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侍读,你还记得啊。”张信的话勾起了朱厚地回忆,当时自己羞赧的投入母亲怀里,在场的众人笑得那么的灿烂,朱厚心里涌出伤悲之色,眼睛透出闪闪莹光,不久之后才意识自己现在身在皇宫之中,这样做十分不妥,忙收拾心情,稳定情绪,却看到张信和黄锦两人还在低头缅怀着。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吧。”朱厚轻声说道,语气异常的温和,如果不是张信提起,自己已然忘记这件事情。
“谢皇上恩准。”张信行礼道,只是依然没有抬头,还在哀思之中。
朱厚轻轻点头,目光扫视龙案奏折时,似乎想起些什么,继续说道:“这次你江南督办织造,用时应该不短,那你就替朕办一件事情吧。”
“请皇上吩咐。”张信忙恭敬说道,心里揣摩着朱厚到底要让自己办什么事情。
“你到浙江之时,顺便到余姚一躺,给王守仁宣读朕的旨意吧。”朱厚说道,在他心里张信要办的才是正事,其他事情只是顺带而已。
“皇上,王守仁不是在南京担任兵部尚书吗?怎么跑到余姚了?”张信疑惑问道,当初自己还向朱厚进言,让王守仁担任朝廷的兵部尚书,提督京城团营,可惜给几个大学士给驳回,最后还安慰性的王守仁出任南京的兵部尚书。
要知道自永乐朝将国都北迁之后,南京改为留都,虽然与北京一样设有一整套官僚机构,品秩亦同,可是但不掌握实权,没有什么大事可干,全都是闲散职务,王守仁地兵部尚书也是如此,而人家立下这么大地功劳却给打发到南京,这明显是有功不赏、妒嫉贤能啊。
“当初王守仁并没有赴任,而是以以多年征战在外,家中亲老多病为辞,上疏恳乞顺道回里省亲,朕当时就准许了。”朱厚说道,当时袁宗皋入阁。他心里高兴,见到这样的奏折,自然顺手给批准了。
“那省亲也不用这么久吧,半年时间还不去南京负任?”张信皱眉说道。该不会又学起读书人那套清高自傲吧,或者觉得朝廷不公,心有怨言拒诏不从。
“王守仁父考离世。如今他正居家守孝,朕也不怪他。”朱厚说道。心里燃起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那皇上让微臣到余姚是?”张信试探性询问起来,只要不是让自己找王守仁麻烦就行,自己还不想留下千古骂名,要知道王守仁地门徒众多,要是哪个看自己不顺眼。在书里或者文章里随便宣染几句,后人还不把自己咒骂死。要知道书生可能别地不在行,可是骂起人来,可谓字字见血,而且都不带脏字。
“当年平定宁王之乱,王守仁出功基多,朝廷自然不吝封赏。”朱厚说道:“经朝臣商议,封王守仁为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就劳你到余姚宣告朕的旨意了。”
其实这些封赏早就应该给人家送去,可是朝廷里纷争不断。不时有状况发生。而且朝廷官员对王守仁都不怎么待见,也没有提醒朱厚的意思。要不是看到张信要下江南,朱厚不一定还记得这件事情。
“皇上,以王守仁之功,只许一个伯爵,似乎有些……。”吝啬两字张信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这是几位大学士商议之后决定地。”朱厚说道,心里也觉得有几分不妥,要知道大臣们的意思是,名义上给王守仁的封赏是给与诰券,子孙世世承袭,但实际上,不予诰券,不给岁禄,徒有虚名,连朱厚都觉得这样做显得朝廷太过小气了,立即驳回大臣们地意见,最后决定一切按实给,不玩虚的。
“以前朝廷是因为新政伊始,先帝丧事未毕,资费浩繁,不宜行宴赏之事,可是如今国库还算充裕,自然要显示朝廷恩威厚赏。”张信说道:“让世人知道,朝廷对待有功于国之人,是不会吝于嘉奖地。”
“朕也明白,可是有人参奏王守仁,说他以异学蛊惑人心,而且可能是宁王的同党。”朱厚说道,朝廷大部分官员不喜王守仁,自己总不能为了他和百官争辩吧。
“荒唐可笑,若是王守仁是宁王同党,那么当初为何将其拿下,我看这是有人嫉妒王守仁的功劳,从中抵毁人家。”张信讥笑说道,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张侍读,事情已经定下,你就不必多言了。”朱厚轻声说道:“连费学士也认为王守仁虽然有功于朝廷,可是鼓倡异学,不宜重用,给予封赏即可。”
“微臣遵旨。”张信行礼说道,心里却感到非常无奈,连费宏这样的正直的臣子也受到社会风气地影响,以学术正统取人,只要言行不符合理学主流的都反对,根本不看人地才能和品行,所以才会导致许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天才之人报国无门。
“还是说回你督办织造之事吧,你准备何时下江南?”朱厚询问道,如果不是张信坚持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啊。
“待礼部拿出章程之后,微臣立即起程,此事可不能耽误。”张信微笑说道:“而且江南有数个织造局,微臣分身乏术,也要从宫里挑选几个内侍一起随行。”
“没有问题,你自己决定随行人员即可。”朱厚不在意说道,而在一旁的黄锦眼睛露出几分心动之色,随即又暗淡下来,虽然知道只要自己恳求,张信肯定会带上自己的,可是要离开朱厚身边数月,黄锦可不敢冒这个险,不然自己回宫之时,物是人非,皇帝的身边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得到朱厚的授权,张信兴致勃勃告辞出宫,开始构思自己这次出行队伍的组成人员来,首先自然是从宫里挑选择几个有经验的太监同行,其次当然是护卫问题,虽然说没有哪些匪徒胆敢打劫皇家队伍,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定真有些不长眼地小毛贼想不开以身试法呢。况且奉旨出行自然要有皇家地派头,护卫仪仗队怎么可能少得了。
对于皇帝地事情,礼部还是非常上心地,没过几天就列出一个章程来。把应该到江南采办之物都列出一个礼单来,得到确信消息之后,张信也没有耽搁。直接找到工部尚书林俊,外出几个月。怎么也要向上级打个招呼吧。
“奉旨下江南督办织造?”林俊眉头一皱,这是宫里太监的事情,张信去凑什么热闹。
“是的大人,可能要数月之久,特来禀报大人知晓。”张信微笑说道。其实自己不必前来说明地,到时圣旨一下。林俊什么都清楚了,可怎么说自己也在人家手下任职,张信觉得有必要提前告诉林俊。
“知道了,随后本官会告诉营缮司属官的。”考虑到张信的出身,林俊也随之释然起来,相比宫中地太监,可能皇帝更加信任张信,所以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办理,况且林俊也清楚明白,张信在工部任职的情况。离开工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自然没有异议。
“大人,下官只是请休数月而已。回京之后还会回来任职地。”听林俊的语气,似乎以为自己是调任职务,张信轻声提醒起来,不然到时候又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本官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不会有人夺去你主事之位的。”似乎遇到什么好事,林俊说话的时候居然带有几分玩笑之意。
“大人说笑了,那下官告辞了。”张信稍微有些尴尬,连忙告退起来,
“下去吧,记得要尽心为皇上办事,督办织造也不是件简单地事情。”林俊和声说道,难得的露出笑容劝告说道,虽然对张信靠着关系升官任职有些抵触情绪,可是几月来张信地表现还不错,忠于职守,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惹是生非,对于这点林俊还是很满意的。
反正工部官署之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张信从尚书房中离开之后,也没有继续停留,而且直接奔向锦衣卫官衙,与其他军卫相比,张信更加相信锦衣卫,不仅是那里有熟悉之人,最重要的是有锦衣卫随行,不怕招惹上麻烦,毕竟从来都听说过锦衣卫招惹别人,从来没有听说有人敢惹锦衣卫的。虽然很少到锦衣卫官衙来,可是张信的名声锦衣卫们自然不会陌生,听到张信通名求见之后,镇抚司官衙守卫根本不敢拦阻,客气的请张信到客厅安坐,然后连忙奔去汇报给陈寅知道,陈寅听到之后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同陆松一起迎了出来。
“贵客前来,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见到张信之后,陈寅满脸笑容拱手说道,热情洋溢的程度让张信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自家人,陈大人不必太客气了。”张信微笑说道,还礼之后安然坐在首座之位上,而陈寅和陆松两人却丝毫没有露出异样,理所当然的陪坐在两旁,寒喧几句,关心时下地朝廷政事和京城天气情况,陈寅率先询问起来:“张侍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又在装糊涂,京城里还有什么事情是陈大人不知道地。”张信笑道:“皇上让我督办织造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个我们自然清楚,所以才会觉得奇怪,按理说张侍读这时候应该忙碌准备着,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镇抚司探望我们啊。”陆松带着追究地语气说道。
“此次下江南路途遥远,为了防止意外的情况发生,皇上允许我带上几百护卫随行,所以我今日是来求援的。”张信微笑说道:“不知道锦衣卫之中,是否可以抽调数百人随我下江南办差啊。”
“自然没有问题,况且这是一件美差事,兄弟们求之不得啊。”陈寅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应承下来,只要有需要,再多调数千人也没有问题,当然,前提是有皇帝的旨意。
“江南可是好地方,如果不是碍于职责,我也想随张侍读到那里见识一番。”陆松也随之放松下来轻声说道,可见江南之美已经深入人心,连陆松这样不轻易为外物所动之人。也对江南产生浓厚的兴趣。
“这次我下江南,可能要逗留许久,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待回京之后我给你们带回来。”张信挥手说道:“除了江南的美景不能给你们带回之外,其他稀罕之物,只要船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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