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看似随意侧了侧身、抬了抬手,皇帝给自己预备的十九路变化,居然就一个也来不及施展!
皇帝神色一凝,看向王子胜的眼中就多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味,显然现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只是那个一眼就挠进他心底的“玉人儿”,而是可堪为他对手的伟丈夫!只见皇帝刚被格挡开来的右手迅速化钩为掌,直击王子胜面门,左手却团握成拳,从底下穿了过去,直取那不如女子线条温婉却也不像皇帝那般深刻分明的下巴!而右手那一击在被躲开之后,又就势往下一抓,又往小家伙的领口奔去……
皇帝在这瞬息之间,虚虚实实已然出了二十一招,王子胜却只是脚下微微一动,上身略一挪移,连再次格挡都不用,皇帝那越来越凌厉刁钻的攻势就尽被化解了去。
攀在王子胜肩头的小家伙,眼睛圆瞪,初时是惊吓,后来却是兴味,到了后来,原本攀在王子胜脖子上的胖爪子都松开了,也不担心他爹一时不慎将他摔下来,只顾着噼噼啪啪地拍着胖爪子:“好厉害好厉害!爹爹好厉害,穆伯伯也好棒啊!比街上的杂耍还好看!”
“……”皇帝默,他到底是该为自己用人妥当,不到三月就让京中又恢复了原先的繁华热闹,让这个胖小子松散半月就看到好几场卖艺耍猴的杂耍而欣慰呢?还是该为这可恶的臭小子居然敢拿堂堂帝君比作那杂耍的艺人——更也许只是艺人戏耍的小猴子——而恼羞成怒地将这臭小子捉起来按三餐加宵夜另加两顿饭间点心的打屁股呢?
虽说选择后者的话,打完小混蛋还能顺便将小混蛋他爹以教子不严的罪过一并拿起来酱酱又酿酿,只一来可恨彼此孝期未过——居然还有两年!皇帝一想到这个就郁闷——二来更郁闷的是,怎么偏偏在机会到来前一刻,就让他发现了那人竟不只是一般的文弱书生,而是允文允武一只手都不用就能让他没辙儿的强悍对手呢?
皇帝原先在北疆时,因军中寂寞,免不了也有和普通将士一般,选个合心意的袍泽解衣分食相濡以沫的时候,也确实没少对看上的人用强势压制,也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占尽便宜的,但他靠身份占便宜的可都是在对方食髓知味之后,为了占尽“上”风方才拿自己的身份出来说事罢了,一开始“强”的时候可依足了军中不成文的规矩,没靠身份、只全凭武力——好吧,就算被“强”的肯定也有那些因为他的身份,反抗时多少有点子顾忌的因素在,可这床上战争能顾忌,正经战场上谁谁谁有几斤几两,作为主帅又不时亲身上阵的前燕王现皇帝陛下,那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因此皇帝很是相信,他之前驯服的那些,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身份。
对那些不过一时兴起纾解一二的,皇帝尚且不愿以权势压之,尚愿按规矩费力谋算,对王子胜这么个真看进心里的玉美人,他最初自然也是如此打算。
可现在,却蓦然发现……
美人依然如玉,也不曾远隔云端,可就这么近在眼前伸手可得的一点子距离,他愣是手脚齐上都没能碰着人家一小片衣角啊!
人那怀里还抱着个胖娃娃呢!
——而且还是个敢把他堂堂天子的全力出击当成猴戏看了的可恶胖娃娃!
皇帝真心想将一屋子破罐子都摔干净了、尽情的恼羞成怒去,可又真心不愿意那么做。
——爷是谁?
——爷可是屹立北疆十五年,期间不只守住了疆域寸土未失,还打得周遭那些不长眼的节节败退,好生儿将边城又往西、北两个方向推进了三座不说,就是如今爷丹陛称朕,困居京城,也照样一年多了都不敢动一下,乖乖儿在老窝里头蔫儿着的,前燕王,现皇帝陛下!
——朕堂堂天子,顶天立地的伟丈夫,怎么可能做恼羞成怒那么掉份儿的事呢?
皇帝陛下显然忘了,他不到两个月前,才因为那两个孽子不只自己心不诚、还进献些素肉素鱼之类的欺心玩意儿,害得他一时不察之下也犯错了的缘故,将太子殿下心里头那两个“讨债的”连同其母妃,都给训了个满头包么?又因其中一个妃子自辩时出言不妥刺了他心窝子,便果断恼羞成怒地将惩罚翻倍,导致现在两个皇子都还在抄孝经、三个妃嫔也都在背宫规么?
不过好吧,这些和王子胜是不能等同的,皇帝陛下说不恼羞成怒,那就不恼羞成怒吧!
为着男子汉的自尊、皇帝的风度——虽然皇帝很是认为王子胜父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鼓掌欢呼得胖爪子胖脸儿都红红了的小家伙也确实是真不知道他的身份——皇帝毅然决然地撒手。
趁着切磋摸摸美人儿的小脸蛋什么的,虽然很诱惑,不过给美人儿家的小混蛋当猴子看,那就还是算了吧。
皇帝收回手,脸上依然稳重正经,若无其事,王子胜却不给面子、毫不客气:“你怎么了?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皇帝耳根一热,亏得他那张老脸虽因这段时间宫廷秘法的保养,看不太出来,其实却是在北疆那儿风吹日晒好些年的,不说比城墙拐角厚吧,也不是轻易能让人看出来红白喜怒来的,才避免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就在皇帝沉默不语时,小家伙拍着手掌笑哈哈:“伯伯真好,一定是知道仁儿今天没看到杂耍不喜欢,特特逗仁儿玩的呢!”
“……”好吧,这个答案不管怎么不靠谱,都比自己跟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吃醋什么的靠谱点儿,皇帝缄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前来的太子笑嘻嘻地应了小家伙一声:“可不是?我阿父对你好吧?你拿什么谢他?”干脆把你爹送他了好不好?不过就不知道到了最后,是谁到了谁碗里,又是谁成了谁的盘中美食呢?
后面两句太子没问出口,不过那□裸的小眼神啊,让皇帝恨得……
——居然敢看老子的笑话?
——以后看老子不多多给你“磨砺”、“磨砺”!
——至于今儿嘛……
——那叠子奏折处理完不练完五袋箭矢就不许这小混蛋吃饭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远山的地雷╭(╯3╰)╮
28第 27 章
要不怎么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呢?时下而言,当父亲的要折腾儿子,可不见得总要犬子孽畜非打即骂,那招儿可真心多了去。
更何况于太子而言,皇帝可不只是“父”,他还是“君”,“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之外又多了一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殿下这一声儿笑语,可不就是自己明摆着找死么?
过后被父君各种磨砺折腾什么的,还真怪不了别人。
谁让太子殿下还没学会说话就先学会谨言、才刚会爬就懂得慎行,可偏偏,这眼看着都将可幼学了,却还口无遮拦的,非得去踩他家父君的地雷呢?
这口无遮拦什么的,难道真会传染?
太子给皇帝似笑非笑瞥过来的一眼看得背心一凉,但他素来就不是个会被轻易吓住的,近来和皇帝又混得熟了,知道他顶多让自己多多练一会子箭骑一会子马,最多美其名曰磨砺自己地扔来些政务罢了,倒也不怕。
而竹马竹马里头最先展现口无遮拦特质的王家小竹马,更是傻乎乎的毫无压力,狂点着胖脑袋:“伯伯最好了,耍得比仁儿在街上看的都更好看。”
——其实更重要的是能让你面对面看过过瘾,而不像车上那些,只能巴望着马儿走慢点,你才能多看点吧?
有幸和小家伙同车出城的太子殿下默默斜眼,看在两人现在一致对外的份上,倒也没揭穿他,一眼斜过去又含笑收回来,眼波流转间很有几分缠绵之意,看得皇帝各种恨铁不成钢——朕记得皇后当年给朕生的明明是儿子!那双眼明明也都说是像了朕的,那般婉转缠绵是要闹哪样啊?
且还当着朕看上的美男子婉转缠绵!
皇帝心中警铃大起,别看他对太子的婉转眼波白面皮各种嫌弃,却也知道时下最是以面若冠玉敷粉、眼若秋水横波为美,先帝都曾赞过,说是燕王世子最是会长,看着和燕王十分里头倒起码有八分像,偏生又能比他好看上许许多,且素聪慧,最孝顺,实是穆家麒麟儿也。
——时下同性相好乃是雅事,就算这美男子强悍得出乎皇帝预料,他也不觉得自己就拿不下他的。可太子在侧,虽说才九岁,可王子胜也才十九岁呢!九岁和十九岁的差距可不比十九岁和三十一岁的大,而且不管怎么看,麒麟儿总比狼崽子惹人疼吧?
臭小子又还当面撬老子墙角!
看那媚眼儿抛的!
你那太子的稳重储君的威仪呢呢呢呢呢???!!!
皇帝脑海中响起了咆哮体,正在琢磨着到底要让这个孝期里头不只玩儿竹马竹马、还敢撬老子墙角的混蛋小子增加多少遍孝经的抄写量,转眸就看到,王子胜自顾着低头给他怀里的小家伙擦拭他的宽脑门,浑没看到太子刚才那一眼。
皇帝心里先就一松,再看看王子胜怀里头顶着一脑门子汗还挤眉弄眼的小家伙,又看看正冲那边眨巴着眼睛的太子,顿时也不觉得小家伙鼓掌加油得满头满脸汗讨厌了,更不觉得太子没有稳重威仪是不妥了——反正不过□岁的小儿,又是在没亮出身份的地方,且是和难得合意的小竹马交流……
嗯嗯,能再努力点将小竹马彻底勾走,少让那小东西享受朕都还没享受到的福利就好了。
都说孩儿脸六月天,说变就变,这皇帝的心也不予多让,虽说脸上还是那沉稳威严又努力温和了的样子,心里头原已经给太子累计到八百遍的孝经却立刻扑棱着小翅膀飞远了。
反正亲儿子嘛,私底下说话随意一点子也没什么,总比小鹌鹑似的战战兢兢的好多了。再说这小子也还有分寸,这两个多月来私底下是随意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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