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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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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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此言差矣,为君者恩威并施方是治国安邦之道,而况我国日益强盛,融合玄民再所难免,我自信魔国人天赋聪慧,绝不输于神州任何一地,所欠缺者,引导教化而已,区区几个奸商难道便要固步自封么?”伏婴师坐在一侧,面不变色,望定对面朱闻苍日,“日后国力日强,耕种游牧,各有所产,商贾往来势在必行,如不早做绸缪,只怕介时更有大乱啊。”
     “宰相差异,吾并非建议就此停止互市,只是觉得自魔君即位半年以来,开垦农田、兴修水利、更改婚俗、翻译典籍,魔国便没有一日安宁,而况今春凌汛之灾,损失亦是惨重;而天子旨意在上,出兵白狐只怕也在近日,此乃劳民伤财之事自不必说;而垦田开渠之功效尚未显见;婚俗典籍暂时与寻常百姓无关;奸商乱市牵涉虽小,然却与百姓休息相关,纵不至于怀怨魔侯,总也对玄天子颇有微词;当此情况,倘若再设学强令学习封云玄学,只怕不仅是事倍功半,更有违逆民意之嫌啊。”
     “二殿下口中的民意,未知出自何人之口呢?”伏婴师冷冷问道,“垦田开渠、婚俗典籍皆为长久之计,其利大焉;至于出兵白狐,伏婴自有……”正要再开口,却听得弃天背后屏风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似是有人撞上,伏婴师一愣,当即住口,看向端坐主位不动,似是静听,又像是沉思的魔侯。
     周遭突然安静,弃天眼睑向上一挑,嘴角微翘,道:“此事一时商讨不出结果,容孤王深思,众位都已经疲累得紧了,退下休息吧。”
     “臣等告退。”看着众人施礼,纷纷退出,弃天站起身,绕过屏风,果见那紫衣之人左手扶额,跌坐地上,委顿神情,我见犹怜。
     “老师醒转,学生总算放心了。只是……”一面说着,一面扶着苍站起身,“……老师,屏风之后非是君子所立之地也。”
     失血过多,强行起身,苍仍是眩晕,身体酸软挺不起腰来,只得无奈将靠身在对方宽大有力的臂弯之间,扶在额头的左手虽然酸痛,却仍不放下,缓缓摇头,却是毫不示弱的回道:“问心无愧,则无处不能立身。”
     “哈……”感受到臂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弃天略微弯腰,索性将苍横抱起来,道:“伏婴师与朱闻苍日各执一词,学生斗胆请教:却不知设馆兴学教化百姓与明正典刑惩恶不怠,二者孰轻孰重呢?”一面问道,一面抱着苍,走向那宽大卧榻。
     “这是何地?”苍不理会对方问话,含糊问道,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寒颤。



 
2010…11…08 17:20…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133楼 

     “此乃学生寝宫。”弃天几步走到榻边,将怀中人放回还有余温的榻上,拉过被子盖好,才道:“浩渺居盖得仓促,土地不及夯实,才有前日蛰虫出土伤了老师之事,因此学生已经命人将浩渺居拆了,先将地皮仔仔细细翻过,灌以白灰素土,重新夯过,再行建筑屋宇。此事工期颇长,只有委屈老师暂时屈尊学生寝宫了。”
     “何不回别院呢?”苍闭了眼睛,轻声问道。
     “别院已经改作书库,用以存放老师藏书与翻译的魔国典籍,一时也不便挪动。”
     “……”苍只觉一阵困乏,也不再开口了。
     弃天坐在床边,看着苍惨白睡颜,眉峰也仿佛垂下几分,道:“老师,学生乃是真心请教,设馆兴学教化百姓与明正典刑惩恶不怠,二者孰轻孰重呢?”
     苍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弃兄为幼童时,是先挨打还是先念书呢?”
     ……
     “孤王昨晚沉思,虽见贤思齐,仿效封云并无不妥,然半年以来,种种举措,却有急进贪功之嫌,此乃孤王之过,愿与众位卿家共勉。至于兴学之事,念及百年树人不易,需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乃修章制典,规范国民,此事交由苍日贤侄,切记:刑贵准而不贵严,赏贵珍而不贵多。”
     翌日当朝,弃天端然正坐银安殿中,将自己决策从容道来,群臣躬身,再抬头时,却见初升朝阳,照得主君脸上一片金光灿然。
    

     “启禀大帅,伪君犬若丸亲上城头,领军死守,前军伤亡惨重!”
     “岂有此理,”玄朝王师帅帐之内,刑无错一拍桌案,将前来禀报军情的小校吓得全身一震,“白狐弹丸小国,国民还没有天子的军队多,怎会久攻不下,必是你等贪生怕死,未尽全力!”
     “大帅,我军自来此已经三日,连攻不下,兵卒疲惫,士气已馁,不如先撤兵,整备修养之后,一鼓作气,可见其功啊。”旁边副将雪中声见状不对,抱拳劝道。
     刑无错瘫坐帅位,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领兵来此,攻下白狐国建立奇功乃是手到擒来之事,谁知自从出了天子领地之后,各路诸侯官员封君阳奉阴违,暗中阻挠,平添了许多烦恼,来到白狐城下的时日已比预计晚了数日,犬若丸早已得到消息,将城防工事加固完毕,屯粮掘井,严阵以待。刑无错本身毫无行兵打仗经验,强令士卒攻城不下,倒也没了主意,权衡之下,也只得点点头,胡乱抓了一只令箭,丢给雪中声。
     此时另一副将花鸟月从外面进来,一抱拳道:“大帅,末将方才查点粮草回来,军中余粮已经不多,是否该派人往大仓催粮?”
     “啊?”听说军粮已尽,本已经有些颓丧的刑无错脸上更添仓皇,“不是派出了几路催粮官了么?”
     “是,但是天子大仓距此地甚为遥远,往来不便,咱们一路上行军缓慢,粮草消耗更是加倍啊。”
     “那……那去附近诸侯公族那里暂借些呢?”刑无错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花鸟月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却不敢提:本来天军过处,沿途诸侯都皆应前来犒军,谁料众诸侯皆以国内春旱,余粮皆已分给百姓为由,馈赠甚是微薄。而与白狐接壤乃是魔、狱两国,魔国自不必说,而狱侯师九如失踪已久,现在朝政皆由国中望族圣阎罗把持,此人素有鹰隼之智,他日路过之时,便以“国君不能出迎,于礼不和”为由,闭城不纳,导致三千玄朝大军被迫绕城而过徒增两日行程,如今,欲从他那里借出粮食,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报~”一声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兵营,“萧关副将冷霜城押粮犒军!”
 
     弃天上朝之后迟迟未归,苍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直到耳边一阵混着动物叫声的噪杂响了片刻,才渐渐恢复意识,而还未睁眼,上半身已经被一人扶起,搂在怀中。
     “取血!”弃天沉声吩咐,身边附近一阵刺耳的动物惨叫之声从大到小,渐渐没了声息。
     苍勉强睁眼,一片刺目血红与扑面的血腥气息同时扑来,“啊!”低低惊呼一声,只见弃天将自己揽在怀中,右手端着的银碗之内,竟是满满盛着还冒着热气的浓浓鲜血。眼角余光扫过,一只未成年的小鹿尸身已被几名武士拖走,另有两命仆人上前,将沿途长长血迹迅速打扫干净。
     “你!”此时银碗已经凑到口边,苍浑身颤抖,勉强将脸转到一边。
     “老师,鹿血乃是上古秘方,正对老师当前之症,方才学生下朝之后,前往猎场,抓得幼鹿一只,带回取血,老师趁热喝了吧。”弃天手托银碗,鹿血热度已经渐渐透出。
     苍长出口气,却连眼睛也闭上了,唯有一对秀气长眉不住颤抖。
     “老师,学生知道老师不喜血腥,但是所谓良药苦口,老师自己身体要紧啊。”弃天感觉到怀中身躯犹在颤抖,以为苍仍是血虚畏寒,心中关怀、急切更甚。
     “纵使弃兄对杀牲取血习以为常,苍……又怎能做茹毛饮血的野蛮残忍之辈……”苍将头偏得更多,颤颤巍巍回答。
     “……”弃天一时愣住,手掌微倾,碗中鲜血泼出一些,将沾满尘土的猎袍染上了一片血迹,“苍……你……”,看着怀中之人一张苍黄虚弱面容绷紧,心中又痛又急,竟不知要如何回答——苍……难道我无论做了什么,在你眼中,都是错么!
     “老师……”弃天深吸口气,强压怒气,柔声道:“学生错了,然而此碗鹿血已经取得,老师若是执意不饮,那鹿岂不是死得更是毫无价值?”
     “我今日饮它之血,明日你便再造杀戮……倘若如此,吾宁愿担下此罪!”声音虽弱,语气却是坚决。
     弃天苦笑,道:“老师,老师不能因吾尚未做之事,定吾之罪啊。”
     看着怀中之人仍是扭头不答,弃天心中一恨,竟是如那日喂粥一般,强行将苍的面孔扳过,捏着他的下颌,欲将硬生生将碗中鹿血灌入。苍脸上也露出了怒色,身体挣动,抬起左手全力推着对方手腕。弃天强灌鹿血,原本也不敢用全力,又不防苍之反抗。两人纠缠之下,银碗倾侧,鹿血泼溅出来,弄得两人身上以及榻上被褥,到处皆是刺目血红斑点。直到弃天加大了力道,牢牢将苍抱在怀中动弹不得,碗中剩下的一多半鲜血,才汩汩流入苍的咽喉。
     直到最后一滴猩红血珠滚落那毫无血色的唇间,弃天才松开紧捏苍下颌左手松开,正要将右手银碗放下,苍却抢先一步,扑在榻边。
     “咽下去,不许吐!”察觉出对方欲将含在口中的鹿血吐出,弃天只觉一股怒火冲上脑门,伸出手臂揽起他的身躯,同时将手中银碗丢到一边,鲜血淋漓的右手,紧紧捂在了苍的嘴上。
     怀中身躯挣扎的动作越是微弱无力,弃天心中越是愤恨难平,“有什么意义?你为了一头鹿责备我,可知,将来……”紧紧将对方抱在怀里,任由他的左手已经扒上自己手腕,指甲刺进肉里,更添满身血腥,弃天将眼睛闭上,所见竟是一片血海,从未怕过沙场的他,那一刻心中竟是一颤。怀中人不再用力,弃天也松开了手,轻轻将已经软瘫的苍平放回榻上。
     “老师……学生……”看着那留着自己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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