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动不动的站着,几乎快成了一尊雕像,我希望我是一个雕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也没有……
忽然对面的身影动了动,我感到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手伸到背后,却怎么样也打开不了那扇门,思维告诉我动,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那张紫白的脸更近了,我有种快要窒息的紧迫感,然而两年的盗墓生涯没有白费,所有惊慌失措,所有恐惧害怕在最快时间调整了来,我的余光瞟到了里面的房间里,在那个身影移动之前冲了过去。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有用与否,但求生的本能告诉我逃,我关上房门,将窗边的桌子移了过来抵在门边。
做完这一切我便虚脱的倒在了地上,以最没出息的姿势蜷缩在桌子底下。
时间对我来说只是煎熬,门后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刚才的所见只是我的幻觉。
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王八邱的话再也压制不住的浮现了出来。
31 最新更新:2012…06…28 11:23:19
直到很久之后,我都还能记起那房间里的wēn度,像底层海水一样冰凉。仿佛是失了聪,仿佛站在月球上的荒原,世界飘去了遥远的彼方。那么冷,空气稀薄。
我想到了很多有关张起灵sǐ后的事情,我想到我圌朝他大吼大叫,朝他挥舞桃木剑,朝他洒符纸送他往生,见我惧怕他,躲避他,我不信任他时,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又是以怎样的面目看着这样对待他的我。想着想着,竟然就不敢想了,我仿佛看见张起灵的脸渐渐模糊像是水面搅碎的月光一样幽怨地荡漾着。
生前的张起灵,对他的厌恶,对他的惧怕影响我至深,让我对一个sǐ去归来的人这般狠绝。直至今曰,我才意识到,我伤他至深。
仿佛站在绞刑架下等待着被凌迟,王圌八邱绝望的话还在耳边。
这根本就是一栋死楼,怪不得朝向我这么奇怪,怪不起王天师要守在这里,怪不得他一死这里就……
而张起灵跟着我进来了,然后再也不能出现了。
我欠这个人那么多,我那般对他,他却还这么珍惜我,拿命护着我。我们都那么固执,他固执得不放,我固执的屏圌蔽了他的好。
但现在什么也没了。
我抱着膝盖,此刻的情形和从前在斗内是多么的相似,好像再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昨天的记忆像是无足轻重的尘埃在空气中飞扬起来,星星点点,没有体积和质量,用呼吸的力气就可将它们吹散,却又在下一次吸气的时候吸回身体里。
那时有多好,身边有胖子还有一个嗜睡如命,整日昏昏沉沉的闷油瓶。
那时我在嘴上叫他小哥,在心里叫他闷油瓶,我有多久没响起这个外号了,又有多久没好好叫过他了。时隔两年,我竟然又想起了这个叫名称,那才是最初的小哥,我是那么怀念他,喜爱他。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一个事实,张起灵爱我,也许我穷尽一生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人。
其实在张家古楼底下我就该承认这个事实,在他对我说“还好我没害死你”的时候,可是我不懂,我体会不到闷油瓶有多么害怕害死我。
我没能爱上他,是我最后悔最遗憾的事情。
让他带着遗憾走了,是我最后悔最遗憾的事情。
要是现在我也死了,会不会就能见到闷油瓶了?然后再向他道歉,向他说谢谢,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努力去喜欢他,去爱他,对他再好一点。
王八邱说谁也出不去,那干脆就早点去死好了,那么这样一来还能早点追上闷油瓶。
一旦这样想了,先前的恐惧居然也消失了,心里沉甸甸的,妥帖又安心的面对着现在的一切。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感到一只手覆在我的头顶,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睁大眼睛,不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虚空,头顶的感觉却消失了,我一动也不动的等着,等着等着眼睛就酸了。
我梗着声音问着:小哥?
沉默了小刻,对面终于传来一声低低的“我在”。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真的就是闷油瓶的声音,好久都没听见的声音。我咬着嘴唇,终于没出息的飚了几颗眼泪珠子。
“你他娘的一声不吭的要吓死人啊。”
他就在我旁边,却没说话。我蹲在地上,感到他在摸我的头发,我站起来,朝他展开双臂。
“小哥,抱抱我吧。” 我哽咽道。
我并没想到他会躲开,愣愣的看着。
“别……”他顿了顿才道,“会冷……”
不争气的眼泪又liú了下来,,“那就让我抱抱你吧。”
“你……看不见我。”
“没关系。”我哽着嗓子到,朝声音方向跑过去,一把就mō圌到了那个如墓碑般冰冷的身圌体,“我……听得见,也感觉得到……”
生命当中,你曾全心全意地抱过谁?
有时你想,但没有勇气;有时抱了,但没有感觉
现在我终于抱住了错过了那么久的人,却是在这样阴阳相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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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温馨被突然炸雷般的撞门声打破,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外面撞门,砰砰砰砰的发出爆破一样的声音,于此同时,四周的响起了类似指甲刮挠墙壁的声音,那声音太近了,以至于让我觉得就是从墙壁里发出来的。
原本死气森森的地方像忽然被激活了一般。
“听着吴邪,”他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的严肃急迫让我无条件的选择服从命令,那是在很早以前神经与身体就得到过训练的反应,“你必须快从这里离开,在这里待的越久,你越容易被同化,现在你在这里可以听见我,听见周围发出的声音,如果你可以完全看见我那就来不及了。”
听罢,我心里顿时复杂繁乱。
“可是王八邱说没人能出去。”
“那是他。”张起灵冷冷道,停了一会儿,语气里又多了一丝笃定,“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我心里一暖,伸出手想去握他的手,跟着却被他握住。
“你会跟着我出去吧?”
我确实不想留在这里,但也不想就一个人出去。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恩”,然后又道,“只要撑到明天就好。”
明天?
我看了看表,离明天日出还有近十个小时。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比如说为什么王八邱出不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能看见先前的老太而看不见闷油瓶,还有要怎么出去以及这栋楼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我还是抛下了这些疑问,问了一个当下最实际的问题,“现在怎么办?”
张起灵的声音在一片狼藉的乒乒乓乓中显得格外令人安心,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道,“先上四楼,王天师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一听还要上一层马上就在心里打突,恨死了刚才为什么要跑下来。
大概是看见我的怂样儿,他轻轻道,“待会你闭着眼抓着我就好。”
我有些发窘,但还是点了头。
闷油瓶牵着我走到门前,我紧张得简直忘了呼吸。
“我数到三,你就闭着眼,什么也别想,跟着我就跑。”
我乖觉的点头,张起灵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着我的手。
“1……”
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连忙将眼睛闭上。在那个“3”响起的瞬间,我听见金属冰凉的声响,于此同时面门上吹过一丝风,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跑了起来。
在黑暗中奔跑是一件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事情,你不知道前面有没有障碍,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更加不清楚时间的概念。
除了耳朵,此时,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能依靠的只有张起灵,我能抓紧的,只有这只手。
仅眨眼的时间,手心便全是汗水。
奔跑,似乎大半的人生都跟着牵着我的这个男人奔跑在黑暗与危险之中,他总是挡在我的前面为我扫清一切险阻,将最大程度所能努力到的安全捧着送到我面前。
上楼的时候被绊了一下,闷油瓶眼疾手快将我提了起来,透过眼睛的缝隙,我看见了那些在流连在门口的身影。
“闭眼。”张起灵短促的命令着。
一层的距离,不过是从三楼到四楼,从未如此漫长折磨人过。身体微微发生着倾斜,告诉我转角的位置,我清楚的感觉到,在转角的那一霎那,身体撞到了另一个冰硬的东西。我不敢多想,更不敢睁眼,除了奔跑之外,我什么也不敢做。
终于,身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我马上睁开眼睛,面前飘着黑色的纱幔正是王天师的房子。
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早就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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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了根凳子将屁股放在上面,王天师的遗像正对着我,大概是心理作用,总是有种被他的目光捕住的错觉。
“小哥?”
“我在这里。”张起灵的声音在耳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