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婴师轻催驷马,笑道:“老师说得是,此等美景,伏婴也是此次归国,方有所感悟啊。”
2010…11…08 00:13…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114楼
赭杉军放眼望去,只见无边草浪,如同大海波涛,层层推送,驱车飞驰之中,竟是感受到一片未曾体验过的自由,他阵阵恍惚,心中竟不知是何等滋味。
……
“老师,学生擅作主张,请老师来看一处奇景。”等到群星摇曳终于密布苍天,那小小山丘出现眼前之时,伏婴师渐渐停下马蹄,同时禀告。
赭杉军缓缓点头道:“入乡随俗,悉听尊便。”此时,驷马如飞,已经跑了半夜。
车轮已经停在山谷之前,伏婴师率先跳下车来,拱手道:“老师,前面已行不得车,请老师屈尊下驾。”说着手臂一伸。
“无妨,”赭杉军礼貌性扶着伏婴师小臂跳下车来,也有些莫名看着从谷中涌出的淡淡水汽缠上脚踝,“这是……”
“此地名曰;汤谷。”伏婴师简单回答,然而看向赭杉军的目光已经露出一丝狡黠。
“汤谷……哈,原来如此。”赭杉军微微一笑,已经举步入内。
此时,漫山遍野桃花已谢,青褐色的枝条上,已经攒出了嫩绿新芽。踏着清扫干净的石阶缓步而上,浓浓水汽被卷在两人衣襟之间的清风吹散,露出一扇屏风,半张几案。
“学生伺候老师入浴。”伏婴师缓步走上,双手已经轻轻捏起赭杉军平展笔直的衣领。
“有劳了……”赭杉军双手左右平伸,便如往常一样,等到伏婴师替自己除衣之后,坦然入池。
……
两人衣冠整整齐齐并排叠放在池边几案之上,温热泉水中,对坐无言,各自看着头顶蔚蓝天空之中满天星斗,偌大山谷之内,只余隐隐流水飞叶之声。
“伏婴……”不知坐了多久,赭杉军突然开口。
“老师有何吩咐?”伏婴师缓缓睁开眼睛。
赭杉军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并非是吩咐……伏婴,我有一言,却不知应以何等身份劝你。”
伏婴师的翠色眼珠从左边转到右边,略一沉吟,道:“……
“苍老师!”
弃天一把端过被苍搅得粉碎已经凉了的蛋羹,道:“老师,今日厨子事忙,若是蛋羹蒸得不合口味,就不要勉强了。”驾车回来之时,便见到苍向着另一条路而去的赭杉军与伏婴师频频回顾,回到浩渺居后,似乎也是满怀心事,临睡前一碗蛋羹,已经漫不经心吃了小半个时辰。
“啊?”苍仿佛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无辜的回答,“并无啊。”
弃天将碗放下,道:“赭老师有伏婴照顾,老师不用担心。”
苍微微皱皱眉头,道:“兄长饮醉了……”
“啊?”弃天一时错愕,在他心中,赭杉军乃是深不见底,千杯不醉,纵使满桌狼藉,唯有他仍是一本正经滔滔不绝,绝不妄言之人,“何时……?”
“两情相悦,自然而然……”苍不回答,只是有些别扭的复述。
“哈,赭老师从不虚言,说的确实是实话啊。”弃天想起当时场景,心中竟是莫名欢悦,盘腿坐在几案旁边,将手中半碗鸡蛋羹还给意犹未尽的苍。
“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乃是真话……”苍眨眨眼睛,慢慢回答。
“此两者有何区别?”
“所谓实话,事实如此而已;而真话则是……真心所想,由口而出……大哥他……清醒之时,只说实话;唯有醉了,才会说真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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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天突然不语,缓缓靠近苍的身边,道:“那老师你,对学生说的,是实话还是真话?”
“……都是假话。”苍双目合上,忽而语气一转道:
“弃兄,伏婴迎娶挽月,
……
“老师之意,学生不该娶挽月公主为妻么?”伏婴师眉峰一抖,看着对面神色如常的赭杉军。
“伏婴,以你如今才学以及魔侯对你之信任,本不需这门亲事自提身份。”赭杉军望定对方,眼神中仍是一片正直诚恳。
“……倘若,伏婴斗胆,请老师以朋友身份相劝,未知老师此话又该怎讲?”
“挽月公主我虽然只见过一面,然而却也知道:她并非是能与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贤妻。伏婴,你……当真满意此生与她同床共枕么?而况,志趣不投,挽月此时虽对你情有独钟,但是长此以往,对她亦是不公。”
“……”伏婴师沉默不语,突然眉毛一扬道:“老师,请以玄朝奇首之身份,与在下一谈。”
赭杉军缓缓摇头,道:“若能将挽月公主送来玄朝与天子和亲……”他说到一半,突然以手抚额,叹道:“唯独以此身份,吾对当事每人皆问心有愧,……罢了。”
伏婴师终于一笑,正色道:“吾身为魔侯宰相,受主公知遇之恩,言听计从,亦君亦友,早已决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何况区区婚姻之事,迎娶挽月公主,虽说不上对魔国有天大的好处,却总也能替主公分忧。况且,在下与挽月公主自幼定亲,又承蒙公主垂青……此事,于公于私,断无更改之理啊。”
“吾知……”赭杉军手指按在眉间,轻轻摇了摇头,“既然你心意已决,吾更无从置喙,唯愿你夫妻二人生活和美,子孙满堂。”
“伏婴师谢老师嘉言……只是,伏婴尚有一语相劝老师,亦不知该以何等身份出口。”
赭杉军将手放下,道:“便也以朋友身份出口吧……”
伏婴师微微坐直身子,道:“赭老师,玄天子暴戾多疑,目空一切,老师你正直端方,刚正不阿,伏婴虽然身不在封云之巅,但亦知,长此以往,忠言直谏非是保身之道。伏婴不敢请老师曲意迎奉,只想请老师明哲保身,不如离开朝廷,回归封地,做一安乐侯吧。”
赭杉军不语,把头偏过,缓缓闭上眼睛。
……
“老师,温泉久泡眩晕,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尽兴请起身吧。”伏婴师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先将自己身体擦干,上岸穿衣。才将中衣腰带系好,只听身后水声一动,赭杉军也是缓缓站起身来。
“老师稍待,学生服侍老师穿衣。”
“不必,天气还凉,你先把自己衣物穿好吧。”赭杉军说着,皱皱眉头,弯腰拎起自己亵衣,披在背上。抬手要去拽袖子之时,领襟已经被伏婴师从后提上肩头。
伏婴师披着自己外袍,正要将赭杉军贴身短衫的另一边领襟提起,对方突然身子一歪,额头倒向了自己的上臂,“老师!”伏婴师不提防,向后一靠,幸而身后被那株桃树挡着。
“伏婴……失礼了……吾……”将额头抵在对方肩头,赭杉军只觉得浑身发烫,天旋地转,虽然想极力挣扎直起身来,但稍微一动,便是一阵眩晕。
“……学生疏忽了,想是老师饮不惯烈酒,夜风骤冷,山泉水热,此时酒劲上来……”伏婴师说着,扶着赭杉军,背靠桃树缓缓坐倒池边,扯过自己的白狐毛皮披风,盖在对方几乎赤⊥裸的身上。
“呵……此时吾该说醉了还是没醉?”似乎只有将发烫的额头紧紧顶在对方肩头,借着仅隔数层薄纱传来的对方肌肤的温凉,才能略微缓解阵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赭杉军也渐渐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伏婴师靠着那株细弱桃树坐着,用手里的鹿皮轻轻擦着赭杉军滴水的赤发和攀上白色的鬓角,犀利冰冷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温柔,缓缓道:“老师,此地唯有天地你我,老师请从心所欲,畅所欲言吧。”
……
等来的,竟是,令人无助的沉默。
……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静默无声中,仅能感觉到:
怀中之人,埋首在自己肩窝处,
缓缓,
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伏婴师才仿佛从冰封之中渐渐解脱出来,抖落满身冰屑,惨白手指用力攥紧了湿透的鹿皮,仰望苍穹,淡淡道:“老师,好些了么?野外寒冷,请老师暂且忍耐,学生已经命人在后面搭了帐篷,且先休息一宿,待明日酒醒,再回城去吧。”
……
终于将依旧酒醉的赭杉军扶回自己府中花厅之内的客房,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除去外衣鞋子,将对方放在榻上,伏婴师俯身,看着对方涨得通红,眉头微蹙的面容道:“学生任性,却叫老师受苦了,学生这就吩咐厨下准备醒酒……”话未说完,却见赭杉军呼吸调和,面容安详,竟是又睡着了。
看着对方宁静睡颜片刻,伏婴师紧绷脸上露出如水汽氤氲一般的笑容,蹑足走出了卧室。
“大人,挽月公主已经在书房等了大人半日了,如今心绪不佳……。”看到自己主人立在花厅之外,没有离开的意思,左门佑军终于开口。
“再过三日,我整个人便是她的,区区半日便等不得了么?”莫名烦躁,此语出口,连伏婴师自己也暗暗吃了一惊。
屋内的赭杉军缓缓张开眼睛,平日里落枕即眠的自己,为什么竟是睡不着了?看着映在门上的那人的身影不知立了多久,终于……还是在自己偶一交睫之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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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嗯?”苍轻轻停下了弹琴的手,“黥武世子与吞佛将军来拜访我?”正是下午,弃天此时还在书房之内理政,苍午后起身,正坐在堂前调弦,便有一位侍从进来禀报。眉峰一动,却也不露声色,轻轻摆手道:“有请。”
“弦首,末将有礼了。”吞佛童子虽是武将,却与魔国其他将领有所不同,见面行礼,言谈举止绝无越矩鲁莽之态。
“黥武殿下,吞佛将军,不必多礼。突然造访有何见教?”看看面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