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银子没权势的穷小子?!我不答应!爹也不会答应的!”
说着,恶狠狠的瞪了夙思嫣住的院子的方向一眼,得意道,“皇上下旨要她自裁,以后忠勤侯府就只我一个小姐,以爹如今的高位人脉,京城里的人家还不是都任我挑拣!姨娘,你让外祖母他们死了这条心,甭打算让我嫁过去好吃我的嫁妆!门儿都没有!”
“兰儿!”见女儿半句也听不进的样子,骆姨娘着了急,一把将女儿摁坐在美人榻上,压低了声音道,“你二哥莫名其妙死了,你大哥身子不好这么久从来不让你去探视,夫人病倒,皇上突然下旨要赐死你二姐,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夙月兰拧眉,面色很不高兴,沉着脸道,“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巴不得侯府出事……”
“我的傻姑娘!”骆姨娘扶了扶额,“姨娘当然希望侯府好,侯府好了你才好,可如今……”骆姨娘拉了女儿到跟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爹怕是出了事,失了圣宠!”
出事?能出什么事?
他们家要银子有银子,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
夙月兰陡然瞪大了眼睛,“娘!”
听女儿下意识唤了娘,骆姨娘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道,“所以,你二姐才会被皇上赐死,你二哥才死了这几日都没得皇上追封……”
夙月兰张嘴想说什么,被骆姨娘摇头打住,“姨娘不得不为你打算,你爹虽是侯爷,也能为你觅一个好姻缘,可这京中但凡有点权势的人家娶媳妇,哪个不是看个门头高低,你这会儿嫁过去人家待你相敬如宾,若侯府败了,你待如何自处?”
夙月兰眼中掠过惊慌,“不,我有嫁妆,他们还能休了我不成……”
话落,骆姨娘眼中已流露出怜悯的神情,将夙月兰搂入怀中,“我的兰儿……”
夙月兰一把推开骆姨娘,“我不管,爹现在好好的,我不要嫁给骆少云,我不要去过穷哈哈的日子,我要穿金戴银,一生风光无限!”
又与骆姨娘道,“姨娘,五皇子还没娶亲……”
骆姨娘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二姐都被皇上下了旨,你有几条命往皇家撞?!”
夙月兰大叫一声,“左也不成右也不成,叫我怎么办?”
“这事儿听姨娘的,姨娘过几日先回娘家一趟,与你外祖母说了这事儿,再回来跟侯爷说,争取让你嫁回骆家。”骆姨娘强势道。
夙月兰跺脚,“我不嫁!我不嫁!骆少云什么都没有,怎么养活我?以后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让孩子从白丁混起,那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我的儿,如今这情形,活命才是最要紧的!圣意难测,这会儿是要你二姐的命,下一刻说不定就是你爹的命,娘都是为了你好……”骆姨娘将女儿搂入怀中,压低了声音劝。
夙月兰还要挣脱,到底是被骆姨娘的圣意难测吓住了,扭了扭身子,在骆姨娘怀里瞪大了眼睛,嘟着嘴,眸底却依然不服气。
……
夙思嫣主仆一路回到院子。
粉衣笑着掀帘子出来,手里捧了从花园剪来的花,“小姐,您看这百合……”
话没说完,就瞧见夙思嫣步履蹒跚,青衣双眼通红流泪不止,忙顿住了话,将手中的话塞给一旁打帘子的小丫鬟,担忧的迎上前去,“小姐,青衣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赐婚的圣旨到……啊!”
话说到一半,目光不经意扫见两人身后跟着走进来的几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有个托盘,托盘上依次放着三样东西。
毒酒、白绫、匕首。
粉衣吓的惊呼出声,脸色瞬间雪白一片。
青衣扶着夙思嫣往堂屋走,几个宫女紧随气候,青衣恼怒的顿足,回头大骂,“不是还有两天吗?你们跟进来干什么?滚!都给我滚……”
几个宫女面无表情的停下脚步。
青衣这才抹了一把泪,扶着夙思嫣往堂屋去,待到门口,夙思嫣对粉衣扯了扯唇角,“你寻两个人安置她们。”
“小姐……”青衣与粉衣同时出声,泪落如珠。
“我有些累了,你们都不要进来,让我安静的呆一会儿。”夙思嫣抬脚进了屋,片刻,屋里伺候的小丫鬟都被撵了出来。
青衣哭着走进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别撵我!左右小姐死了,奴婢也跟着去,小姐这会儿要是撵奴婢出去,奴婢干脆就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屋内响起长长的叹息,“起来吧,帮我卸妆,我想睡一会儿。”
“嗳!”
青衣从地上爬起来,乖巧的帮夙思嫣取掉沉重的头饰,散了头发,轻轻松了头皮,又寻了柔软的室内穿的外衫,帮夙思嫣换下精美厚重的外出服。
青衣忙着去铺床,换熏香,服侍夙思嫣睡到床上,夙思嫣撵她走,她只道,“小姐只管睡你的,奴婢在这儿守着你。”
夙思嫣淡淡一笑,闭上了眼,“青衣,我谁也不想见。”
青衣忙道,“奴婢去安排。”
纱帐里响起夙思嫣轻轻的一个嗯。
青衣转身出了里间,到门口去吩咐廊下的丫鬟,粉衣红着眼抓住青衣的手,“青衣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姐她……”
“什么都不要问,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好处。”青衣朝粉衣一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粉衣还要再问,青衣已挣脱她的手,回了屋,“小姐不想见人,从此刻起,谁也别放进来。”
粉衣扁着嘴,忍泪点头。
睡到半夜,夙思嫣突然醒来,青衣忙点了灯,“小姐,可是饿了,我让粉衣热着饭菜,这就端进来……”
“青衣,我不饿。”夙思嫣声音飘忽,问青衣,“外面是不是有月亮?”
青衣侧眸瞧了眼窗外,点了点头,“回小姐,是有月亮。”
纱帐内半响无声。
好半天,才传来夙思嫣的轻笑声,“如今想来,乔哥哥来看我的时候多数只有星星,是没有月亮的,因为怕我爹发现,会加罚与我……”
说着,声音一哽,“我到底是让他为难了……”
“小姐……”青衣心疼的唤着。
“要是临死之前能再见乔哥哥一面就好了……”纱帐内响着夙思嫣的声音,青衣捣了嘴,泪如雨下。
“二妹妹这个心愿,怕是不能成行了。”直对纱帐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一袭白衣的女子临风飘进屋内,长发随风而起,一张与夙思嫣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出现在灯光下。
青衣骇然的忘记了哭泣,“你、你是谁?”
白衣女子斜了青衣一眼,也不往前,径直坐到临窗的美人榻上,道,“我与二妹妹说段故事可好?”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我们小姐闺房,你再不出去我可喊人了……”青衣护犊子一样拦在纱帐前,对白衣女子喝道。
白衣女子再看了青衣一眼,伸手从美人榻旁的小几上捏了个什么,抬手弹了过去,青衣的声音瞬间消失在屋内。
纱帐被人撩开,夙思嫣翻身下床,越过青衣,“你是……”谁字没有说出来,人已僵立当场。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漂亮的五官如洁白的玉瓷,精致的不似真人。
夙思嫣猛的扑过去,一把抓住了白衣女子的手,“大姐姐?大姐姐!大姐姐,真的是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声音既兴奋又高兴,还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激动。
白衣女子有一瞬间的愣怔,片刻后,推开夙思嫣的手,淡声道,“我是夙思岫,却不是你的大姐姐,你的大姐姐早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就死了!”
“大姐姐!”夙思嫣哭笑道,“这么多年,你没死怎么不回家来,我一直都想你……”
“二妹妹,我有个故事你可愿听?”夙思岫不接话,淡笑着看夙思嫣。
夙思嫣一愣,明显觉得眼前的夙思岫与她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女子截然不同,“大姐姐……”
夙思岫并不管她,兀自躺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淡淡道,“二十年前,有一对兄弟,哥哥善武,弟弟善商,兄友弟恭,很是和睦。后来哥哥驰骋沙场,以命换了荣耀回来,所有人都夸哥哥好,弟弟被人忽略,心里很是不甘……”
夙思嫣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对她的开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想了个计,买通了哥哥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在哥哥的饮食里下了毒,哥哥在战场毒发,被人一枪穿心,一命呜呼!消息传来,哥哥身怀九个月身孕的妻子受惊早产,却又见难产,孩子没生下来,被一场大火烧死在院子里!哥哥的一双儿女,女儿被江湖人救走,从此下落不明;儿子被忠心的好友舍弃自己的儿子救走,从此流落民间。弟弟担心有遭一日哥哥的儿子会回来跟他抢荣华富贵,就派人四处追杀,多年杀人无数,却总是不得手!哥哥的儿子还是回来了,一身荣耀回归!弟弟与皇族联手,要致哥哥的儿子于死地,却不想没害死哥哥的儿子,反而葬送了自己儿子的一条命,还丢了最重要的……通敌叛国的书信!”
哥哥!父亲通敌叛国?!
害死了大伯,害的大伯娘难产被大火烧死,大姐姐与华儿颠沛流离……原来真的都是父亲所作为!
夙思嫣红了眼,瞪大了眼看夙思岫。
夙思岫的眸子却动也未动,直直看着窗外的明月,平淡的声音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仿佛在讲的真的是别人的故事。
“弟弟怕死!怕书信被哥哥的儿子交给有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就想起上位者有个儿子,那个儿子各方面都不如其他儿子,却有个大大的优点!优点就是那儿子喜欢他的女儿!他想着,如果女儿嫁给了上位者的儿子,他怎么也能保住一条命,再幸运一点,那儿子上了位,以后他就是皇亲国戚,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日。谁知,上位者看腻了他的钻营,一道圣旨下来要取他女儿的命,他害怕了!二妹妹,你觉得他怕的是什么?是上位者要他的命?还是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