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腊八粥。
若是寻常时节王韵珠看到腊八粥定是要贪一番嘴,她最喜吃和粥有关的一切。
“小姐……”见王韵珠没有半分反应,小香连语调也变低,忧心的看着她。
王韵珠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如同石化。
半晌后。
小香去将王玉珠给喊了过来。
“哟。我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香味呢!原来是小香姐姐煮的腊八粥啊!”王玉珠一进来便活泼笑道,还顽皮的凑到王韵珠面前,“姐姐?我能不能贪吃啊?”
王韵珠没有表情的脸这才出现一丝波动,“吃吧。”
尽管不是很明显也足以令小香稍稍安心了些,她笑着在一旁盛粥,“今天是腊八节。所有下人都放一天假。咱们吃完了粥出去逛灯会如何?”
“太好了!正好我也把我娘喊出去。我从来都没看过灯会吃。”王玉珠兴奋道。小孩子的开心总是会感染到身边人的。
王韵珠脸色也比之前稍好些了。
小香与王玉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就将气氛闹腾开。
“韵珠姐姐,晚上看灯会你也去嘛?好不好?”见小香朝她使眼神,王玉珠赶紧的朝王韵珠撒着娇道。
“我不太舒服,你们俩去吧……”
“不要不要!韵珠姐姐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王玉珠彻底耍起小性子来,软软的身子还依偎在她怀中。
王韵珠哭笑不得,“……好吧。”
小香皱了几日的眉这才舒展开来,笑眯眯道,“正好,那等你们吃完粥之后我就去准备花灯。晚上大家一起放……”
知道王韵珠的心事是连靖,王玉珠吃完粥后抹了抹嘴巴装做不经意的说,“云珠姐姐这几天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爹爹都回来八天了,也不见她过去请安。”
“……”
“连世子那一晚送云珠姐姐回来之后便走了,这几天也没过来。”王玉珠又道。
一直在默默吃粥的王韵珠突然放下筷子,神色郑重,“爹爹是初一回的,今天都初八了,他没有说些什么吗?”
在旁旁听的小香插了句嘴,“现在整个王国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看老爷的反应他似乎还没想出要怎么去惩罚夫人。夫人和二爷被分开关在偏房里。谁都不准去看。”
接着,气氛一阵沉默。
谁都没有说些什么。
大家心里清楚王夫人首先是王国府嫡子的正室,然后又是嫡孙儿嫡孙女的亲生母亲,加上她娘家有些权势,这些都奠定了她无人取代无法撼动的王国府第一媳妇的地位。
“要除掉大娘,只怕我们得再使一把力。”王韵珠说出事情的关键。
王玉珠满脸苦恼,“还有什么办法呢?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现在整个王国府草木皆兵,要是我们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王韵珠没回答,她只问小香,“司弟的病情如何了?”那日她跟王老太君说王司病入膏肓全是形势所逼,撒谎骗她们上勾的。如今一想,她倒是有好几日没去看望王司了。
“对呀。他怎么样了?”王玉珠也十分关心。
小香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司少爷到底是吃了些什么,连拉了几个月的肚子,人都虚脱了。大夫说他是一半的心病一半的体虚。说是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方才能痊愈。”
听到他无性命之忧,王韵珠暂时放宽了心。
王玉珠却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玉珠妹妹。你娘没事吧?”以为她是在为她娘的事担心,王韵珠体贴问。
王玉珠摇了摇头,她像是怀揣着惊天秘密般一脸紧张兮兮,“姐姐。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能让大娘万劫不复的法子。”
小香闻言,惊得连忙去查看门窗是否关好,门外是否有人 ?'…3uww'
王韵珠轻轻点头,示意她讲。
“能戳到老夫人痛处的只有她的二个儿子和二个孙儿,如今其中一个儿子令她失望,如果再有一个孙子出事的话……”
“讲重点。”王韵珠打断她。
王玉珠神色莫测,一字一句,“我们就来个嫁祸于人。在王司的药中再加一剂,使他病情更重,到时候就将这一切推到大娘头上,说是大娘本就一直害怕王司跟她儿子抢家产。一直没机会,所以她趁这次王司生病正好动手。”
“不行。司弟现在身子如此虚弱,万一在吃错药有性命之忧怎么办?”王韵珠直接否决。
成败与否,就看今晚!
“姐姐。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才能除掉大娘了!如果这次的机会我们不抓住,等大娘重新再掌权她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你我就不是一个惨字能言的了!”王玉珠试图说服她,“对于司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会亲自去下药,我娘从我小时候起身子就不好,我为她抓药抓了这些年,哪些药有毒,哪些药没毒,我都一清二楚!我去下药你总放心了吧?”
“……”王韵珠犹豫不决。
“姐姐。你放心!到时我只会让司弟呈现出奄奄一息的假状。他不会有任何性命危险的!”
小香在一旁听的都心惊胆战了,她也劝道,“是啊。小姐。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你放弃的话就如同博弈,满盘皆输!”
王韵珠挥手示意她们二人不要再讲,她凝眉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思难定。
王玉珠和小香都急切看着她。
“这件事,你分寸一定要拿捏好。”思来想去一番后,王韵珠终是做出了坚难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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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
天晴了。推开门便能看到千山暮雪。大地皑皑。
王韵珠早起便让小香去煮荷叶粥,然后提着膳盒朝东门王老太君的住处走去。
这几日,爹爹一直服侍祖母都不曾歇过。
所以,她想来替换一下他。
“韵珠妹妹。”刚一进东门迎面就碰到王司。
王韵珠素日里与王司本就不亲不疏,那一夜发现在浴堂里窥视自己的人竟是他之后,她对他就更多了一层隔阂。
“哥哥。”王韵珠礼貌的喊了一声,便要往前。
王林见她一身碧绿的棉袍,在满目白雪之间犹如一点青翠,令人赏心悦目,他情不自禁的喊,“韵珠妹妹。”
“……”王韵珠蓦地回头,风吹过,她乌黑的发丝飘然飞起,掠过一双乌黑的眼瞳,带着几分懵懂、无知、惘然看着他,眼神纯澈美好。
这一刻,她美的那样纯粹。
王林失神了。
见他如此怔怔看着自己,王韵珠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提着膳盒三步并二步的朝屋里走去。
“爹爹。”
王贤坐在床边刚打小盹便听见有人唤他,以为王林又返身了,他语气疲惫不耐,“我说过了,我不会放你娘的。”
王韵珠闻言脚下一滞。
“你祖母身子什么时候好,这件事就什么时候解决,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过问!”
望着王贤二鬓白发,王韵珠眼眶有些涩涩的,她压抑下心中情绪轻步上前,“爹。”
看清来人之后,王贤憔悴的神情这才有一丝蔚然,“韵珠。”
“你连日照看祖母也累了,今日换作我吧。”王韵珠说着便利落的将膳盒里的粥为他盛好,然后将小菜摆好,看着可口又开胃。
王贤欣慰于自己女儿的贴心,“倒是辛苦你了。”
“爹。别说了。快用膳。”她扶着他便朝桌边走去,王贤坐久了,一起身腿都麻了险些跌倒。
他自嘲一笑,“人老了。”
王韵珠默不作声的将他扶到桌边坐下,想起上次他回来之时还曾将她抱在怀中举起,可这一次连坐久走路都蹒跚,不禁有些心酸,眼角泛出些泪来。
父女相见,气氛温馨。
“爹不在的日子,你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王贤吃粥的空档都不忘询问。
王韵珠摇头,“劳爹爹费心。韵珠很好。”
王贤听了,这才点点头。
又是一阵无言。
片刻后,王贤吃完了粥,连赞几声,“韵珠,这粥可是你煮的?当真好吃!”王韵珠正准备说不是她煮的时候,又听王贤感叹一声道。“你娘……曾经煮的也很好吃。”
娘?这是王韵珠第一次听她爹爹说起她娘,不禁竖起耳朵,想听更多。
“你娘,也和你一般体贴温柔。”王贤回忆道,向来严肃的面容也有几分柔和,“她总会在我累的时候……煮上一碗粥或是送上一杯茶……”
王韵珠听着听着,鼻子就酸了,“爹,你爱我娘吗?”
听到爱这个字,王贤停住了回味,他怔怔坐在那儿喃喃自语,“爱……”
王韵珠紧盯着他,她是多么想从她爹的口中听到她爹对她娘一言半语的感情。
“贤儿。”王老太君却不知何时醒来,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出。
王贤立刻敛去所有表情,匆忙走到床边跪下,“娘,你醒了。”
王韵珠一颗提上的心失望的放了下去,也罢,她擦擦眼角的泪,关于娘的事以后有时间再问爹爹,她也上前,“祖母,你醒了。”
王老太君微微点头,脸颊有着病态的红晕,她被王韵珠小心扶起坐直,一双垂老的眸子精光熠熠,“她俩的事,你可以解决?”
“回娘。你没醒,儿无心去做它事,如今你醒了,那……”
王老太君欣慰点点头,未了,接过他的话,“今晚吧。今晚戌时召集所有人到大堂汇合。”
王韵珠听着他俩商量的话,内心忐忑,成败与否,就看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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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戌时一刻。
王贤、王韵珠、王玉珠母女、王林、曹氏还有多日未出门的王云珠,她看上去憔悴不堪,连走路都要丫鬟扶着才能行走。于氏在家照顾生病的王司所以没来。
王老太君坐在大堂上座,她内穿锦边弹墨的香狐皮袄,外配一件银鼠褂。双手揣着镂空的暖壶取暖。配着一条黑色的抹额。看上去既庄重又威严。
王敏照例坐在她身边,只是今日她没有抱着她的女儿。
“老太君,人带到了。”几个男丁粗声道,说话间,已经将王夫人和王明给带进来了。将她二人用力推到大堂中央。
王夫人和王明二人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上去十分落魄不复往日风光。手脚全被绳子捆着。唯一能活动的便是嘴巴。
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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