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谷大用。”正德皇帝虚弱的叫唤道,越发感到身体无力的他,似乎觉得自己准备应该交待些什么,正德皇帝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张永与谷大用两人一直在寝宫外听候差遣,格外留心房内的动静,一听到传唤连忙轻快步入房内。
“皇上,奴婢在,您有何吩咐?”两人俯首听命说道。
“朕疾至此,已不可救了,可将联意传达太后,此后国事,当请太后宣谕阁臣,妥为商议便了,从前政事,都由朕一人所误,与你等无涉。”正德皇帝用轻微的声音说完这句话,轻轻的闭上眼睛,脸上恢复安详的神情似乎睡着了。
“奴婢遵旨。”两人磕头说道,半响之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小心翼翼的抬头观望,发现正德皇帝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奇迹般的带着血色,可谓红光满面,两人心中一凉,但也不敢有所惊动之意,张永轻轻的叫唤几句皇上,见正德皇帝还是没有反应。壮着胆子慢慢移到龙床旁边,探向正德皇帝的手腕。片刻之后面呈如丧考妣之色。
“皇上归天了。”张永放声痛哭起来,而谷大用心里虽有准备,但听到张永的话,悲伤之间从心底溢出,默默的流泪。
回顾正德皇帝一生,很难说得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贪杯、好色、尚兵、无赖。所行之事多荒谬不经,为世人所诟病,同时他又处事刚毅果断,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安化王、宁王之叛,应州大败蒙古军队,精通佛学,会梵文,还能礼贤下士,亲自到大臣家中探望病情,甚至痴情于艺妓。
虽然不入大内,但是仍时常上朝听政。批答奏章,决定国家重大事件。不愿上朝时,就通过司礼监传达自己地圣旨,命内阁执行,即使他远在宣府的时候,还是特别强调虽然大臣不许前来,但奏章要一件也不许少地送到宣府,说明正德皇帝跃然做出了许多荒唐地事情,但在权力上一点也不糊涂,对权力抓得很牢。是个英明之主。
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正德。却很难看到一个完整的他,其实。明代自英宗正统朝以来,国势渐弱,如果正德能够兢兢业业,尽心尽力,是完全有可能做一代明君而成为中兴之主,功垂史册,但他恣意妄为的行径却失去此良机。
“大用,按皇上旨意,你前去通知太后。”片刻之后,张永拭干眼泪,悲哀说道:“我去向各位大学士禀报此事。”
“张公公,切记秘密行事,不要走漏了风声,事关重大,等太后与大学士来齐之后再决定皇上后事。”久经宫廷政变,谷大用小心谨慎的提醒道。
“你放心,咱家明白。”张永也是个厉害的主,当年横极一时地刘瑾就是栽在他手里,其实也怨不得两人如此小心谨慎,谁叫正德皇帝英年早逝,连个后代都没有,而且生前并没有指定皇位的继承人,如今正德身死,诺大的帝国没有一个合法的君主,如何不让两人心惊胆战地谨慎行事。
不得不说,张永与谷大用不愧是久经考验之人,出寝室之后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仿佛正德皇帝平安无事一样,吩咐宫女近侍没事不要进去打扰皇上歇息,两人扬长而去,步伐沉稳,不紧不慢如同平时一般。
请人的时候根本没有透露事实真相,只是说皇上有请共商国事,谁都知道皇帝现在正病倒在床上,召集大学士们进宫商议国事那是很正常的行为,谁也没有怀疑,个个欣然前往,心里还想着等下对皇帝汇报哪件重要事情。
待几位内阁大学士依礼进入皇帝寝宫后,忽然惊讶的发现皇太后正俯首在龙床上,报着正德皇帝悲泣,几位大学士心中一震,马上明白到底发生何事情,纷纷跪倒在地,流泪痛哭起来,而张永知机的在众人痛哭的时候,悄悄的把寝室门掩上,悲痛不久之后,张永把正德皇帝的遗旨向众人宣读一遍,几位大学士磕头领旨,悲哀之色也减少许多。
“皇上幡然辞世,哀家心里十分悲伤,此后国事就托付给几位卿家了。”太后泣不成声说道,心里充满凄凉之意,十六年前先皇去世,留下太后与正德皇帝孤儿寡母,但正德皇帝贪玩成性,经常不在宫中,与太后地关系不怎么好,但儿子在总算有个念想,现在唯一的儿子去世,太后真地成为孤家寡人了。
“太后节哀,臣等自当尽心。”几位大学士异口同声说道。
“杨卿家,你身为内阁首辅,一直为皇上倚重,以后国事就交由你与各位大学士斟酌处理,哀家就不过问了。”太后没有过多的权力欲望,轻易的把行政大权交给内阁,然后吩咐道:“哀家要在这里陪皇上一会,尔等且先退下。”
几人领命退出寝室,在张永与谷大用的引领下,来到附近偏殿,现在谁还有心里离开,皇帝驾崩,而且没有留下皇子嫡系,帝位悬空未决,当然要商议清楚,但几人刚受到皇帝突然逝世的打击。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杨大人。现在当务之极是要确立新君,不知杨大人有何建议?”几位大学士的关系还算和睦,既然太后说由杨廷和为主,几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新君且先稍候再言,现在老夫最为担心的却是京城安危。”杨廷和忧虑的说道。
“杨大人何出此言?”大学士毛纪惊讶说道,最近没有听说京城附近有什么动乱之处啊,如果有的话他早就接到消息了。毕竟内阁成员就是负责为皇帝解决朝廷政事地,底下官员有什么情况都要汇报给他们知道。
“首辅大人说地可是江彬?”谷大用轻轻说道。
“正是如此,如今江彬在威武团练营用事,手握兵权。如有不臣之心,京城危已。”杨廷和严肃说道:“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朝廷决不可动荡。”
“那依大人之意,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大学士梁储询问道,知道杨廷和心里恐怕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皇上遗诏。”杨廷和不动声色的说道,却让其他人大为震惊,谁都知道正德皇帝驾崩地时候只说过一句话。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旨意。
“杨大人,此举恐怕不妥吧?”毛纪迟疑说道。
“事宜从急。为了朝廷安危着想,在下赞成杨大人之言。”一直默不作声的蒋冕出言赞成说道,其他大学士听后也没有表示反对意思,相当于默认杨廷和地主张,张永见众位内阁学士没有反对,便知机的奉上笔墨纸砚,杨廷和也不推辞,思量片刻之后执笔一挥而就。
诏书内容无非是罢威武团练营,营兵回团营。边兵皆散遣还原镇;尽革皇店。军门办事官校悉还卫所;哈密、吐鲁番、佛郎机诸贡使,俱给赏遣回国;豹房番僧以及少林僧、各匠役教坊司乐人、南京快马船诸非常例者。俱予罢遣,放还四方进献女子、停止京师不急工务,收宣府行宫金室归入诸内库,都是革除正德期间的一些弊端,杨廷和写完之后传给几位大学士观看,大学士们纷纷点头赞同。
“张公公,麻烦你走一躺,把诏书呈送给太后,若是太后没有异议,那就请她用印盖章,以待我等诏示天下。”杨廷和拱手说道,正德皇帝虽然驾崩,但是宝玺玉印可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碰触的。
“咱家这就去。”张永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耽误,拿起杨廷和写好的诏书,轻快的向寝室内走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各位同僚觉得该拥立谁为天子?”梁储慎重说道,以前他曾经向正德皇帝建议过,让正德从旁系宗室子弟中选择二三人,放在宫内加以培养,作为将来皇储人选,如果正德有了自己的子嗣,那么就将其送回,这种想法,既可以稳定人心,又保证了皇权可以顺利地传承,因而得到了很多朝臣地一致赞同。
可惜正德不赞成这个提议,对此不予理睬,当时正德皇帝尚不到三十岁,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他不相信自己会没有子嗣,再说,现在选立藩王之子弟,不就是向天下人宣告他不能生育的事实吗?那怎么能成!因此武宗拒不立储。
听到梁储的话,几人沉默起来,虽然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正德皇帝没有子嗣,而且没有其他兄弟,立谁为君真是让他们感到非常为难。
“杨大人可有主意?”身为首辅大臣,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为众人分忧解难的,毛纪问出众人地心声。
其实在梁储提议挑选港藩王子弟入宫为皇储之时,杨廷和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选,现在在此机会正好向众位大学士述说,希望得到他们的赞成。
“太祖皇帝传下的《皇明祖训》有言:兄终弟及,谁能渎焉。”杨廷和拱手说道:“今天子无嗣无兄无弟,只有从孝宗皇帝嫡系寻找皇储了。”
“杨大人言之有理,却不知杨大人心中可有人选?”蒋冕询问道,天子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如果不符合其他大臣之意,恐怕不能服众。
“湖广安陆兴献王长子,乃是宪宗之孙,孝宗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按序当立。”杨廷和严肃说道,他提议的朱厚。从宗系上讲与正德皇帝的血缘关系最近,如果拥立他为天子,其他人虽有异议,但也不好反驳。
“兴献王世子是宪宗皇帝孙辈中龄最大者,当年随父进京时,老夫曾经见过,性情沉稳颇有皇家气度。可立为君。”梁储赞成说道,朱厚在王府时受过良好的教育,兴王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平时也重视对儿子地教育。所以相对于深宫长大的皇子,在王府中长大地朱厚自然有更强的独立能力与主见,梁储看到后当然觉得不错。
其余几人相互观望之后,也觉得这是个不错地人选,纷纷点头赞成,一事不劳二主,又让杨廷和再写一份遗诏出来“皇考孝宗敬皇帝亲弟兴献王长子,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词,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
传阅诏书之后,几位大学士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一起前去呈给太后,太后听到几位大臣的汇报后。也没有异议。当场予以批准,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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