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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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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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假装弄掉绒毛轻轻拍打衣服。“来镜子这儿。”我照做了。这女人就站在我后面仅仅
几寸远。“太漂亮了,不能让蛾子卵糟蹋了,你不觉得吗?”是的,我说。她的微笑是一把
双刃剑。如果我们是艾米莉形形色色的小说里的人物,引诱男人的女人会用双手抱着无辜
者的身体,但是伊俄卡斯特是更加狡猾的老手。“你的体形和维维安在你这个年龄时的一模
一样。真奇怪,不是吗?”是的,我再次表示同意。她用指甲弄掉一缕黏在马甲上的我的
头发。 

我既没有回绝也没有鼓励她。这些事不应操之过急。克罗姆林克夫人没说什么就离开
了。 

午饭时,亨德里克报告说伊戈里特医生在涅尔比克的房子中遭到入室抢劫。幸运的是
没有人受伤,但是警察发布警告说要警惕流浪汉和恶棍。伊俄卡斯特吓得发抖,还说她很
高兴有我在西德海姆保护她。我保证会像伊顿的拳击手一样决不退缩,但却怀疑自己能击
溃一帮浑蛋。或许在亨德里克痛打这些家伙时我可以帮他拿毛巾?埃尔斯没有做任何评论,
但是那天傍晚他打开他的小毛巾,取出一把卢格尔手枪。伊俄卡斯特责骂埃尔斯在饭桌旁
把手枪拿出来,但他根本不理睬她。“我们从哥德堡回来时,我在主卧室一块松动的地板下
发现这个家伙,还有子弹。”他解释说,“那个普鲁士上尉要么匆匆忙忙离开了要么就是被
杀了。他把它藏在那儿可能是把它当作对抗反叛者或不良分子的一份保险单。我出于同样
的原因也把它放在床边。” 

我问是否能握握它,因为我以前连猎枪都没碰过。“当然可以。”埃尔斯回答道,把它
递给了我。我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拿上去很舒服的铁家伙至少杀过一个人,


关于这一点,如果还有任何可继承的财产的话,我会把它押上做赌注。“所以,你看——”
埃尔斯笑得不自然,“我可能是一个上了年纪、看不见的残废,但是我还有一两颗牙能用来
咬人。一个拿着枪而且没剩下什么可失去的东西的瞎子。想象一下我可能惹多大的麻烦!”
他不确定我是否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威胁。 

来自詹什的消息太好了,但是别告诉他我是这么说的。下次我去布鲁日的时候从那儿
把那三本之前提到的书寄给你——涅尔比克的邮政局长有盘根问底的习惯,这让我不放心。
我还是像以往一样谨慎行事,把我的钱寄到比利时第一银行在布鲁日的总部——东特捻了
下手指,让经理给我开了一个户头。我很确信,在他们的名单上只有一个罗伯特·弗罗斯
特。 

最好的消息:我再一次开始创作了。 

诚挚的, 

R。F。 
* * * 

西德海姆 
1931年8月16日

思科史密斯: 

夏天里发生了会让人有快感的转变:埃尔斯的妻子和我现在是情人关系。别担心,仅
限于肉体上。上周一天晚上她来到我的房间,转身锁上门,我们之间没说一句话就开始脱
衣服了。不是我自夸,但对她的到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我为她把房门半开着。说
真的,思科史密斯,你应该尝试绝对安静的做爱。你只要闭嘴不作声,所有的喧嚣都会变
成极乐世界。 

 当男人打开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她装着秘密的匣子也随之打开了。(你应该自己也试试
她们,我是说女人们)这是不是跟她们不可救药的玩纸牌水平有关系呢?那事完了之后,
我更愿意静静地躺着,但是伊俄卡斯特总是冲动地说话,像是要把我们这个黑色的大秘密
埋在灰色的小秘密下面。我得知在他们漫长的分居期间,埃尔斯 1915年在哥本哈根的一家
妓院染上了梅毒,并且从那一年起再也没有满足过她。生了伊娃以后,医生告诉伊俄卡斯
特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她现在非常仔细地挑选偶尔红杏出墙的对象,但并不为自己有做
同样事情的权利而感到抱歉。她坚持说她还爱着埃尔斯。我咕咕哝哝地表示怀疑。她反对
爱情需要忠诚的说法,说那不过是男人们感到自己不安全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们还谈了关于伊娃的事,她担心自己给女儿过多灌输得体的想法,而让母女无法成
为朋友。现在看来,那匹马已经脱缰了。我在听这些琐碎的悲剧的时候昏昏欲睡,但是将
来应该在周围有丹麦人的时候要更加小心,特别是在丹麦的妓院里。 

 J.(伊俄卡斯特)还想来,好像要黏在我身上。我没反对。她有着女骑师般的身体,
比平常的成熟女人更有弹性,而且也比我花上十先令就亲热过的许多女人更有技巧。我甚
至怀疑以前有一长队公马都曾受邀到她的食槽里来吃草料。果然,就在我最后一次打瞌睡
的时候,她说:“战前德彪西曾经在西德海姆住过一星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睡在这
张床上。”她的语调中的小三和音表明她和他当时在一起。不是不可能。只要是穿裙子的都
行,这是我听说的关于克劳德的说法,而且他还是个法国人。 

 当露西尔早上敲门送刮脸水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早饭时候J。和我表现得一样无动于
衷,看到这样我很高兴。当我把一小块果子酱掉在盘子垫上的时候,她甚至还表现得对我
有点刻薄,这让V。A。训斥道:“别跟条刺鱼似的,伊俄卡斯特!又不是非得用你漂亮的双手
把脏东西擦掉。”通奸是很难完成的二重奏,思科史密斯——就像玩订约桥牌(注:规定只
能按叫到的订约取得成局奖分或部分分数的桥牌打法。),不要找比自己差的合作者,否则
会一败涂地。 

内疚吗?一点也不。让别人戴绿帽子的成就感?没有特别高兴,没有。正相反,我还
是很生埃尔斯的气。前几天的一个傍晚,东特夫妇来吃晚饭,D.(东特夫人)想听点钢琴
乐帮她吞下食物,于是我弹奏了两年前在西西里岛和你度假时写的那首《孟人(注:居住
在缅甸东部和泰国西部。)的天使》,不过我没说是谁写的,只是说是一个“朋友”的作品。
我一直在修改它。它更动听了,而且比那些V。A。二十多岁时写的许多模仿舒伯特风格的曲
子更流畅细腻。J。和东特夫妇非常喜欢,强烈要求再弹一次。刚弹了六个小节,就听到V。A。
的反对声,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我建议你的朋友在和现代派的人闹着玩之前先把古
代经典学好。”听起来像是毫无冒犯之意的建议吗?但是,他用精确的半音程说“朋友”这
个词,这让我觉得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我朋友的真实身份。或许他在格列格(注:(18431907)
挪威作曲家。)奥斯陆的家里也用过同样的诡计?“如果没有精通对位法和乐音学,”V。A。
吐了一口烟,说,“这个家伙永远不会有任何成就,只会成为耍弄花架子的小贩。”我在那
儿生闷气。V。A。让J。用留声机放唱片,上面是他的管弦乐五重奏《西洛可风(注:欧洲南
部的一种带沙尘或带雨的热风。)》。她听从了这个蛮横无理、恃强凌弱的老家伙。为了安慰
自己,我回想着J。在双绉夏裙下面的胴体,她是如何饥渴地溜到我的床上。很好,看着老
板头上的绿帽子,我应该有点幸灾乐祸。活该。一个自命不凡的病怏怏的老家伙还那么自
以为是。 

奥古斯特斯基在克拉科夫演出后发来下面这封让人费解的电报。从法语翻译过来是:
“第一场《骷髅天蛾》让人迷惑 句号 第二场演出 重拳句号 第三场 崇拜 句号 第四场
全城的话题 句号。”直到紧接着读到他在音乐会节目单后面翻译好的报纸杂讯,我们才弄
明白电报的意思。哈,我们的《骷髅天蛾》成了轰动一时的话题!据我理解,评论家把对
瓦格纳主旋律的分解理解成对德意志共和国的迎面打击。一群具有民族主义思想又有经验


的国会议员强迫演出管理机构又演了第五次。剧院方面看重的是票房收入,很愉快地照做
了。 

德国使节提出了正式的抗议,于是之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第六场的票也卖完了。所有
这些都会让埃尔斯的身价暴涨,当然是在德国之外,因为在德国他被骂做犹太恶魔。欧洲
大陆各个国家的报纸都写信要求采访。我很乐意给每一家都回一封态度坚决而又不失礼貌
的回绝信。“我搞创作太忙了。”埃尔斯抱怨说,“如果他们想要知道‘我什么意思’,就应
该去听我写的该死的音乐。”但是,他还是因为受到关注而如日中天。连威廉斯夫人都觉得
自从我来到这里,主人的精神又焕发了。 

在伊娃这边的阵线上,敌意还在持续。我担心的是她怎么察觉到我和她父亲之间的糟
糕关系。她在公众场合会问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或者我为什么不请人把自
己的一些衣服寄过来。她还问是否我的姐妹中的一个愿意成为她的笔友。为了争取时间,
我答应她把这个建议告诉她们,所以我可能需要你再伪造一份东西,要做得非常好。这只
狡猾的母狐狸简直就是一个女版的我。 

今年,比利时的八月酷热难当。草坪变黄了,园艺工人非常担心会发生火灾,农民们
担心收成,但如果能找到一个脾气温和的农夫,我就能找到一个头脑清醒的指挥家。现在
就封上信封,步行穿过湖后的树林去村里的邮局。不能把这封信随便放,让某个爱打探的
十七岁家伙碰巧看到。 

重要的事。是的,我会在布鲁日见奥托,亲自把彩色稿本交给他,但是你一定要作为
中间人安排这一切,不让詹什知道我在享受谁的热情款待。和所有的商人一样,詹什也是
一个贪婪、狡猾的家伙,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毫不犹豫地设法敲诈我们要求降价—
—甚至什么钱也不付。告诉他我只收崭新的现钱,不要有从我这里赊账的可笑想法。之后
我会寄给你一张邮政汇票,其中包括你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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