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露琪亚进入朽木家生活已有一段日子,但我和她鲜有交流,直到她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被机缘巧合地分入十三番队的那天,我才终于猜忍不住找她来问话。
我和海燕最后一次说话是在绯真的葬礼上。
比起我这个正牌的丈夫,他竟不顾身份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较之我更胜万分的悲痛,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我却始终无法释怀,那时我看见站在海燕身后的都美子微露愠色的样子,感到深深地刺痛。
我甚至想,倘若今日躺在地上的人是我,海燕会不会也这般伤心欲绝呢。
“兄长大人,入队仪式已经平安结束了。”露琪亚跪坐在屋外,向我恭敬地汇报。
“第几席。”我背对着她问道。原本想问海燕的情况,却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
“啊。”她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非常抱歉,凭我的能力根本就……刚入队就当上席官……”
“是吗,退下吧。”我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依旧在艰难地考虑如何开口提海燕的事,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口是心非竟是这般的痛苦。
我不知道到头来,海燕竟会因为露琪亚而亡故。
听到部下汇报说,十三番队的三席都美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虚袭击,进而被控制乃至残杀队友,我的心便深深地一沉。
我知道以海燕的个性,他觉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将无与伦比地伤害到他的自尊,他绝对会为了他的尊严而去寻那杀害都美子的虚报仇。那时我的心头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急躁。
我急忙赶往十三番队,放下一切无法放下的东西,想要去阻止海燕做出过激的行动。
可是等着我的却只剩下……
无边的茫然……
等我到十三番队队舍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露琪亚带着那样的表情,两眼空洞,满身是血地呆立在队长室外面,而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那把淌着殷红鲜血的袖白雪。
“露琪亚”,我终是忍不住唤她。
“恩?”她抬其挂满泪痕的苍白的面庞,仰视我,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突然失去支持,跌坐下来,我急忙去扶她。
“是我……杀了海燕大人……”她突然恍恍惚惚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我的担心一下转变为暴怒,然后是绝望,扶着她肩膀的手不由地使足了劲,或许很是生疼,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我略略缓了缓神,“海燕现在在哪里?”
“白哉,你先放开她吧。”没等露琪亚回答我的问话,一只手搭在了我紧紧攥住露琪亚肩膀的手,我回头去看,却是浮竹。
他的身上也是血迹斑驳,看来他们确实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十三番队的队员已经把海燕送回家了,你……”他小声咳嗽了一下,唇边溢出了一缕鲜红,“他伤得委实不清,你现在去见见他吧。”
我松开了抓住露琪亚的手,他便顺势将她拉到了身边。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先去见海燕比什么都重要。
流魂街,志波本宅。
“朽木白哉,你来做什么,志波家不欢迎你。”空鹤看见我的第一眼情绪便异常激动,她挂面泪水的脸庞,更增加了几分我的惶恐和不安。
“抱歉,但我要见海燕。”
“啪”空鹤甩给我一个响亮地耳光,我的嘴里即刻感到一丝腥甜,然后我从容地往海燕的房间走去,而她再也没有来阻拦我。
“哥哥不想让人看见他凄惨地死去。”我的手刚抚上海燕房门时,听到身后空鹤幽幽地喊了一声,我没有回头,只是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我又岂会不知。
我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海燕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惨白的脸,一下牵动了我极力克制的悲痛,泪水低落到唇边,夹杂着血的腥味。
我伏到海燕床边,伸手去触他的面颊,那温度冰冷到瞬间让我停止思考。我细细凝视着他的面庞,除了面色异常惨白,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海燕,我来看你了。”我试着叫他的名字,将手放到他的脖子上,那尚在跳动的脉搏,让我稍稍安了些许心。
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被虚控制并异化后身受重创必死无疑,我一定会留下最后一丝希望。
三十一 死别(下)
“白哉……你千万不要埋怨露琪亚……”海燕终于开口同我说话,“是我自己实力不够,竟然这么容易被虚打败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即刻打断他的自责,到了这种境地,他还只是为别人着想。
“出人意料的是,我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他试着向我微笑,大约是想让我安心,可他苍白的面颊和嘴唇却无法让我相信。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却伸手轻触我的面颊:“是真的。”
稍稍恢复平静的我,被他这么一说,泪水竟有不可控制的喷涌而出,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我握住他抚着我面颊的手,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一声轻轻地叹息过后,他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就像空鹤和岩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听到他这么说着,我的心底更痛,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对不起海燕。”
泪水便也顺着他的手滑下去,湿了大片他的衣袖。
“我并不想听你道歉,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回去好好安慰露琪亚,那孩子一定被吓坏了吧。”海燕一脸担忧的神情,让我既难受又无奈。
到最后你也还是想着她多与我,只是因为她是绯真的妹妹吗?
我真的是错了。
可是如果这是你最后的愿望的话,我会让你高兴。
在海燕闭上眼睛之前,我遵照和空鹤的约定,颓然地离开他的房间,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样更好的告别方式了。
茫然袭上心头,到最后我依然没有向他确认他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对于他来说我是同空鹤和岩鹫一样存在的亲人,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可是你为何要在离开静灵庭的那天晚上,将那盆山茶摆在我的廊下呢?
你可知,你那样做了,我便会认为你是像让我一辈子记着你。
从志波家无故搬离静灵庭开始,我的心痛便成了一种习惯。
海燕是生或是死与我来说似乎已经不在重要,我和绯真结婚的那天晚上,他的绝决让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便失去了他。
只有我一直都在骗自己。
回到朽木本宅的时候,我已经十分清醒,清醒到连自己都有些差异。
露琪亚在正屋的廊下坐着,浮竹在一旁陪着她。
她低着头,一时半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以为我本该恨她的,是她夺走了那个或许可以称作我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但那时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恨意,反而可能有些许感激,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的疲惫,我是真的累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吧。
浮竹看见我走进,抢在我前面开口“事已至此,白哉你不要过分责怪露琪亚。”
我带着一点点的愠色道“你以为我会把她怎样?”
浮竹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平时和我并无深交,但我知道他对人最是温良,十三队里敬畏我的人很多,可我不喜欢所有人都把我当做气势凌人的人。
没等他出声,我走到露琪亚身边拍了拍她的头,“把头抬起来。”
出乎我的意料,呈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兄长……大人”她轻声唤我,睁着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
所谓的悲伤到了几点便无泪可流吗?
“我刚才海燕那里回来,他临终前说,不希望看到你伤心流泪。”听到我的话,她的眼睛眨了眨,染上了一层水汽。“现在回你自己房里去休息吧。”
顷刻间,她的泪水用了出来,然后她起身扑进我怀中。
我虽然并不十分欢喜,但也不至于厌恶。
说起来,对于所有人的愧疚,或许只能在她身上弥补了吧。
我顺了顺她的头发,这般想到,可我并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加让人痛苦的事情在等着我。
再次去人间,竟然是去抓捕露琪亚,因为她私自将死神的能力交给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露琪亚为之奋不顾身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但是当那个人被恋次打到,趴在我脚边却依然紧紧拽着我裤腿,抬头怒视我的时候,我忽然惊异的发现,他除了那头橙色的头发外,竟然有着和海燕几乎完全一致的容貌。
露琪亚看见那个叫黑崎一护的人类,已经被重创,便跑到我面前来替他求情。
她踢开黑崎一护抓着我裤腿的手厉声道“你也配抓住我兄长大人的裤子吗?”即使她再怎么伪装,我依然看得出,露琪亚是在极力维护那个橙发的人。“反正也要死了,不如留着最后的时间苟延残喘吧。”她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我的沉睡的记忆却也她被唤醒。
一切的有关海燕和绯真的记忆扑面而来,让我疲于应付。
黑崎一护躺在地上,静静地听着露琪亚的话,没有争辩什么。
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在乎露琪亚。
有一些东西在心底悄然上涌,我转身对露琪亚说“走”,她便乖乖跟了上来。
黑崎一护,别让我再看到你。
每一次就快彻底淡忘时,海燕总是会重回我的记忆里,难道我的一生都要在这样的
折磨中度过。
三十二 极刑(上)
那是露琪亚被朽木家收养已近四十年时候发生的事情。
露琪亚去人间执行任务的时候,擅自将死神的力量借给一个叫做黑崎一护的平凡人类,对于死神来说这么做将面临及其严厉的惩罚,我知道这件事后,便感到很担心,但是当我接到任务,指示由我和新晋的副队长阿散井恋次去讲露琪亚带回的时候,我是感到庆幸的,这原本是要由刑军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