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明白下午得知年羹尧私下秘密与三阿哥的门人孟光祖勾搭的事情只是胤禛发怒的导火索,真正的问题在于胤禛的心结,想他方才酸言酸语的一大堆抱怨,晓雪不由轻笑出声,胤禛不解地望着她,只听她笑道:“我以为是多么大的事,不过尔尔。你呀,是太在意皇上的心思了,所以才如此患得患失的。其实,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皇上的心思那么高深莫测,不是那么可以轻易猜透的,就算皇上心里真的因为三阿哥的才学对他有所偏爱又如何?自古来,贤明的君王选定继承人,最要看两点,第一,便是办事能力。一个圣明的君主绝不愿意选一个没有执政能力的继承人来毁掉他的苦心经营的。就这点而言,三阿哥并不合格。三阿哥确实是有才学,皇上恩准他在畅春园蒙养斋开馆也是事实,但是他最大的弱处也在这儿,他过于书生意气!要知道,文人秉性一旦重了,杀伐决断的力度便弱了,虽然古书堆里的理想帝王都该是温文儒雅让人如沐春风的,可是古来真正成为圣明之主又有多少是真的文气儒雅的?那些对他们而言,只是好看的装饰,骨子里他们都是这世上最狠心最无情也最功利的人!所以,三阿哥绝不会是皇上心里的那个人。
而贤明的君王选定继承人的第二个要点便是,这个继承人必须对他孝顺之极。那么即使他有些缺点过失,他也可以原谅。此一点,你想想唐太宗李世民便可以知道了。他虽立了太子,但因为偏爱四子李泰而有所动摇,但最后因为李泰忤逆不孝而放弃了他,他不得已选了皇九子李治为太子,李治孝顺是有了,可惜太过软弱,李世民也曾经想要放弃他,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可见得李泰和李治都只有成为继承人的必然要素的其中一个,却因为明显地缺乏了另外一个,而难以让唐太宗真正感到满意。
所以,禛,皇上虽然现在严厉禁止臣子提及立储君的话题,但他心里其实是很着急的,也是很犯难的,因为符合这两点的人是很难找到的,他怕找不到,但他又不能公开地说出他的标准。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现在心里有了人选,他也担心自己是否会看错,所以必须继续默默考察这个人,毕竟这个问题牵连之深以他的圣明是最清楚不过了,而他找这个人的同时又必须好好地保护好他,因为二阿哥的教训对皇上而言应该是很深刻的。”
听着她细细分析,丝丝入扣的话语,胤禛望着她探问道:“那你觉得皇阿玛心里属意的人是谁?”
晓雪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再说,圣意不可随意揣测。要是皇上的心思那么好猜,大家也就不会忙得团团转了。现在,每个人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但是真正的答案,只有皇上自个知道。因为,皇上现在做的那么多事情到底哪些是真的有意给予臣下的暗示,哪些是试探,哪些又是障眼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觉得八贝勒是个很好的例子,所有的阿哥都该警惕!之前皇上不是也曾赞叹过他嘉奖过他,就算很多臣子围绕他的时候皇上也没发声,可现在……又怎么样呢?谁叫皇上是这世上权势最大的人呢!自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也不过是朝夕间的事。所以,我觉得猜不如不猜,做好自己的本分,反而可以心如止水,得所能得。”
挑起她的鬓发,胤禛瞧着她颇有意味地重复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心如止水,得所能得?”
晓雪认真地点头。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晓雪笑着反问,“在做了自己该有的努力后,这样的处世的态度不好吗?”
胤禛轻轻叹息,“若人人如此,世间何来纷扰?何来争斗?”
晓雪本能地回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胤禛挑眉,“看来爷是庸人?”
晓雪摇头,“不,你是我的夫君,不会是庸人。”
胤禛点着她的鼻头,故意刁难道:“这话,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我有信心?”
晓雪盈盈一福身,煞有其事,道:“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介小女子谨守出嫁从夫之理。”
胤禛含笑拉起她锁入怀中,不怀好意地望着她的眼睛问她道:“那这个小女子以前怎么敢离开她夫君?”
“因为她‘谨守’规矩,即谨慎地守着规矩,当出现不可预料地意外情况时,她就必须‘谨慎’地权宜处理。何况,从夫也可分从身,从心。离开是为了更好地从她夫君之心。”
“胡说,我从来都不要你离开我!”
“那时你要的。因为你喜欢了别的小女子,见了我你会不知该怎么办的。”
“那后来呢?”
“后来离开,是为了让你好好想想,想想要的是什么,也是为了让你的心找到最好的归处嘛。”
“强词夺理!”
“人家明明说得很有道理的……”
嘟囔的小嘴,诱人极了,胤禛情不自禁地吞没了她的余音。
随着吻得加深,衣物很自然地滑□躯,抱着光溜溜地美妙身躯来到床榻上,两人尽情云*雨。
云*雨散去,胤禛揽着她的身子,低声问出心中的疑问:“慧儿,你就真的从未想过要……母仪天下吗?”
晓雪爱娇地躺在他的怀里,懒洋洋地答道:“夫君就位,我自然是要想的,那是使命,不得不想。没有到这一天,我懒得去想。母仪天下的女人,其实很少有幸福的。若有这一天,我只想做个古今而来最最幸福的皇后。”
“最最幸福?”胤禛轻问,似有不解。
小脑袋认真地点了下:“嗯。最最幸福。因为幸福难得。古今而来幸福的皇后,看遍历史,还真翻找不出几个。”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皇上是最无情的人?而皇后之名预示的就是悲伤?”
晓雪望着他泛着些担忧的神色,坦诚道:“历史给的教训,大体的结论便是这样的。不过总有例外的。禛,说实话,我心里是怕的,怕有那么一天,你的身份变了,我的身份也随着变了,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所改变。但是,我说过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那个人,所以,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成全,我只要你爱我,一心一意地爱着我。至于别的,我都不在意。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爱你就够了。”
胤禛轻笑,故作感叹道:“看来我的福晋没有什么大志,只想做个幸福的小女人,而不是想做个青史留名的女子……”
晓雪望着他,红润的小嘴轻轻一勾,笑道,“要有名很简单,只要夫君是名主圣君,她的妻又不是吕后武后之辈,自然会被赋予贤德的美名。若唐太宗不能名垂史册,长孙皇后何能作为女子楷模?其实,给予她再多美名,也不过就是一个姓氏,长孙氏名叫什么,历史无载,自然无人知晓。历史给予女人的只有一个姓氏的空间,所以对于贤惠之名不必太较真。其实,历代三从四德贤惠敦厚的皇后不在少数,可惜因为她的夫君不够优秀,所以她自然不能传为美谈。而那些下场悲惨的六宫之主,真的是因为她缺乏贤德吗?显然不是的。不过是权力之争的一次牺牲罢了。
而幸福,是能从内心感受得到的。长孙皇后被世人称道,我不羡慕。但是,她写的《春游曲》:‘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我倒是颇为欣赏。不是幸福到极致,何能如此骄傲地以为桃花之所以红艳是因为“偷”得了她的“面色”,嫩柳之所以翩然是“学”得了她的“腰身”;她自负的认为,无须说出名姓,世人也晓她是谁,因为她的出众风流已是远播中外,有口皆碑。这么张扬的个性又该是多么多幸福堆叠才能任性为之?而这也恰恰反证了士大夫口里那个贤惠之极的女人也是有张扬高傲的一面的!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长孙皇后是个极为聪慧的女人,不是聪慧的人,不可能将许多事情处理的如此圆融合理。所以,一般当一个女人达到一定的地位,长孙氏确实会成为她们的目标。因为她集幸福、权势、名誉于一身,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已是完满了。
不过,我仍旧不羡慕她。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的幸福是靠自己经营的,不是靠羡慕而来的。母仪天下,是一种荣誉,但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帝后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对,但往往也是最辛苦的一对。如果,现在我已经拥有了天下大多数女人已经欣羡不已的幸福,又何必羡慕她人?”
她虽轻松笑谈,眼神温柔,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不是底气十足,幸福满足,何能自傲地说她不羡慕任何人!可见,他的娇妻骨子里也是很骄傲的!但也知足常乐,睿智通透。否则何以能够轻易开解他,轻易地道出皇阿玛晦涩难言的心思。胤禛此刻,更能体会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做好自己的本分,心如止水,得所能得。她的处世之道看似简单,但极其有理。这句话里其实含着大智慧,不是不争,也不是不想得,更不是消极放弃,而是付出应尽的努力之后同时又能做到外显于人的模样是平静的,因为她自己一直保持一种平和的状态去争取所要。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故,尽人事而后只能听天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第140章 意外的箭
时光流逝,转眼又是一年。康熙五十五年夏,皇上又照例来了塞外,这次随扈的有四阿哥,七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前些年,终是错过了来塞外的机会,这次能跟着胤禛来热河行宫,看看300多年前的承德避暑山庄,晓雪自然是欣喜不已!
“唰”、“唰”……两支成交叉角度的白羽箭几乎是贴面擦过晓雪的脸颊,惊魂未定的她才抬眼便见到了远处的一男一女两人正骑在马上怒目而视。他们穿着蒙古服饰,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因为有些距离的关系,晓雪听不清楚。
不一会儿后,男子不悦地抿起嘴角,不再与这个任性刁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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