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你——”江容天忽然就动了气,暗自咬了咬牙。
“我做的不对吗?”苏青扬起脸,问。
车停在一棵树下,光斑落在车身上,车里却没有任何阳光的味道。
“对,你做的没错!确实没错!”江容天点着头,声音里却有着掩不住的恼怒。
苏青现在没有精神管这些,拿了自己的手包和贴身行李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拖着箱子便快步往路边而去。
江容天迅速起身,开了车门也跟着跳下去,苏青已经冲出老远。
她今天穿回了高跟鞋,可能是多日没穿的缘故,走起路来看上去有些摇晃,上身是衬衫,配上下身的牛仔裤,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背上,随着步子微微晃动。
眼光里,她越走越远。
江容天忽然一阵心疼,顾不得锁车,便冲了上去。一把拉住苏青的胳膊,将她拉转回来面对他。
可苏青却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江容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此刻做的说的,都没错!她是为他着想,害怕给他惹上麻烦,这些他怎会不知道。可是,为什么她要以这样一种决然的方式,为什么她眼中有着无法穿透的寒冷?
他有些怕了,那种似乎要再次失去她的恐惧再次蔓延上来。
“你现在要上哪里去?”江容天问,却没了方才的怒意。
“回家!”短短两个字。
“我叫亦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不必麻烦宋秘书了!”
江容天眼睛微微眯起,“他是我秘书,帮我做事是他的职责,哪里有麻烦到?你是不想我麻烦还是他麻烦?”
“宋先生是你秘书没错,可那只是公事上面的吧!来接我算是你派给他的公事还是私事呢?江董!”苏青丝毫不示弱,抬眼望定他。
“你,苏青,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江容天的怒火再次被勾起,“没错,我现在是很多东西都给不了你,可我有的东西,只要你要,我都会给!我为你安排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难道这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方式?”
“没错!”苏青抬头,“这就是我的方式!如果你希望我还能站在你身边,请你,能够尊重我的方式!不要给我那么多,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经常出现在我面前,也请尽量避免,让我和曾小姐碰面的机会!”更不要让我看见你们在众人面前恩爱的样子。
江容天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抓住她胳膊的手用了劲。
苏青伸出手去,想要拨开那只紧抓不放的手,无奈,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江容天固执地追问。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要给我那么多,也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太多时间金钱,我们就像——”顿了顿,“就像最开始那样,很自然地相处就好!”
江容天的心猛地动了一下,抓住苏青的手慢慢松开,放了下来,“你是说,重新回到朋友的身份?”
苏青望着那双悲伤的眸子,心中不忍,幽幽叹了口气。
“容天,我没有那么说!我那样说,只是为了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太累!你不必抽出那么多时间,两头顾忌!我这里你有时间方便就顾一下,没有你就忙你的!我也是如此,很自然的相处方式。就这么简单!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江容天终于松了口气,“是吗?那是我多心了。相反地,我很感激你能这么体谅我,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
苏青低下头,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她那样说那样做,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对她有多难,他不会知道。
在车上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睡着,头脑晕晕乎乎地就是这两天江容天说过的话,反反复复地回放。她在仔细思量,要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而又能让自己,让他,在这段爱情里不那么辛苦。
可是,最后终仍是无果。
爱一个人,就不可能对那些话,无动于衷。何况是已经爱到泥足深陷,更是不能置身事外。
现在这样,已是最好的办法。
可以免去许多麻烦,同时,他们之间,也不会那么累。说不定,时间一长,感情便会淡去,那曾经为对方炙热燃烧的心,也会渐渐熄灭。
那时,就算他无法完成他的承诺而与她走到一起,她也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苏青惊愕地抬头,那双眼里,写满着坚决与强势,不容人拒绝。
“你,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苏青呆呆地问。
“我希望的是,终有一天,你能完全信任我,属于我!即使这个过程,需要付出无比的艰辛,也不要放弃!”
“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是想我把你当做宠物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空就去看看,没空就将你撇在一边,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宠物尚且需要去爱护,何况你不是我的宠物,你是我想用一辈子去珍惜守护的女人。我怎么能够这样对你?”
“你自己又怎么忍心这样对你自己,这样对我?你难道还想再经受一次思念的折磨,这次还没尝够吗?还是——”说到这里,江容天眼中现出忧伤,“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摆脱我,让我自动退却?”
苏青身子一震,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所有的心思,他只要稍稍一揣摩,便可以将她摸得一清二楚。
她不语,站在那里,阳光洒在润泽亮丽的发上,闪耀出跳跃的光芒。
“真的是这样?”江容天又惊又怒,手上更是用力。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苏青重新抬头,凝视他的眼,“我怕,我怕以后我仍是无法去面对接受你所说的,我怕自己会不能控制自己而去嫉妒,我怕终有一日,我会因此而恨你,我怕到了最后,你手里牵着的人,依旧是曾小姐!”
江容天没说话,只是哀伤地看着她。
苏青慢慢拨开他的手,提起行李箱,“所以,你能放我轻松一点吗?让我的生活里,不止有你,还有其他。其他我可以寄托的东西,到时,就算终有一日,我无法支撑了的时候,你能放开我,我的心思里,至少还有其他值得去做!这样,对你我都好!”
说完,转身朝路边继续走,一招手,踏上一辆计程车,飞奔而去,留下身后一个寂寞的身影,愈行愈远,愈远愈模糊,在视野中化作一点黑色。
苏青回头,抬手扶上窗玻璃,细细摩挲那个黑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多么可悲,这样的爱情,生存在夹缝间,一开始便料定了结局,一开始便想好了退路。
无法逃离的现实缝隙间,爱情,仍选择了苟延残喘。
爱情里,不是单纯地爱与不爱,还有一种是不能爱,爱到无能为力。
68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大太阳异常猛烈,一股股升腾的热气自脚底蔓延,包裹全身,直热的叫人抓狂。连带着小区楼下那些花花草草,也被晒得萎靡不振,蔫蔫的样子像丢了魂似的。
苏青手上提的东西并不多,却也累得满头大汗。计程车是在楼下停的,下了车只在太阳下走了一两分钟,就已是汗流浃背。
上了楼,到得家门口,放下东西,总算可以稍事休息,喘口大气了。
一边叉着腰呼呼顺气,一边在心里琢磨,她这会儿进去,爸妈不会被吓到吧!因为,她通知的是明天回来。
这大半个月里,她连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过。就怕一打电话,听到父母的声音与劝慰,她便会忍不住立马驱车往回赶。
可是,那时的心境之下,她又怎能如此之快地回来呢!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
猛然间,一只巨大的白色物体朝她猛扑过来,苏青吓得惊叫一声,手上的东西全数落在了地上,连连往后退去。
“阿白!”苏彤的声音自房间里传出,接着,苏彤走出房门,惊讶地望着被阿白扑了个满怀而惊慌不已的苏青。
“姐!”苏彤惊声叫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来,将半趴在苏青身上的大狗扒拉下来,“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苏青惊魂未定,望着苏彤手下那只庞然大狗,正睁着一双亮亮的吊眼瞅着她。
原来是阿白,真是把她吓死了!
阿白是一只雪獒,一只成年的纯种雪獒。话说,它可是这家里身家最高的了!五年前,苏青父母去西藏旅游,见识了青藏高原的雄奇壮丽之余,也一眼爱上了那里的藏敖,尤其是这全身雪白的雪獒。
那时,养宠物的并不太多,何况是在他们那个地方,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这出了名贵重的雪獒,天啊,简直就是绝无仅有。
当时的苏父苏母都还在工作,每月拿着那点死工资,够生活,但绝不阔绰。幸好苏父喜 欢'炫。书。网'把玩收藏古玩,他一辈子四五十年了,手中握着那些古玩的时间,至少超过一半,于是,自然也得到了不少金钱利益。
玩古董和做生意其实是一个样,看准了,抓住机会,再加上些许经验与资本,便总可以获得些许成功的。只是,这其中,有人是热爱,有人则纯粹是为了金钱利益而去。
乐趣所在,全在个人各自心中的倚重。
当看到了那只呆在篮子里的幼小雪獒时,苏父眼中都放了光,据苏母说,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对古玩以外的事物这般喜爱。当即,苏父便决定将其买下。
那时,雪獒的价格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但也算不得便宜,在当时来说,确实可称作天价了。一只出生才三个月大的小雪獒仔,竟花费了十万大洋。
要是靠工资去买,估计不吃不喝存上个三年都不够。不过,现在阿白的身价,岂止当时的百倍可算。
以前苏青常开玩笑说,“阿白是咱家身家最丰厚的大牌!”
后来,苏青上了大学,回家的机会少了。每次一回去,总见阿白要比上回大上好多。
再后来,便一直工作,回去得更少了,她几乎都忘了家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