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虽不在当朝为官,却因财势雄厚、人脉颇广,因此皇上特赐他爵位,可旁听朝政。你爹很不屑也掺杂着愤怒,虽然在之前与那人并未曾谋面,但却听信大臣言辞,认定那人便是借着财势的土财主罢了,却对着朝政指手画脚。而自己满腔抱负却要因这种人的阻拦而无以施展。”
“那人是?”白岚依欲言又止,她已然猜到。
“那人便是当年风净山庄庄主,储融宣的爹。”薛夫人烟眸深深地望着她一眼。
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从薛夫人嘴里说出时,却还是有些脚底发软。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千奇百怪,明明不认识的两人却早已在上一辈结下了孽缘。
“悲剧的故事便也开始上演了。你爹性子直爽,品行端正,却极易相信他人的话。正是这一弱点让他人看到了可乘之机,认定了你爹是个好摆布的棋子。便设下了一环接一环的圈套,让你爹乖乖地替他们出力,甚至是不惜代价。”
“他们让爹做了什么?”白岚依不明白当年只是小小翰林院闲职的薛岳施有什么能力能让太子党们利用。
“那位大臣其实与皇帝也是亲家。他的妹妹嫁给了当朝的皇帝,于祥夔三年封为仁善皇后。当年皇后便产下一龙子,是垵苠国当时唯一的血脉。按着垵苠国历朝规矩,本应册立仁善皇后之子为皇太子,而皇上却迟迟未有下旨。当年的小皇子逐渐长成,而后宫淑妃也相续产下龙子,其中要属雅淑妃所产的二皇子最为得宠。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皇上会册立二皇子为太子。这种传言却是愈传愈盛,身处后宫主位的皇后已感觉她的位置摇摇欲坠,那位大臣也担心他在朝野的势力会削落。所以在皇上正式册立太子之前,他们谋划了一系列的举措,在朝野中铲除异己,结党营私,让其余朝官们纷纷进谏于皇上——为了垵苠国江山社稷稳定,仁孝皇后已是产下嫡长子,应尽快册立为太子。”
白岚依默默点头,她还依稀记得曾经无聊上网搜寻过的资料,“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是中国古代一夫一妻多妾环境下的嫡长子继承制基本原则,而嫡长子继承制则是整个宗法制度的核心制度。嫡,就是妻,妻所生的儿子就是嫡子,妾所生的儿子称为庶子,嫡子中的年纪最大者就是嫡长子,拥有着最优先的继承权,而不管他是否贤能,这就是“立嫡以长不以贤”;所以仁孝皇后的儿子册立为太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当年风净山庄庄主却是他们册立太子的眼中刺,储庄主多次向皇上表示太子之事乃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因此要格外慎重,应立贤立德,而不应束缚在守旧观念中。这三番五次的阻挠,让大臣对储庄主起了杀机。而你爹却在这时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计划便开始形成了。”
“不……”白岚依极力回忆道,“我听秋璃姐姐说过的,老庄主是突然染上恶疾才去世的。这关于爹什么事……”
“细儿,这便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他们利用了你爹的弱点,同时也了解储庄主是爱才之人。几次故意的牵线,老庄主很欣赏你爹的文采及品行,常常邀约你爹同游品茶,同时也常下榻到我们家。这一来二往,储庄主将你爹当成了可以谈心的知己,而你爹当时却被蒙蔽了双眼,一心想着要扳倒这仗势霸权的恶地主。那时皇后他们给了你爹一些白色粉末,无色无味,让你爹趁老庄主下榻之际掺杂在予他的食物中。据那位大臣所言,那白色粉末只是些令人几日萎靡不振而已,只想给专横妄为的储庄主一点教训,让他几日不能上朝,这样大臣便是有机会替他向皇上进谏他的奏章。当时你爹极其听从那位大臣的话,也照着做了。每次储庄主来时,便偷偷进了厨房将白色粉末碎碎地倒入给储庄主的汤盅里。”
“娘,你没想过要阻止么?”白岚依声线微弱,虽然现在说这句话有些于事无补。
薛夫人依旧是苦笑,“在储庄主下榻时候,我曾暗自观察过,储庄主和蔼可亲,待人亲切,并不似你爹所形容的那般仗势欺人。我虽想过要阻止,可当时你爹哪里听的进去。过于狂热地想实现抱负,让他失去了判断正确是非的能力。那段时间是我们人生中最错误的时间。还记得娘曾经在龙牙山上和你说过的么。世间万事,并不是简单地能够善恶分明,正义太过虚无,付出一番努力后得到地往往与你所想相差甚大。”
白岚依如今才明白了薛夫人在看见储融宣第一眼后,那吃惊甚至无力恐慌的神情来自何处,“然后呢?”
“储庄主在食了那些白色粉末后,的确精神开始萎靡不振。当时正巧的是,垵苠国各地都发生了大面积的瘟疫,也死了好多人。人人自危,尽量是足不出户。待到瘟疫过后,你爹也才知道风净山庄老庄主去世了。”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43章 万千巧合
第143章 万千巧合
“那时谁都不会疑到你爹头上,却只有你爹最清楚不过,是他害死了储庄主。因为他也曾良心不安,事后找大夫询问过那白色粉末。才知道那白色粉末是来自摩满国的慢性剧毒。你爹才是到这时才惊醒,自己是帮凶,帮着皇后他们杀死了敌人,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不……不可能。”白岚依不相信,这不是她的人生。这不是她与储融宣之间的人生,这上一辈的阴谋诡计,不是,不是……
“随后少了储庄主那巨大阻力,进谏皇上册立嫡长子为缃德太子的事也变得容易许多。”薛夫人的声音变得一潭死水般平静,“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你爹当年种下的苦果,却是侵蚀了自己,纵然以后如何想要弥补抗争都无济于事。敌手太过于强大,紧紧掐着他说话的喉咙,让他再也开不了口。随后你爹被封为太子少傅,这让多少人钦羡的职位,你爹却再也快乐不起来。当时的满腔抱负染上了鲜血,已变得浑浊不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本分职责,认真教习太子等皇子们。而那段与老庄主相处的时光只能默默地埋在心中,这就是我们薛家欠下风净山庄的债。”
“你们怎么可以……”这赤luo裸的真相让白岚依觉得呼吸困难。
“所以,细儿……”薛夫人定了定神,语气轻柔,“娘不希望你不快乐,更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当年那位大臣已是如今的宰相,东宫方面势力也较以往更为强盛。而如今的风净山庄少庄主也如同当年的老庄主般,站在了与他们对立的位置。而薛家,则仍是那个被利用摆布的棋子。当年我没能够劝阻你爹,如今我却想保护你——细儿,我唯一的孩子。离开储融宣,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白岚依根本听不进去,这不。是她的人生。她在心中暗自催眠,她的人生简单快乐,在现代那灯火通明的环境中幸福地成长。而这险恶的宫廷斗争与她没有关系,她是白岚依,不是薛菱细。对,她不是。可是,储融宣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他会如何呢?
“娘,”白岚依嘴角硬是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僵硬而机械,“我将这些碗筷收拾出去吧。”随后双手微微颤抖地将青白釉瓷碗放入食盘中,不再抬眼望薛夫人。只想逃离这压抑的气氛,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幻境。
“细儿。”薛夫人在她转身后叫住她。
白岚依双手端着食盘,停滞住。了脚步,却脖颈僵硬得无法回头。
“娘知道你心里现在苦楚,不愿相信。”薛夫人语气轻。缓,“长痛不如短痛。我见那承朝将军待你不错,你可……”
“娘,你若是累了就歇息片刻吧。”白岚依出声打断她。的话,疾步走出了厢房。但在推开杉木门的那瞬间,她抬眸一望,顿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手中本是端着的食盘也攸地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那圆形瓷碗在青石地面上轱辘轱辘侧滚了几秒后,也静止了生息。
厢房之外的阳光很耀眼,此刻白岚依的视线却。被杉木门外那高大修长的身影挡住,他用着背影挡住了耀眼阳光,正面表情却是阴森一片,刺眼模糊地看不清。
“储,储融宣……”白岚。依根本想不到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让她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语言也结巴起来。
储融宣并没有说话,墨眸冷冽如千年寒冰,锐如封喉剑刃。他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让白岚依在这初春暖阳下也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薛夫人看到储融宣后,也愣愣地站了起来。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极力用着寒暄的口吻,“储庄主,你不是今日傍晚还会回来么?”她不确定储融宣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去。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薛夫人的这弱小希望很快便破灭了。
“薛夫人,若储某现在不回来,也听不到这么精彩的消息了。”储融宣嘲讽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全部听到了?白岚依感觉一阵晴天霹雳,浑身眩晕得无力。她伸出手掌想抓住他的月白袖袂,“储融宣,你在门口了。为何不进来?”
储融宣冷冷瞥了她一眼,侧过她的身子走入了光线阴暗的厢房内。白岚依伸出的掌心僵直在半空中,只抓到了一阵空气。
白岚依也知道她问的问题有多蠢,但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思考了。
“薛夫人,储某问你一句。你方才所说的话可有假?”储融宣已站定在薛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薛夫人仰起头,望着神色冷峻的储融宣。他不再彬彬有礼,却让她有种莫名的释然。她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那么说,家父的确是被薛岳施害死的。”这几句话淡淡吐出,却让人感觉压抑情绪中的刻骨寒意。
“储庄主,我只能说非常抱歉。就算即刻你让我以命抵命,也是我们薛家应得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