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邵太妃之后,从朱厚脸上露出的微笑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摆驾转回乾清宫,准备继续努力批阅奏折,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乾清宫出发,途中路过一个装修精美地大园子,从规格来看与乾清宫有得一比。
“黄锦,那边是什么地方?”皇帝出行时,太监宫女都肃静跟随着,也只有张信敢在这个时候说话,但张信还是知道基本礼节的,声音非常的轻微。
“那是坤宁宫,是皇太后住的地方。”黄锦轻轻的瞄了一眼张信说的地方,快速转过头来悄悄的说道。
张信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也没有再继续好奇地询问下去,能在皇宫中被称为皇太后的就只有弘治皇帝的皇后、正德皇帝地生母张氏了,传闻弘治皇帝后宫之中除了这位张太后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妃子,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张信暗暗的猜测着。
“张侍读,你在想些什么?”当张信思虑飘飞之时,朱厚的声音传来。
“皇太后。”张信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才发现众人已经回到乾清宫大殿之内,而朱厚正站在自己的旁边。
“什么意思。”朱厚硬声问道,语气透出不爽快之意,可见朱厚心里有些不待见皇太后,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群臣的意思是希望朱厚能认孝宗弘治皇帝为父,认皇太后张氏为母,继续孝宗一脉之嗣,这让天性孝顺的朱厚如何能同意,自然而然的也对张皇太后产生反感地心理。
“刚才路过坤宁宫时,皇上为何不去给皇太后请安。”看到朱厚脸上地不爽,张信意识到自己的麻烦来了,情急之下聪明地智商迅速占领高地,马上敛容肃穆责问朱厚来,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害怕朱厚当场翻脸。
“朕……”朱厚熟读《礼》、《孝经》,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但是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提及过,朱厚也自觉忽略过去,总不能说自己对皇太后抱有成见吧,若是旁人在问,朱厚早就生气拂袖而去了,但看到满脸正经之色的张信,朱厚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皇上可知,百善孝为先,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大明若以孝治天下,则天下大治,政通人和。”张信朗朗而谈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为天下表率。”
张信明显带有忽悠的成份,但是虽然明代人非常注重孝顺的传统,但是从来没有人提倡过百善孝为先这个概念,朱厚虽然也一头雾水,但也不妨碍他明白张信的意思,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张信说的非常有道理。
儒家先贤孔子曾经说过:孝,德之本也,崇尚儒家经典的读书人当然把这句话奉为至理明言,虽然朱厚不想承认朝臣们地提议。认皇太后为生母,续弘治皇帝嗣,但身为当朝皇帝,供奉皇太后那是天经地义之事,朱厚也没有理由推脱,想到这里朱厚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张信和杨廷和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也赞成自己续嗣?
“皇太后乃是后宫之主,皇上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是诚心向皇太后请求,太后慈心之下想必皇上应该可以如愿以偿地。”张信轻轻暗示起来,与之前的慷慨陈辞相比,这句话非常轻微,除了朱厚之外。旁边的太监宫女根本没有听到。
“你是说……她能同意吗?”朱厚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张信是希望自己从皇太后那入手,得到太后的支持然后再反驳群臣的提议。设想虽然很好,但是朱厚却不知道这方法到底是否可行。
“那就要看皇上的诚意了。”张信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在这个时候只有微笑说道,绝对不能让朱厚看出自己的底气不足来,朱厚迟疑不决的看向张信,片刻之后觉得似乎可以试试看,心意一决即刻挥手说道:“来人,摆驾坤宁宫。”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五尺犹拥被。”
这首诗是明太祖朱元璋发自内心的感慨。当然不管他当时是出于什么样地心里做出这首诗来,但可以从诗中看出皇帝其实也不好当的。
“四鼓而兴。未明视朝,晡时听政,昏乃还宫。”
这是皇帝生活的写照,当然规定始终是规定,规定是由人来制定的,当然也由人而终结,太祖皇帝制定下来的制定,百多年来其实也没有几个皇帝做得到,而朱厚因为皇帝的宝座还没有坐热,所以才遵守祖宗的规定,天还没有亮就起来准备御门听政了。
皇帝如此勤政,那底下地官员当然也要如此,虽然已经习惯正德皇帝在位时候的清闲,现在一下子要恢复早朝,有些官员暗地里叫苦,却不敢宣之于口,表面上个个欢欣鼓舞的赞成朱厚的英明之举。
其实朝会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事情已经由内阁大学士们商议后,上奏折给皇帝让他批阅过,事情已经定案下来,朝会就是知会百官有这么一回事,具体决策根本轮不到他们做主,朝会不过是个形式。
时辰到,朱厚出现在大殿宝座之上,文武百官行大礼参拜,然后由执班太监唱道:“皇上临朝,有事紧奏,无事退朝。”
底下官员为了显示自己还是有用处的,没有玩忽职守,纷纷的上前向皇帝奏起事情来,无论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用皇帝自己费心,应该归哪个部门管地,那个部门的长官自然会站出来分皇上分忧,而其他闲着没事做的官员也站出来说上几句,以显示自己地存在。
花了半天功夫终于逐一把事情解决,按理说这个时候执班太监再询问一次群臣是否还有事情上奏,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可以宣布退朝,百官可以回家吃饭,下午再来官署处理公务,但今天却有些特殊,待群臣把事情奏完之后,太监却没有出声。
“诸位卿家,可还有要事上奏?”朱厚淡淡询问起来,这话应该是执班太监的活,怎么皇上亲开御口啊,其中必要缘由,在官场混的无一不是心思灵活之辈,马上就猜测出皇帝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纷纷侧耳聆听起来。
“启禀皇上,今日之事已处理妥善,并无其他要事。”朝会有朝会的规定,虽然皇帝是问向众人,但负责回答的却是今天朝会的领班大臣内阁大学士蒋冕。
“那就好。”朱厚满意的点头。然后微笑说道:“前日杨学士上奏,说前兵部尚书王琼当罪论死,朕觉得稍为不妥,不如给王琼一个自辩的机会。各位卿家认识如何?”
倾耳聆听地群臣顿时沉默起来,王琼之事可是经由内阁大学士们讨论商议之后做出地决定,知情者更是知道这个事情是内阁首辅杨廷和力成的,如果赞成皇帝地意见,那岂不是说与杨首辅作对,但反过来也是,如果不赞成,就是不给皇帝面子,那也……
“皇上仁慈。臣觉得可以给王琼一个机会。”事实证明在朝中王琼还是有几个好友知已地,听到皇帝有意开恩,怎么可能不捉住这个机会,纷纷上前进言起来,而朱厚也乐见这种情况,这说明杨廷和的势力还没有达到权倾朝野的地步。
“杨学士,你认为如何?”朱厚微笑的向杨廷和询问起来。
“臣并无异议。”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廷和心里当然不情愿。但是昨天才收到皇帝的礼遇之恩,现在也不好反对皇帝的意见,要知道还没有上朝的时候,群臣可是对他大为羡慕的,毕竟自大明开国以来,也没有几位臣子让皇帝专门派人为其上朝护行地。
况且杨廷和也有计较,按照这个形势来看。任王琼再怎么折腾,最后可能保住性命,但也没有办法再返朝与自己争相了。何必为了他与皇帝闹别扭呢,首辅要有首辅的气度,不能在群臣面前失去该有的气量。
“那此事就交由刑部处理吧。”朱厚很满意现在这个情况,非常有成就感,群臣以为皇帝没有别的事,准备听到退朝的声音,尽早回去之时,朱厚还有话要说。
“还有关于张永、韦彬等人的处置。”朱厚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杨学士认为不诛此曹,则国法不正。公道不明。九庙之灵不安,万姓之心不服。祸乱之机未息,太平之治未臻,朕……。”
朕字拉长音,明显有停顿,这让大殿内的百官地心悬了起来,先朝的时候他们已经受够太监们的迫害,现在终于报复回来,难道皇帝想把他们从轻发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太监那变态的心理,如果他们以后再得势的话,在场的百官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连几个大学士脸上也浮现凝重之色,准备开口直言进谏。
“朕觉得深以为然,除张永、谷大用有功于朝廷,可解职回家之外,其余人等一律抄家斩首示众,以警世人。”朱厚冷然说道,随意之间就决定这些人地生死。
“皇上英明,臣等附议。”心急的毛纪上前一步,准备直言相谏之时,忽然听到皇帝所说的内容,连忙俯首说道,百官暗暗松气之后,当然马上阿谀奉承起来,反正说上几句好话也不用费力,皇帝既然爱听,那自己多说几句又何妨。
“还有就是,朕决定从即日起,听从诸位卿家之意,招回镇守各地地守备太监们,但不可操之过急,朕准备用一年时间完成这个目标。”朱厚侃侃说道,把张信的意思复述出来,让负责此事的大臣拿出一个详细处理些事的折子。
此话一出,群臣激昂,深明白宦官之祸的百官们当然毫不犹豫的支持皇帝的决定,同时争相争做这个事情的负责人来,朝臣们都知道,如果能负责此事,不仅在皇帝面前露脸,更是在天下人面前扬名,可谓名利双收之举啊。
“臣愿意负责此事。”听完朱厚的讲述之后,大学士蒋冕上前说道,能为朝廷百官解决心头之患,他义不容辞,而其他还为此事争论不休地群臣也沉默起来,谁敢和位高权重地内阁大学士争名夺利啊。
“蒋学士能为朕分忧,朕心慰之。”朱厚和颜悦色的说道:“除此之外,朕决定整治二十四衙门,效仿当年太祖之制,驱除内侍中冗滥之人,希望蒋学士一并为之。”
听到朱厚这话,太和殿内文武百官脸上浮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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