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把握搞定苏星柏。”梁笑棠笑面相向,“我信他会告诉我。”
“你这样信他?”黄晔问。
梁笑棠点头:“我信。”
静默稍许,梁笑棠收敛笑容:“你选这个时机曝光身份,到底是水到渠成,还是迫不得已?其实,你未必非要用那种手段逼珀达就范。鱼死网破,到底值不值得?”
“你laughing sir也会说‘值不值得’~?”苗正初笑着应口,“值得不值得,全在于结果。拖延珀达返泰的时间,就是最好的结果。”
顿一顿,又补充,“退一万步说,哪怕我真的坐监,不是还有你么~”
继而大手一挥按上梁笑棠的肩:“靠你了,同僚~”
“多谢你,同僚。”梁笑棠真心送返一个笑。
日升到日落,艳阳到夕阳,睡足一觉的苏星柏被告知查无此事,可即时离开。
同获自由的还有梁笑棠。被苏星柏的睡眼惺忪对上,再同时一声肠鸣音。
够衰,也够好彩,想起台岚小吃就在附近。
两人干掉了几碟牛河跟几碟热炒,终于寻回饱腹的快乐。两个大肚汉扔下纸币,勾肩搭背地慢行于夜空下。是夜有星,仰头可见闪闪的光点嵌镶在灰蓝色丝绒间。
苏星柏抬起头,猫一样的眼对住靓星。
梁笑棠侧身,一双牛眼对住靓仔观靓星。
气氛有了一点。
梁笑棠眨眨眼:夜宵继续餐蛋面呗,习惯日日吃你煮的面~
唔得。苏星柏摇头,煞有介事地接口:我level几烂的嘛,害的某人都食不知味惦记牢饭。
随即,梁笑棠再一次领略何为闪得比兔子还快。
他跟在苏星柏身后,只需再大力半步就能赶上前方的兔。
但他宁愿享受这种凝望与追赶。
梁笑棠很久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注定要跟自己一辈子了。
番外12
透过窗玻璃,苗正初目睹了某对活宝调闹的全过程。
他并没有偷窥的嗜好,不过偶尔会让特定的人事物所吸引。
观塘村那次,梁笑棠一切的行为都逃不过他的眼,正是那次,他认定梁笑棠是同僚。
博朗道那次,他故意整苏星柏,最终却折服于对方拼死求生的劲道。
再早点,可以追溯回三年前,他同无牌医生姚山葱的第一面
…………………他一身刀伤被抬进个宽敞的间,黯淡的视野里走来个模糊的影,影子放大,直至他能听清稍后的说话:
“有命来这算你好彩,只要我BO葱出手,保管你……”
后面的字眼苗正初已不复记忆。
漫长的黑暗之后,苗正初阻滞的思路被一室的血锈气疏通。
他睁眼,对焦,然后抬起上身,与某位无牌医生照个正脸。
“你占了我的床,害我只能睡沙发。”姚山葱冲他吐口烟圈。
之前那个模糊的影终于变到具体的形。
黑瘦,年轻,眼很大,咖色偏分发。
“我给过钱了。”苗正初惯性微笑,“我做一单生意要同兄弟们分,你做我这单生意却可以独自吃进,睡沙发而已,哪会比我被人砍来的刻骨铭心。”
歪理无敌。姚山葱骚骚脑袋接声“有理”。
阳光很亮,姚山葱的面颊扬起光照似的笑意:“早餐想吃乜嘢啊,反正你都被砍过也都给过我钱了,我刚好要填肚,不如捎上你的咯~”
这个提议很好。苗正初毫不迟疑地微笑:“你知有家饼屋叫SUSIE咩,我最中意食她家的长棍包,超好味,回回我都能食上三四条。”
姚山葱的回答是NO和YES:
NO,我不知。
YES,我帮你买来就是。
出发前,姚山葱与遍身绷带的男人近身相视。
“有咩指教啊?”苗正初笑。
“边个敢指教你正兴大佬,”姚山葱也笑,顿了顿继续笑,“就是觉得嘛,你个面相不似道上混的。”
“你都是咯~”苗正初咪咪笑,“你双眼几靓的喔~不似无牌医生倒似我从前养过的猫……”
画面定格在青年扬起的唇角。
影像再度模糊,将现实与过往区分清楚。
有满天靓星作伴,苗正初觉得过去已不再重要。
到点食夜宵,老友买来咖啡跟菠萝包,他顿时眉开眼笑,“就知你最锡我啦,FAT佬~!”
大力嚼动时,手机铃音奏出动人的调。苗正初打开屏幕,简讯一条。
发件人姚山葱,发件内容“有事想问你,速来”。
苗正初抹去嘴边的屑,无声看住屏幕上的句子。即刻飘溢而出的说话像是呓语,又像是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
该来的总要来……
他低笑,拍拍老友的肩,“下次我请返你,走先。”
夜幕深沉,驾车时已见不到星。苗正初内心平静,直视前方。
太平静,甚至不需打腹稿,他早就预备下这一天,与姚山葱面对面,姚山葱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隐瞒,不欺骗。
门铃响过好几声姚山葱才露面。屋里没亮灯,大门半掩,姚山葱拉闸的手似乎轻微发颤。
苗正初冲屋内人弯起眼:“开门吧,不是有事要问我么。”
“是有事要问你。但不是他问,是我问。”
铁闸此刻开启,门也完全打开。苗正初见到一张熟悉的笑面。笑面的主人手中握枪,枪口直指姚山葱的颈。
苗正初本能地摸向腰侧。
“别动。”罗念祖笑着加重握枪的力道,“你再乱动,我的枪可不长眼。”
在对方的示意下,苗正初交出了腰际的配枪,慢步进到屋内。
罗念祖亮起灯,微弱的光芒好似鬼火,悠悠晃晃,照映出他的表情………………
一种遭遇背叛后的苦痛。
“三哥。”
罗念祖低声喊。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带着倾慕与景仰。
苗正初没有回应。
再真的友情也只是演技。立场不同,他跟罗念祖,只能是昔日大佬与昔日兄弟。
“我不是三哥,我是苗SIR。”苗正初平静地看住对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挟持他是没有意义的,放了他,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答你。”
几陌生的语气,偏与记忆中的又能重合一起。
只是那个喊他阿JOE、有着一张温和笑面的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罗念祖突然笑了,箍住人质后撤一步。
姚山葱的身体越来越沉,必须更大力才能支撑。罗念祖不是医生,无法像姚山葱那样精确掌握麻醉药的用量,也无法预估药效,但他估准了姚山葱会开门。只因姚山葱同他一样傻,一样都把不存在的东西当成真。
“怎会没有意义呢。”罗念祖拉长嘴角。看一眼苗正初,又笑着定焦人质。
“你都不知他有多傻,我只说声有你的消息,他就马上开了门。”
“他同我无仇无怨,可谁叫他是姚山葱。所以,我就请他用了点,你从来不碰的东西。”罗念祖轻叹一声,“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也不确定你所谓的意义,但你来了,也就给到我答案。那么你说,怎会没有意义呢~?”
说话间,罗念祖不断调整手势,落力拖住人质垮下的身体。药效惊人,姚山葱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罗念祖觉得时机到了。他扬起灿烂的笑,陡然松手。
枪口随即就位。
一声短暂的钝响后,木质地面又恢复到平静。
苗正初甚至连腿都来不及迈出。
点秒光阴,他迎接来的,只得满目的红。
苗正初跪去那人身边,试图检查伤口。然而那人头顶汨汨的血流令他不知该怎样触碰。
曾几何时学过的急救,于此刻统统化为乌有。
他无措地四望,呼吸急促,最终,也只能脱下外套盖住姚山葱。
“别睡,不要睡……”他握紧姚山葱的手。
男人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结局。
罗念祖走过去,居高临下望住昔日的大佬,“这种死法不会痛苦,就当我报答他曾经帮过我。”
苗正初的配枪落在了他的脚边。
罗念祖开门前回身望他一眼,“保重了,苗,SIR。”
苗正初已经什么也听不见。
半个月后,黄晔带老友去医院。
隔着穿行的人群,苗正初默默注视阳光下的青年。
“复健可以帮到他回复肢体功能,但记忆就不能保证了。他毕竟曾帮过你不少,你得闲时,不妨多来同他讲话。”黄晔轻声讲,抬手按了按老友肩膀。
苗正初不语。他慢慢行到草坪中央。轮椅上的青年面目安详,头顶已经重生出一层薄发。
阳光很好,似极三年前的某个早上。
苗正初弯身看住青年,青年也看住他,嘴角微微的翘起:“我们认识的么?”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苗正初答,“你以前是做医生的,你心地很好,帮人从不求回报。”
“原来我这样好人的~”姚山葱露出得意的笑,“那我帮过你咩?”
苗正初点头,“你帮过我很多。”
姚山葱更得意了,不明所以的感觉到快乐。
“你这样夸我,不如我请你食饭咯~”他笑眯眯地说,“不过只有清粥小菜,那帮护士都不给我食饱。对了……”
他鼓起嘴,“既然我都帮过你很多了,那点解只得你识我,我不识你的呢???”
苗正初无法回答。眼内有点痒,又有点痛,好似有飞沙作怪。
他抬手揉眼,紧跟住的另只手轻摸他的头,继而又轻摸他的眼。
“你乖,我不问了,你乖我请你食长棍包呀~”
阳光晃眼,在廊下静候老友的黄晔抬头望天。
雪白的棉花糖看起来软绵而香甜。
很久未一同饮茶了。他想,待会点两杯热柠水,再叫两个菠萝包
……………………他最中意的。
第60章
一周后再次庭审。因证据不足,珀达得以当庭释放。
男人心情大好,设宴款待姚可可与布金龙。菜拣最贵的叫,酒都是年份酒。
珀达亲自给姚可可斟酒,“阿ken没看错人,paris你真的很本事~!”
大功臣却无甚胃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