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风的嘴角还挂着那些绿色的液体,脚边是那些碎了一地的瓷片,他看着司悠,眼神里交织着高兴,兴奋,担忧,还有害怕。
司悠沉吟了一会,转向西江月道:“你刚才给他喝了什么?”
西江月摊摊手,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碎片:“放心好了,不会死的,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们点世间叙叙旧!”
她的话刚说完,林越风就发出了一声疼痛的低呼,司悠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全身哆嗦起来。
“你要不要紧!”
司悠上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脉搏跳得很快,皮肤像刚从沸腾的开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滚烫。
他的嘴唇青紫,眼睛混沌,全身抽搐,回答不了司悠的话,是中毒了。
“解药!”
司悠冲西江月伸手,后者无奈地道:“哪有什么解药?就算是有,那也还没有做出来呢!你放心好了,他死不了,就算要死,怎么也可以拖个十天八天的。”
看样子西江月也不会拿出来,司悠翻出自己随身带的药,想看看哪种可以暂时地缓解一下林越风的疼痛,刚找到一种,就被西江月拍在了地上。
“别给他乱吃药,我告诉你,你给他吃,他只会死得更快!”
司悠怒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做什么?”西江月坦然地微笑着,“我们毒门一向是拿人试药的,这有什么!”
要救他?找段昭昀吧
拿人试药,真是草菅人命。
司悠从没想过如此残忍的事情,不过也是,他们毒门向来也不是以医人为目的的,人命在他们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是段昭昀让你这么做的?”
司悠第一个就想到了段昭昀,这里是他的府邸,以他一贯的心狠手辣,这种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西江月斜着眼睛看着司悠,笑道:“美人儿,你可真会冤枉我师兄,别忘了,我也是毒门的人,拿这小子试试药,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是你的药人,那我向你讨个人情,放了他!”
“放他?”西江月有趣地打量着司悠,“这小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曾经救过他,我不想看着他死。”
“这个我就做不了主了!”
西江月踱到门边,回首盎然一笑,“这小子是来行刺我师兄的,是师兄抓了他,虽然现在是给我试药的,但是他的生死我可不能掌控,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找我师兄。”
她这话说了与没说有什么两样,司悠皱眉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林越风,冷然道:“你明知道段昭昀最近都不会回来。”
西江月拊掌:“可不是嘛,师兄怕你杀他,所以连相府也不回了,不如这样吧,你说你不准备杀他了,我替你去宫里报信?”
“是他让我来杀他的!”
那个人不是自信到狂妄么?
“他带你回来,显然不是想让你杀他!”西江月转到司悠身边,抓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
“我师兄这个人呢,向来就是冷冰冰的,对谁都不多话,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喜欢把你们两个的关系弄到现在这样。只是事已至此,只能亡羊补牢了,不如,你先收起你的杀心,看看我师兄的诚意……”
西江月最后的话尾在司悠的摄人目光中咽回了肚子里,她眨巴着眼睛,就听司悠的声音彻底结成了寒冰。
“他杀了我的爹娘!”
那就是没得谈喽?西江月想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看着美人对自己横眉冷目的,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昨天师兄让人回来说,他今天回回府。所以你有什么请求,自己跟他说吧!”
你没死吧
西江月说段昭昀今天会回来,可是司悠等到了掌灯时分,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连西江月都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
她端着饭菜来到之前的那个小院,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手中的蜡烛是唯一的光亮。
“林越风,你还没死吧?”
她把饭菜与蜡烛都摆在杂乱肮脏的桌上,这才回头看被绑在木架子上的人。
林越风垂着头,听到声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了无生气,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司悠一惊,快步走到他身边,摸到他微弱的脉搏才轻轻松了口气,推了推他道:“喂,林越风,你醒醒!”
半响,才看到他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司悠,居然很高兴。
“看起来……你……你不是被抓来的……”
其实与抓来的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被威胁了,总之是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司悠叹了口气:“你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
“放心,不会死的,段昭昀他也不会让我死得这么痛快!”
林越风居然一点也不愁眉,还笑得颇为没心没肺,看得司悠却有些心有戚戚焉起来。
“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段昭昀的对手,为什么还要来杀他?”
若不是遇上她,他早就死了几十次了,这个人怎么如此不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
林越风轻轻咳嗽起来:“灭门之仇,不能不报,除非我死了,或者他死了,否则,我一定会永远跟着段昭昀。”
倒还有几分骨气,司悠伸手试着去解他手上的镣铐,就听林越风苦笑道:“这锁只有段昭昀有钥匙,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的手腕早已给铁链磨得深陷进去,黑色的凝结的血液分不清是铁锈还是疤痕。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多久?林越风觉得脑袋一片混沌,痛苦的折磨让时间显得无比的冗长,他想了想才道:
“一个多月吧!我记得,那天我在段昭昀从黎国取道去彛墓俚郎辖亓怂纠次叶家檬至耍阑故亲帕怂牡馈!
为什么对我好
他之前一直以为段昭昀只有用毒厉害,没想到功夫居然也不错。
想到那险险地差点洞穿段昭昀心脏的一剑,他还是颇为感慨命运弄人,也许,老天爷都是站在段昭昀这边的。
“我被他的侍卫抓住了,他派了人将我押回尧国,关在这里。”
“西江月每天都给你喝药么?”
“西江月?”林越风一愕,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不觉冷笑道,“你说那个妖女啊?是啊,我被押回尧国之后,就落在了她的手里,成了给她试药的人!”
“那段昭昀回来以后,他没有想杀你?”
林越风皱眉道:“段昭昀回来了?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每天见到的只是那个妖女!”
“我会想办法救你!”
如果他已经死了,她或许不会怎么样,可是现在看到他这样活着受罪,她就不能不救他。
司悠拿过刚才端来的碗,开始喂他吃饭。
林越风忽然心头一暖,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不想在这里遇到你的!”司悠叹气,可怜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是不能看着别人在她眼前受苦。
“悠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以为她是讨厌他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没想到,她现在再次在他生命的边缘出现,并且,还要再救他。
司悠塞了他一嘴的饭食,自嘲道:“我不是对你好,我只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死罢了。何况我曾经救过你,我救过的人,不会允许在我面前死掉!”
林越风刚才还闪亮的眸子不觉黯然,含糊道:“其实,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死的,段昭昀跟西江月,都不会让我这么容易就死了!”
“那莫非你是很享受现在的生活?难道西江月给你喝的不是毒药,是蜜糖吗?”
司悠自然不明白林越风的黯然,对他的话,挑眉讽刺。
他的命,交给我吧
“当然不是蜜糖!”林越风闷闷地道,“你不知道,那些药喝下去,有多疼!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倒也好了。可惜每次我都会醒过来,那个妖女也会给我喝解药,我就这样一次次地为她试药。悠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软弱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自杀?”
“生命是很珍贵的,也是很公平的,对谁来说,都是只有一次,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她都这样了,她也没自杀,怎么可能会嘲笑林越风的苟且偷生?他坚持着不是很好吗,至少等到她来救他了。
司悠的话说到林越风心里去了,如果他的手不是被绑住了,他一定会握住司悠的手。
“悠悠,你说的没错,我的仇人都还没死,我怎么可以死呢?不亲手将他手刃了,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个世上!”
林越风要杀段昭昀,她也要杀段昭昀,都是不亲手杀了他不甘心的人,司悠忍不住就苦笑起来。
“林越风,如果我让你走,你走不走?”
“你要我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司悠垂下眸子,想了想坚定地道:“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林越风讶道:“可是段昭昀……”
“交给我吧!”
司悠的声音沉沉的,在这间幽暗的屋子里响起,桌上的烛光忽然跳动了一下,晃得林越风都没有看清楚一刹那间司悠的表情。
“悠悠,原来你要找段昭昀,也是为了杀他?”林越风喃喃地说着,忽然焦急起来,“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段昭昀知不知道你是来杀他的?”
他一叠声的问话,司悠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有人接了过去:“我当然知道,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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