浑说!爹娘来了也没有住到你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家的道理!”
“出嫁了咋滴?出嫁了也是爹娘的闺女!”八娘一把将茶杯墩到茶几上,英眉挺挺道,“李书文敢说一个字,这娃姑奶奶我就不生了……哎哟!三姐,你打我做什么?”
三娘收回手,嗔瞪她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这话让娘听到,非跟你没完不可……”
八娘张了张嘴,似想到什么,撅了嘴,气呼呼的坐到一边。
三娘好笑的摇头。
与十一娘说起买宅子的事儿,“八娘要生产,爹娘到时候定是要过来的,我看不如照着洋槐胡同,也买个三进的宅子……”
又摇头,“不妥!三进住人是够了,到贤哥儿、明哥儿娶妻生子就不够瞧了,我看就直接买五进的好了,最好地方大还能加盖两个绣楼的……”
“我也要!我也要!”八娘嘴里塞了一颗酸梅,含糊不清道。
三娘瞪她一眼,“你一个出嫁了的姑奶奶要什么绣楼,绣楼是给十一娘和小十二的……”
十一娘就笑。
八娘甩过去恶狠狠一个眼神儿,“我不管,等我生了孩子,就带着他天天去娘家住绣楼!”
瑶娘失笑。
三娘无奈摇头。
十一娘饶有兴趣的看着八娘的小腹,一手托腮,“八姐,你确定八姐夫会让你天天住娘家?”
李书文睁眼闭眼都是八娘,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与八娘捆绑在一起,生怕八娘有什么闪失!她要是天天住娘家,李书文怕……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十一!”八娘一颗酸梅砸过来,怒气冲冲,偏一张脸红成了红苹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几个姐妹相视大笑。
八娘一副我懒得搭理你们的模样,抱着罐子,继续啃酸梅。
三娘就与十一娘、瑶娘讨论在什么地方买宅子,最好是几家的宅子坐马车行程都不要超过一个时辰为佳;宅子里要有花园、凉亭等等,林林总总盘恒下来,倒寻摸了几个胡同,只等回头找人打听了有没有出手的宅子。
用过午膳,落葵伺候了三娘休息,绘春扶了八娘小憩,十一娘与瑶娘去了另外一间房间说话,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个小的也睡了午觉。
瑶娘与邹鹏程才得了一个小子,起名邹逢春,邹家二老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日日带在身边,瑶娘反倒更稀罕昭姐儿,昭姐儿也与她亲昵。
两人刚说了几句闲话,婆子就来请瑶娘,说小姐见不着她不好睡。
瑶娘笑着去哄昭姐儿睡午觉。
绘春进来。
“姑娘。”
“绘春,辛苦你了。”十一娘笑着请绘春坐,倒了水给她。
绘春也不客气,端着喝了,才道,“都是奴婢该做的。”
研夏笑嘻嘻的凑过去,“绘春,家里可好?老爷太太可好?十二姑娘与两位少爷可好?”
绘春点头。
研夏就笑,“你说话还是一样的少。”
绘春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十一娘就笑着问绘春,“家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老宅那边有没有闹事儿?”
“夏承乐夫妇回来了,与夏承平夫妇大打了一架,夏老爷子劝架被推到地上,崴了另外一只好脚,乔老太太哭天喊地引了几个胡同的人看热闹,五老爷与五太太去劝架,被黄氏数落了一顿……”
十一娘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绘春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传声学话的工作。
反之,八娘的抑扬顿挫、手舞足蹈就让人多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苍桐镇被北周大军攻陷,大伯带着一家人逃命,却撇下了四叔一家!四叔与四婶带着五郎好不容易从苍桐镇逃出来,去追大伯,大伯却又带着人去了江淮投奔咱们……四叔四婶就花了手里所有银子,上了另外一条去江淮的船,谁知道,上船的时候五郎还在,下船的时候翻遍了整个船舱也没找到五郎!”八娘说到这叹了一口气,“虽说五郎平时也顶讨厌人,可就这么没了也让人怪难受的……”
“四叔历尽千辛万苦回了清水,遍寻五郎不着,恨大伯恨的要死!两人一见到大伯和大伯娘就扑了过去,大伯被四叔打的满脸是血,牙齿都掉了……”八娘恶寒的抖了抖身子,想到当时的场景还不由发怵……
“夏承平,你恼我怨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二郎在云州府早已凶多吉少,我就五郎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还要害我!你非要看着我断子绝孙心里才舒坦是吧?”
夏承乐比夏承平高半头,平日干的又是跑腿捞钱的勾当,身体素质自然比夏承平要强,他一把揪住夏承平的前衣襟,夏承平挣了几下竟没能挣脱,不由气急,“夏承乐,你给我松手!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我呸!你还要脸面……”夏承平一口唾沫吐在夏承平脸上,“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为着一个秀才功名卖亲侄女不成拿自己亲闺女喂才狼!为着巴结曹家,把十娘给一个病秧子冲喜,曹知府死了,九娘没了活路;曹家少爷死了,十娘成了寡妇!你生生把自己亲闺女推进了火坑!你还有什么脸面?你的脸面都被你自己啃吃干净了……”
夏承乐一拳头打在夏承平的小腹上,夏承平险些将早上吃的饭给吐出来,口中大叫,“老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个黑了心肝儿的东西!”夏承乐怒不可遏,一边可着劲儿捶打夏承平的肚子,一边骂骂咧咧,“老头子为了你,把我一个人仍在大牢里,要不是我媳妇儿心疼我,我这条命就搁在大牢了!我欠你啥了?我啥都不欠你!是你欠我们四房的!是你和老头子欠我们四房一条命!五郎找不着了,二郎也凶多吉少,凭啥我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你却在这儿逍遥快活……”
赵氏吓的魂飞天外,就要大叫救命,却被黄氏扑上去揪住了头发,一双满是污垢的手不管不顾的在赵氏脸上、身上挠着。
赵氏疼的尖叫,“来人啊,杀人了……报官啊,救命啊……”
一手也去扯黄氏的头发,却只揪到黄氏的衣服,够不到头发。
养尊处优当了几年县丞夫人,赵氏的战斗力显然比不上泼辣的黄氏,黄氏发觉赵氏的企图,一手扯着赵氏的头发逼她低头,一脚就去踹赵氏的肚子。
一脚下来,赵氏抱着肚子脸色发白的蜷缩在地上发抖。
黄氏尤不解恨,一把揪着赵氏的头发将她拖到胡同口,叉腰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破烂货,心肠歹毒的蛇蝎货!两个闺女被你作贱一对,亲儿被你逼的远走他乡,你见不得我们一家子好……你撇开我们夫妻也就算了,五郎才多大一个孩子,你们也能忍心把他留在狼窝里!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几个胡同的人都涌了出来,远远的看热闹。
赵氏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捂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却被黄氏一把扒下来,笑的格外嘲讽,“你捂脸?你捂脸干什么?你不是自诩秀才娘子吗?你不是自觉身份高贵吗?你还怕什么丢人?!”
言语中的怒火似恨不得把赵氏生吞活剥了!
乔老太太扶着夏老爷子站的远远的,像是在瞧热。
赵氏突然一声尖叫,两人看去,只见赵氏一脸血污,竟被黄氏活生生拽掉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头皮!
两人倒抽一口冷气。
围观的人齐声惊呼,“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头皮都给拽下来了……”
“真疼啊……”
夏承平这边显然也撑不住了,看到夏老爷子,很没形象的大叫,“爹!爹!老四要打死……咳咳……救我……”
这几年,因换的新知县不买账,夏承平的日子比先前难过了许多,手里的田产被大户先后以各种理由收回放到了新知县手下的一个人手里,没了大户的送礼,两个老的又爱充大方,两口子气的与夏老爷子、乔老太太大吵了一架!撵走了不少人,只留了两个伺候的,一个灶上做饭的婆子。
两人不止一次想把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送回九里亭,可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舍不得别人口中的老太爷、老夫人,硬是赖在夏承平家!
还说,夏承平要是再敢找理由撵他们回九里亭,就告他不孝,让县太爷剥了他的秀才功名。
夏承平与赵氏这才消停点儿。
这会儿,倒突然想起爹娘的好了!
夏老爷子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被乔老太太硬生生拽回来,“老、老头子,你别、你别去!老四他疯了,你过去他会连你一块儿打的!”
夏老爷子就犹豫着顿住了脚步。
夏承乐哈哈大笑,“你还想着那老的能帮你?你做梦去吧你……”说着,又是一拳头。
夏承平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疼的脸色都变了,却还不忘使出杀手锏,“爹,老四把我打死你就没有秀才儿子了!谁还喊你老太爷……呜!”
夏老爷子的脸一变,乔老太太也慌了神儿,“老头子,老大……老四不会真把老大给打死吧?”
“他不敢!”夏老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推开乔老太太,“你去把黄氏拉开,我去阻止他们兄弟!”
很是大义凛然的模样。
乔老太太啊了一声,伸出去拉夏老爷子的手不知怎的就突然停了下来。
夏老爷子拄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