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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人报说有人自称是他的旧友,当真是莫名其妙了,这年头还能有自己的旧友?好奇之心顿起,马上命人把赵文烈给请了进来。
王财在赵文烈周围转了几圈,他肯定不但自己不认识他,就连这个人也未必认识自己,因为他看着屋内的几个官员茫然不知道所措,只是因为王财官服上两个辅王大字才给了他更多的注意。
“你是来找我的?”王财走回到椅子前坐下,盯着赵文烈缓缓道。
赵文烈犹豫了一下,弯腰施礼道:“大人莫怪,晚生若不是冒做大人旧友,只怕是见不到大人的。”
王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唐叶给他搬了把椅子:“先生不用担心,我王财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请坐下说话。”
赵文烈心中暗道,这辅王看来果然不是一般发逆,坐定之后道:“大人,晚生赵鸿烈,从湖南来,有要事与大人商议,只是……”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不再说话。
王财哈哈一笑,招呼周围众人退下,转头让唐叶也退到门口。这个唐叶自从当了王财的参护长之后,尽职尽责,王财几次想把他调到部队去磨练一下,将来也好谋个出身,但唐叶死也不肯走,还真是忠心。
赵文烈眼见人都走了,看着王财缓缓道:“听说大人的虎狼之师在九江击败了少司马的数千大军,不知道此事真假?”
王财奇道:“少司马是谁?我们在九江打败了曾妖头手下李续宾部近万人,这都传告天下了,先生难道不信?”
赵文烈点了点头道:“少司马乃是朝廷兵部待郎曾国藩,曾大人!”眼见王财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心中暗道一声胸襟不凡,“不知道大人接下来将往何处用兵?”
王财哈哈一笑:“我知道了,先生此来别是为曾妖头做说客的吧,哈哈,我军何处用兵怎么能跟先生直说呢?先生从湖南远来,本王断不会胡说八道来骗先生,但是实说用兵方略那也是不可能的,先生就不要打听了。”
赵文烈也是哈哈一笑:“大人,如今天下天国已据近半,朝廷绿营旗兵已无力抵御大人虎狼之师了,所依仗者唯少司马的湘勇而已,江北之地除了福济、和春两位大人,只怕也没有什么可战之兵了,湘勇虽然新败,但两湖子弟勇悍,少司马必可在两湖重振军威,想必大人兵入湖南也非易事。”
王财微笑着看着赵文烈,静静的听一句话也不说。
赵文烈又说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看过少司马的《讨粤匪檄》?”
王财点了点头:“当然看过,咱们不也写了一个檄文反唇相讥了吗?先生看过吗?”
赵文烈也是嘿嘿一笑:“晚生也看过,当真颇有文采。不知大人从少司马的《讨粤匪檄》中看出什么了吗?”
王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道:“愿闻其详。”
赵文烈点了点头:“想来大人必定看出了什么,只是不愿说罢了。少司马在檄文中通篇只论护教卫道,而没有一字拱卫朝廷之意,对于《奉天讨胡檄》中所论的满汉之分也没有一个字的反驳,大人以为这是为何?非少司马疏乎耳!”
“我就不明白了,先生此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只是跟我讨论这些文章的吧?谈文章这可不是我的强项,不如我请几位高人来和先生谈谈如何?”王财有心逼他说出要害。
赵文烈被王财这么一说,心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段台词生生的咽了回去,迟疑了一下道:“大人,如今朝廷不信汉臣,少司马在湘乡举旗之后,屡屡受制,精锐之师又被分成鄂、赣两军,晚生料少司马此时也必定愤愤不已,九江之败,湘军正是锐气尽失之时,大人为何不遣一得力之人赶赴荷叶塘,面见少司马,晓以利害,劝其罢兵,如此一来,则大人了却后顾之忧,可尽全力北上伐胡,不正是成就了大人盖世之功吗?”
“劝降?你凭什么认为曾妖头会投降?”王财压根没有想到曾国藩会放下武器,一脸的不信。
赵文烈点了点头:“晚生之所以认定少司马无心再战,有三点原由,其一,今日之湘军已非当年之湘军了,连遭败绩,兵无战心,将有惧意;其二,少司马举兵者,敦扶名教,卫道也,鸿烈在苏南探访两月余,见大人兴办国学,扶持圣人之道,所作所为,实令天下士子归心,如今大人辅政天京,若能继续扶持名教,则少司马兵锋无所指,师出无名了;其三,这其三么……”
王财正听着起劲,见赵鸿烈迟疑起来,便催问道:“先生怎么不说了?这其三是何?但说无妨!”
赵文烈犹豫了一下道:“这其三晚生恐大人不准……罢兵息战并非束手而降,这些年来,湘乡子弟与太平圣军在湖北、江西血战不止,双方死伤均重,可以说湘人心惧大人兵马入湘之后,要算这笔血帐啊,所以大人若要少司马放弃兵马之权,不但少司马不肯,只怕湘军将士也会重燃守土之心而奋力死战,大人江海度量,请大人为天下计,与少司马息兵罢战,解民倒悬之苦啊!”
王财点了点头,和曾国藩息兵罢战他也一直琢磨着,是不是缴了湘军的械他并不在乎,如果真的能够安抚曾国藩,那将来出兵北伐,砥定天下之后,小小一个湖南还不能解决吗?再说“一国两制”都能保留军队,那暂时让曾国藩手中有兵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王财并不担心北伐时,曾国藩会抄他的后路,毕竟石达开马上就要攻入四川了,到时候曾国藩就算有心助清廷只怕也要担心自己的后路吧!
“听上去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之前也派人去联络过曾国藩,却被他乱棍打出了,此时再派人去,搞不好被他宰了可怎么办?我可不能派人去送死。”说着王财站起来左右打量了一番赵鸿烈,“你到底是不是曾妖头派来的?”
赵鸿烈哈哈一笑:“晚生乃少司马帐下幕僚,但适才与大人所说之事并非少司马指使,却是晚生一番肺腹之言啊!晚生在苏南寻访两月余,对大人所作所为心中仰慕,佩服之至,古人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大人真正当得上君子二字啊!今日中华诟病日久,百业凋敝,唯苏、浙两地百姓不愁温饱,犹思进取,工商两便,勤奋农桑,晚生观今日天下,唯大人与少司马乃中兴之人,晚生为大人往湖南走一趟,一定为大人平了这场兵灾!”
王财默不做声的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回头对赵鸿烈道:“既然你到苏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对我在苏、浙两省弄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是不是中兴之人这个暂且不论,但是你要明白,我所做的一些事情,必定会触及地主豪强的利益,这个你要和曾国藩说清楚,此外你可以告诉曾国藩,只要他息兵罢战,那什么都好谈,别说是保留湘军了,我还可以让他做湖南王,我们都是汉家好男儿,何必要为胡人手足相残,以命相搏?当前外夷环视,正是我等同心并力以御外辱的时候,请他以天下民生为重,为湘乡子弟谋一个出路啊!”
赵鸿烈带着王财的嘱咐赶回湖南不提,在各地发生的一系别官民冲突让王财不得不放慢新政的步子,江西、福建大批地主被强制没收土地之后,纷纷聚众对抗官府,新增设的防军本乡本土的平叛不利,不得不让在前线作战的主力部队回师进剿,往往是扑灭了这里,那边又起,这地方一大,管起来就真不容易。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琉球
看来这困扰中国几千的土地问题不解决好,王财在天京只怕也坐不稳啊。交给内阁议出的结果竟然无论改革派还是保守派都主张坚决镇压,这让王财非常意外,徐寿那帮人喜欢动刀子动枪也就算了,郑国也转了性就让他不明白了,找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郑国认为新朝初立无一不是扫荡旧制,再说天下的土地都是君王的,这些地主拿着旧主地契来要求新主保护,这从何说起?
王财听着觉得有理,但是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琢磨了半天脑子里面突然跳出来了一个“统一战线”来。如果后方不稳,那又如何北上伐胡?眼下要紧的就是建立一个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完成统一大业再说,等天下平定之后,再秋后算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用什么办法来平息这个尖锐的矛盾呢?看来继续强制的将土地收归国也也不是办法,特别是如果将来与曾国藩息兵罢战,去湖南收土地更是难上加难,消息传到北方,那些个地主团练为了保他那片田园,只怕战斗力要连升好几级啊,暂缓也不行,暂缓收缴地土,那“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宣传口号不是破产了?老百姓还怎么支持你呢?在衙门里绞尽脑汁的王财最终拿出了一个“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无主田地归国有,顽抗地主坚决镇压”的政策。由官府根据地力来制订田租限制,农民按规定交租,而政府向地主收取一定的保护费,无主土地则收归国有后再由政府转租给农民,不肯配合的顽固分子则坚决镇压,财产没收。这项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新政在各地的推行,特别是离浙江比较近的闽北、赣东,这些地方的地主受到苏、浙新政的影响,有些人还自动把田产上缴,而从官府领到政府采购的经营权与订单,改行做起了贸易,对于这些人,王财让胡雪岩制订一系列的优惠政策,鼓励他们发展工商业,还让舆宣司和内贸司把苏、浙各地兴办工商实业发财致富的人的经历编成快板、评书,到新解放区去大力宣传,慢慢的改变这些守着土地不放的土财主们。
自从赵鸿烈离天京之后,王财命令在湖北、江西战争的部队对湘军转入防御,不再主动进攻,而湘军也很有默契的收缩了防线,原来激烈争夺的地区如今都静悄悄的,也正因为这样,倪守道能够集结更强大的兵力杀入广东,在太平军与英军的连手打击下,广东看来也是指日可下了,而待在广州的叶名琛也被英国人转交给了吉顺天,吉顺天也不也怠慢,正好福州琉球馆的几个琉球人也要到天京去,他便派人一同送来了。
叶名琛到了天京之后王财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