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没有线索
次日清晨。
听雨轩内。
柔和的金色阳光由云朵之上羞涩地拾级而出,轻盈地飘落人间。
叶紫抬手于额角,淡淡的光线透过层层的床纱维幔泄进几许斑驳光点。身旁的锦被下还残留着淡淡的人形痕迹。略带迷茫的掀起床头的流苏纱幔,玉质的山水屏风后似乎是一个宽敞的书厢,整面墙壁的百宝架上摆满了古玩青瓷,一架黑焦蛇腹纹的古琴摆在百宝架下的几案上,案头的墙上挂着一管紫玉洞箫,下方的金质虎头扭透空香炉里淡香袅袅,悠远清冽。
“小铃铛!”叶紫轻轻叫了声,奇怪每天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候在床头了啊。
床纱被一只洁净修长的手轻轻掀起,朱檀另一只手捧着一杯香茗满眼笑意的站在了面前。
“醒了?”朱檀将手边的茶杯凑到叶紫的嘴边,看着她就着自己的手慢慢喝。
“你怎么在我屋里?”叶紫一边喝着水一边抬眼瞥他,含糊不清的嘀咕。
“嗯!这是我的房间。”朱檀笑声低至不可闻。
“不是吧!”叶紫一口水就要喷出来?勉强压下去,不住的咳嗽。偷偷地看了看身下锦被里的人形痕迹。
“你……昨晚……我……”她的大脑很丢脸的开始上演一些少儿不宜的插图,并小心的看了下锦被下自己衣衫还算齐整不禁吁了口气。
“嗯?”朱檀的笑意更深。
“那个,你怎么不送我回怡心园?”脸颊有些发烫,微微掳了下散落下来的零乱发丝。
“小蝶明明说要陪我听雨的,可是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唉!小蝶那么重,怡心园离这里又远,没办法啦。只得将就了。”朱檀笑不自禁,学着叶紫的口气。
“那……你睡哪了?”
“床上啊!”
“你……”叶紫瞪起了眼。
“难道你让我睡地上啊!”朱檀脸上一片澄静的迷糊“很凉的,会生病!”假装很可怜。
“喂!你到底是不是古人啊,要知道非礼勿视,怎么读的书啊你!”
“我没看啊,再说啦,小蝶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啊!”继续假装可怜。
“朱檀!”叶紫从床上一跃而起,柳眉一挑,恼怒的伸手拉住了朱檀的衣领。“就算我只是容貌清秀,不够丰腴,好歹也是粉颊水眸、肤色白晰、不胖不瘦、气质清雅的智慧女子啊。你好过份啊!”
朱檀顺势斜倚在床头,假装惊慌地看着她。
“喂,你不要以为摆着一幅招牌似的帅哥笑脸我就会放过你啊!”叶紫瞪着眼继续恐吓。
“帅……原来你知道我帅啊。”朱檀笑到不行,伸手揽住了叶紫的腰,将她环在了自己胸口。
“你……你欺负我……”叶紫不依的叫起来,他的胸膛里传来一阵一阵规则平整的心跳声,温暖澄静的如海洋般的气息慢慢将她环绕。
“小姐!”门口传来小铃铛清脆的声音,又突兀地嘎然而止。
天啊,刚才不是眼花了吧,王爷和小姐在床上……难道他们已经……
小铃铛与站在一边呆掉的小福子对视一眼,脸上表情诡异。
“喂……你们不要乱想……”叶紫叫起来,可惜用了半天劲也挣不开朱檀环在她腰上的手。
“小姐,我们没有乱想。”小福子拉了下小铃铛,两人一边退后一边说。
“哈哈!”朱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怪你啊!”叶紫也放弃了挣扎,靠在朱檀温热的胸口前泄气的嘀咕。看着他两惊慌的逃走,唉,这样的画面自己想想都够香艳啦,何况是被两个平时就很喜欢八卦的小鬼亲眼看到。
可怜的小福子与小铃铛一定吓得不轻。
“王爷!蒋侍卫来了!”门前的小太监知趣得低着头。
“传吧!”朱檀的声音瞬间低沉下来,转过头在叶紫耳边说:“怕什么?反正我们也快成亲了。”
成亲?叶紫的头在这句话之后又变得两个大,他来真的了?
“小蝶,还不起身?”朱檀拍了拍衣襟上的折皱,低头轻点叶紫迷糊的小脸。
“哦!”忙着爬下床,不小心踩在了垂在地上的披帛,又是一个趔趄。
“王爷早!戈姑娘早!”一身青衣的蒋青向着室内的两个人躬身行礼,抬起头研究似的盯了一眼叶紫,眼神飘忽,越过她瞟了眼屏风后,紫檀木高床上的一片狼藉。
“嗯,你们聊,我先走了。”叶紫心里一哆嗦,脚下加快忙着开溜。几下跳过门槛的矮桥,发足狂奔。
蒋青看着朱檀一脸笑意的盯着戈玉蝶的身影越来越远,半晌无言。
“爷!”蒋青等了好一会才小心的提醒失神中的朱檀。
“嗯!案子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啊?”朱檀收回目光,转过头面对垂手而的蒋青。
“今早嫣娘醒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神志还算清醒。爷是不是要亲自问她?”
“带她去水涛阁的凉亭吧。”
“是!”蒋青转身快步奔出。
屏风后的彩瓷地砖上一枚紫玉的精巧耳饰在晨光下发着柔柔的光泽,拾起来,金丝透空编成球形镂花,下边缀着一枚紫玉珍珠,如同听雨轩门前的紫玉珠帘。正是自己在小蝶打了无数次紫玉珠帘的主意后,亲手拆下来最圆最润的两颗,改了几次画图才交待工匠细心打造的。想是她刚刚走的急,掉落了。
拿起来握在手心,还残存些许温热,嘴角轻扬,一丝笑意慢慢地浮现。
正午,慵懒的阳光在水面上投下细碎的晶莹光点,随水波的缓缓流动而泛起耀眼的光茫。
水涛阁附近遍植多年生长的粗壮桃树,已是暮深春色,青葱的枝叶繁茂非常,星星点点尚未凋落的残存花瓣点缀其上,风过处略带残意的花蕊随遂于流水,四下飘散。
朱檀踏入水涛阁,一名红衫女子在两个宫娥的扶持下面水而立,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响,微微转身,盈盈拜倒,声音略带暗哑,低眉说道:“奴婢嫣娘,见过王爷。”
朱檀挥了挥手“嫣娘姑娘,起来讲话。”
“谢王爷!”抬起一双盈盈秋波,直视着朱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乎雪色的脸,尖而圆润的下颌,眉色清淡,眼瞳乌黑,失去血色的双唇紧紧抿着,略带惊恐。
“嫣娘,你将昨日见到的情形为王爷再讲述一遍。”蒋青温言说。
“是!”嫣娘低低答应,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袖口边沿露出一双雪白纤细的小手紧紧扭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出淡蓝的血脉。
“奴婢昨日到达‘格润’门前的时候正是午时过半时分,因为前日秋月姐姐曾叮嘱过奴婢,说订下‘格润’的这位客人是她的故交,让奴婢着意伺候。
奴婢推开门就闻到了强烈的血腥气,雅室内空无一人,然后……奴婢……发现秋月姐姐躺在竹桌上满身血迹……奴婢吓坏了,尖叫着跑了出去……后来的事情王爷和几位大人都知道了。”说着抚住胸口不住喘气,眼泪止不住掉落下来。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比如说有人从窗口中跳出,或者是有什么陌生人在‘格润’出入?”蒋青沉声问。
嫣娘轻轻摇头“奴婢当时也曾经奇怪,因为那间雅室是临水的房间,所以相对来讲在秋月楼内位置略偏,但风景独好,订的客人也很多,甚至有时候要等上几天才能预定到,而且秋月姐姐从没有为谁单独留过房。但是这间房在几天前曾经订给‘天色楼’的李老板,是秋月姐姐在前一日突然反悔,为此还补给了李老板一桌丰盛的宴席。”
“那最近有什么陌生的人出入秋月楼吗?”
“酒店打开门来做生意,且秋月楼名声在外,自然各地的客人都有,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啊。”
“孟秋月有没有曾与人结过怨?”
“秋月姐姐为人和善,虽是掌柜的但对我们这些卖艺的姐妹都爱护有加,在兖州府五年从来没有与人争执过,她那么好的人,却……求王爷、诸位大人还秋月姐姐一个公道……”说着泪珠滚滚而下,失声痛哭起来。
朱檀看了一眼蒋青,发现他也是微微摇头,不禁气馁,说了半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窗外雨后的日光格外清朗,明媚的撒了一地光影……
二十三 初探秋月楼
怡心园东侧一间厢房的门正轻轻打开,一个淡紫的身影轻巧的闪了出来。缓缓走到院子正中,伸出一双白晰的手臂,仰天打了一个大大地呵欠。白水细柳、紫藤缠绕多雅致的风景啊!
叶紫神清气爽地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来踱去。
自那日以后,朱檀就很忙,他带同蒋青、林越,漠北双侠调查孟秋月的案子已经足足有三天了,日日早出晚归,连怡心园也没空来一趟。
她背着双手,在宽敞地庭院里一小步一小步地轻轻跳了一圈,无事可做,好无聊啊!
“小姐,要去哪里啊?”不知何时小铃铛像幽灵似的从房里探出了头,不合时宜的拉住了叶紫走向院外的双脚。
“我想出去看看,不行啊?”叶紫火很大很大。
“嘻嘻!王爷吩咐了,让小姐最近不要出府。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小铃铛一脸无辜的站在叶紫面前,摊开双手。
“是啊,爷说了凶手一天没拿到,兖州府就一天不太平,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啊!”小福子也挤上来,插口。
又来了,又来了。叶紫捂住耳朵,看着他们两个又要开始第一千零一次的碎碎念,很崩溃的哀叹。
东市大街本来是全兖州府最热闹的集市,但最近比较冷清,秋月楼的门前一丈左右的地方都被腰悬佩刀的王爷府侍卫团团包围,连同周边的商铺也一齐被监管起来,乖乖关门大吉。
叶紫带同小铃铛、小福子一行三人都是黑衣黑裤,完全是标准的夜黑风高的打扮,此时正躲在包围圈外的一条偏僻小巷子里偷偷探头向秋月楼方向张望。
“小姐,咱们这样打扮太招摇了吧!”小铃铛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紧身衣,不习惯极了。
“你懂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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