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却没有想过,既然这昌江县城已经被北秦给占领,那驻扎在县城里面的当然是北秦的官兵。
既然北秦的官兵都对他们礼遇有加,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很显然,康大婶根本就没往那边想过。但却并不代表任青青不会去想。
镜中花,水中月3
她再一同刚才那些个身穿铠甲的人稍微一联系,脸上平淡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冷然,甚至是有些心慌。
不由问道:“大婶,在进城门之时,庞晗可曾同你们一路?”
“这是自然,直到进城门后庞相公才走的,怎么了,青儿,可有什么事?”
任青青没来及回答,身子已经站了起来,赶忙又问道:“那大婶可曾在马车内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一些在大婶听起来比较不太懂的,或者说是一些奇怪的称呼?”
被任青青这么一问,康大婶果真细细的将昨日发生的种种回想了一遍,但是想来想去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的啊。
待她正要摇头之际,她又突然想起她同二毛坐在车内时听见有人这样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称呼一声“大皇子”。
但是她却是不确定这是在叫谁,而那人也没回答。
这件事情有就那么几秒钟的事情,等过了城门她便抛之脑后了。
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竟然与那北秦的“大皇子”失之交臂了。
“哎呀,青儿,你说如果昨日我把这车帘子一掀开,那不就见着北秦的皇族了么?你说说,我怎么就没有多长个心眼儿呢。如果我会那么一招半招的武功,不就直接取了那人的脑袋,那这仗不就不用打了?”
康大婶是越说越来劲,好像她当真会那么一招半招的武功,好像她当真你取了北秦大皇子的首级。
而她却忘了,他们现在是在北秦士兵的包围之下,如果她当真是一切如他所愿了,那她也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但这些都不是任青青此刻想的,她在想一些她自己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康大婶同二毛进城门之时都不用下车检查,那么只能说带他们进来的人,官职很大,具体有多大,这她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很肯定是,不会只是那么一星半点的芝麻小官。
况且芝麻小官能冲到前线深入敌军的城县吗?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带康大婶一家进来的这人同庞晗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卖庞晗这么一个面子,让清幽的国民出入他们占领的土地。
就不怕混入反贼?
这两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自然也是不小。
饶是她再怎么能猜会蒙,也想不出里面的究竟。
这里面的谜团就像是在水中看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镜中花,水中月4
不过两个时辰,庞晗便回来了,只不过还带回了一名大夫。
这名大夫一眼望去只觉得已经年过半百,头顶上的发是清白相交好不好看。脸上沟沟壑壑,一看就觉得是经历多许多事情的人。
但是瞧这老者走起路来却是精神抖擞,不摇不晃,步子迈的稳稳当当。
老者一进门便见三双眼睛都盯着他瞧,轻轻咳嗽了一声,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任青青的身上。从而转过脸对着一同进来的庞晗躬身问道:“不知请下官来诊断的病人可是正对着的这位姑娘?”
老者说着便看向任青青,等待着庞晗的指令。
而任青青本来在刚才就对庞晗的身份产生了一些怀疑,现在见这位老者虽是一身平民的衣服,但是却并不显得卑微,反而看起来很是有些威严。但是却对庞晗礼数得紧。
这便让任青青心中的疑惑开始无限的扩大。
她静观着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也不吱声,只是看着。
而后,她便见庞晗负手往前走了几步到她的跟前,将她扶起来对着那老者说道:“还望老先生好好的看看,我这夫人生来就有些体弱,近来遇到一些事情后更是弱得很。这脸的疤痕也是最近几个月遇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才成这样的,不知还有没有什么好转的可能?”
老者听到庞晗对着任青青说“夫人”二字,任青青就明显看到老者身子突然一震,本来平视任青青的老眼立马睁大了数倍,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任青青。
老者的视线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又转移到别的地方,刚才震惊的表情也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脸上的沟沟壑壑给淹没。
此时更是平淡无奇。
但是紧接着而来的却让任青青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老者在平定下自己的情绪后竟然躬身对着任青青拜了拜。
本来好像还要说什么的,但却被庞晗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任青青稍微有些愣神,一时竟然不知自己到底充当的是什么身份。
只是更觉得这老者身份不小不可小觑。
她抬眉微微眯眼看了看身旁的庞晗,更是觉得他的身份才是个迷。
镜中花,水中月5
“恩,从脉象上来看,夫人这身子确实是不大好。而且经脉略微有些阻塞,单单是这虚寒的病症想必就已经是让夫人吃了些苦头。”
老者一手摸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搭在任青青右手手腕上,半眯着眼睛一一的向庞晗说着他从脉象上得知的情况。
他每说一句,庞晗的眉头便紧上一分,到后面说道任青青脸上的伤没法全部根除时,庞晗的脸色就开始不好,而令庞晗有发怒的趋势的,则是另一句话。
“夫人脸上和身上的伤倒是其次,怕最主要的是虚寒已经入骨,而且没有得到悉心的照料,怕是没有几年可……”
老者话还没说完,庞晗手掌一挥,“嘭”一声响,只见任青青身旁的青木桌应声而裂。而且裂纹条纹清晰,毫不拖泥带水。
吓得一旁的二毛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连连的往康大婶怀里窜。他从没见过庞晗发这么大的脾气,就连康大婶也是一愣,完全没料到一直温和的庞晗居然也有这般暴躁的时候。
任青青离得庞晗最近,他的怒火直接燃烧到她的感知范围,她也是头一次见他这般发怒。
不由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手中,眼睛却是看着老者,对着老者笑颜道:“还望老先生见谅了,庞晗性子有些急躁,所以初初听见先生刚才那番话难免有些……恩,怎么说呢,我的身子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说老先生刚才说的话没有半句错处,也是句句在理的。能不能医治好已经是后话了,只求这几年能好好过便是最好的。”
说着,任青青偏头去看还在赌气的庞晗,眼中的深意更是让老者眼睛一亮。
“真不知夫人竟还是这般有气魄之人,能将生死不放在眼内。”
“呵呵,老先生当真是说笑了,我一介女子又怎担当得起‘气魄’二字,只不过是有些看开了罢了。”
任青青说罢便站起身子,依着庞晗的身子,笑着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一些你爱吃的,正好我也有些饿,我们现在去吃吧。”
庞晗心中怒气未除,双眼之中犹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但是偏偏在对上任青青双眼时自动的变成了怜爱之情,怒气一消而散。
镜中花,水中月7
任青青只听他轻声的叹息了一声,拉着她手骨断裂的右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转而对着老者沉声说道:
“程英,本王命令你,只要你能将王妃的病医治好,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本王一概应允。”
最后庞晗还刻意加重了“无论什么!”四字。
仿佛这四个字就是一块免死金牌,能为老者抵挡千军万马。
很显然,老者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本来还是暗淡的双眼就像刚才听到庞晗介绍任青青时一样,突然亮了起来。整个人更加的精神起来,对着庞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皇子说的可当真?”
“一言九鼎,自然是当真的。但是,如果你没有将王妃给医治好,那么,就不要怪本王出手见血!”
他们的对话每一句都从任青青耳中穿过,听的任青青脑袋突然有些空白。一些她不明所以的词汇不断的在她的脑子里闪现,让她一时半刻有些恍惚。
她有些愣然得看向仍旧紧握着她手的庞晗,居然有些不认识。
他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庞晗吗?
他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个新的身份?而她却一概不知。
难道真如庞晗所说,他们之间太缺少交流了,所以才会不断的出现矛盾。
是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伤疤之中,而忘了去关心庞晗的生活?
所以才会照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当真所有的人的面,她这个当妻子的人才真正知道丈夫的身份!
她还没来得及去问,便听见另一边的老者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庞晗又拜了拜,“那小人这就去准备药材,势必将王妃的身子调养好。只不过希望瑞王能记得刚才说的话。”
庞晗点头,老者对着任青青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但是在任青青看来却是足足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她还以刚才的表情看着庞晗,就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她也不知这时候应该是喜还是悲。
是应该为庞晗认祖归宗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居然卷入了王室而悲哀。
虽说她对于战争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却不能容忍自己最为亲密的人站在炮火浪尖上。
此刻,她只觉得两个人的心好像越来越远了。
镜中花,水中月8
庞晗瞧着任青青的模样,想要去碰触她的脸,但是却被任青青避开了。
他知道此刻任青青定然是有话要问他的,所以回身对着康大婶说道:“大婶,我刚回来的时候顺带带回了一些水果,现在还在外面的马脖子上系着。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康大婶应了一声便带着二毛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将房门从外面给带过去。
此时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任青青同庞晗二人,屋内因为门窗关闭而显得有些暗淡。但是却好不阻碍两人视线的相交。
两人之间,任青青偏向于冷漠一些,有些事情总是埋在心里而不说出来,所以很多事情往往是庞晗最先开口,也是最先打破沉默的一个。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去解释,任青青也不会继续追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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