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大批逮捕事件会在加州再次上演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
鲁弗斯·思科史密斯感到既沮丧又疲惫,他对着电视机说:“到了积聚的氢气把封闭室
的房顶炸飞了的时候会怎么样呢?到信风把大量放射性物质吹遍加利福尼亚的时候呢?”他
把电视关了,捏了捏鼻梁。我证实过了。我证实过了。你们收买不了我,于是就威胁我。
我随便你们,但是上帝原谅我,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不能再昧着良心做事了。
电话铃响了。思科史密斯急忙拿起来:“梅根?”
一个生硬的男人的声音:“他们来了。”
“你是谁?”
“他们追踪到你的上一个电话是从奥林匹亚大街 1046号的陶尔伯特旅馆打来的。现在
去机场,搭乘去英国的下一个航班,如果你一定要揭露的话,到那里去做吧。但是快走。”
“我为什么要相信——”
“用逻辑。如果我在说谎,你和你的报告还在英国,非常安全。如果我没在说谎,你已
经死了。”
“我要知道——”
“你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快跑!”
拨号音,不断的嗡嗡声。
14
杰瑞·纳斯鲍姆把办公椅转过来,骑在上面,把胳膊叠放在椅背上,然后把下巴搁在了
胳膊上。“想象这么一副场景吧,我和六个留着“骇人”长发绺的黑怪胎一起,一把手枪顶
得我的嗓子眼发痒。我说的可不是这里深夜时候的哈莱姆区(注:纽约的一个黑人聚居区。),
而是跟该死的诺曼·梅勒吃了十六块钱一块的牛排之后,在该死的光天化日之下,在该死的
格林尼治村的事。我们在那儿,这个黑家伙用两只爪子快速地对我进行搜身,并拿走了我的
钱包。‘这是什么?鳄鱼皮的?’”纳斯鲍姆模仿着理查德·普莱尔的腔调, “‘真他妈差劲,
白鬼!’差劲?那些人渣让我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把我最后一分钱都拿走了——一分不剩。
但是纳斯鲍姆笑到了最后,这个你大可放心。再次回到时代广场的出租车里,我写下了现在
成为经典的名为‘新部落’的社论——假谦虚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它在当周就登上了三十
家报刊!拦路贼让我变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所以,路易一路易,如果你请我吃饭,我
就教你如何从厄运的尖牙中找出一小块金子,你觉得怎样?”
路易莎的打字机砰地一声响。“如果拦路贼拿走了你所有的钱——一分不剩——你在从
格林尼治村到时代广场的出租车里都在干什么?卖身换出租车费吗?”
“你——”纳斯鲍姆换了说话的口气,“可真能误解别人的意思。”罗纳德·杰克斯在往
一张照片上滴着蜡。“本周定义。什么人叫保守主义者?”
1975年夏天之前就过时了。“一个被抢劫的自由主义者。 ”
杰克斯像被刺了一下,又去修补他的图片了。路易莎走过办公室,来到道姆·格拉什的
门前。她的老板正在压低嗓门对着电话那头发火。路易莎在门外等着,但是无意中听到了些
事情:“不——不,不,富勒姆先生,事情很明白,告诉我——嘿,我还没说完呢——告诉
我,有什么比白血病更明了的事呢?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我妻子只不过是夹在你和
你三点打高尔夫的时间之间的一项文案而已,不是吗?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妻子吗,富勒
姆先生?你有吗?你有。你能想象你的妻子在医院病房里,头发渐渐掉光,即将死去吗……
什么?你说什么?‘动感情也于事无补?’那就是你能提供的所有帮助吗,富勒姆先生?是
的,伙计,你真说对了,我会找个法律顾问的!”格拉什使劲把电话放下,对着他的吊袋拳
打脚踢,每打一下就喘着气喊一声“富勒姆”,随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突
然看到在他的门口犹豫的路易莎。“人生。十级狗屎暴风(注:源于英国电子民谣乐队
Steeleye Span于 1977年创作的专辑《十级暴风》,专辑名的含义为“一团糟”。)。你听说
过这个说法吗?”
“大概的意思。我等会儿再来。”
“不,进来吧,坐下。你现在年轻、健康而且强壮吗,路易莎?”
“是的。”路易莎坐在一些箱子上面,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必须说说你那篇关于海滨公司存在未经证实的隐瞒行为的文章,坦率地讲,那
会让你变得衰老、生病且虚弱。”
15
在布衣纳斯·耶巴斯国际机场,鲁弗斯·思科史密斯博士把一本香草色的文件夹放进编
号 909的锁柜,看看四周拥挤的中央大厅,往狭槽里投了硬币,转动钥匙,然后把钥匙放进
一只土黄色的软垫信封,寄给布衣纳斯·耶巴斯市第三街克拉夫大楼第十二楼《小望远镜》
杂志的路易莎·雷。思科史密斯走近邮寄柜台的时候脉搏加快。如果我还没走到那儿他们就
抓住了我,那该怎么办?他的心跳速度急速上升。生意人、推着行李车的一家人和蛇一样歪
歪扭扭的上点年纪的游客都好像一心想要阻挠他的前进。邮箱口隐隐约约般越来越近。现在
离它只有几码了,只有几英寸了。
土黄色的信封被吞掉了,消失了。一路平安。
思科史密斯接下来排队买机票。航班延误的消息像冗长的连祷文一样让他安静下来。他
还是紧张地密切注意是否有迹象表明海滨特工要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把他带走。终于,一个卖
票的工作人员冲他挥了挥手。
“我一定要去伦敦。或者,英国任何地方都行。不管什么样的座位,什么样的航空公司。
我用现金付款。”
“不可能,先生。 ”这个工作人员的化妆都掩饰不住她的疲倦,“我能找到的最早的是—
—”她查看了看电传打字机打的一张纸——“伦敦希思罗机场……明天下午,三点一刻起飞,
莱克空中列车公司,在肯尼迪国际机场转机。”
“我得更早点离开,这非常重要。”
“我也相信是这样,先生,但正好遇到了空中交通管制部门的罢工,很多乘客都滞留了。”
思科史密斯心里想即使是海滨公司也不可能安排一次航空业的罢工来扣留他。“那么就
定明天的吧。单程,公务舱,无烟区。在机场有没有过夜的地方?”
“有的,先生,三楼。平安酒店。在那儿您会住得很舒服。请让我看一下您的护照好吗?
然后才能给您办理订票手续。”
16
一轮落日透过彩色玻璃照亮了路易莎房间里的一幅穿着棉绒衣服的海明威像。路易莎一
边咬着一根铅笔,一边埋头看《驾驭太阳:和平时期原子能的二十年》。贾维尔坐在她的写
字台边,在一张纸上做着长除法题目。电唱机上轻声播放着卡洛尔·金(注:(1942)美国
歌唱家、作曲家和钢琴家。)的慢转唱片《挂毯》。回家的汽车低沉的轰鸣透过窗户飘了进来。
电话铃声响了,但是路易莎没管它。电话答录机噔的一声开始工作,贾维尔仔细看着它。“嗨,
路易莎·雷现在不能来接电话,如果您能留下您的姓名和电话,我会回给您的。”
“我讨厌这种小发明,”打电话的人抱怨道,“小甜姐儿,我是你妈妈。我刚从比提·格
里芬那儿听说你和哈尔分手了——上个月的事儿?我简直呆若木鸡!在你父亲和阿方斯的葬
礼上你都只字未提。这样强忍着不说让我很担心。道吉和我正在为美国癌症协会筹集资金而
举办一场宴会,如果你能离开你那间沉闷的小窝来度周末并住些日子的话,那这对我们会是
像太阳、月亮和星星一样天大的好事情,你说呢,小甜姐儿?亨德森家的三胞胎也会来,他
们是达米安,他是心脏病医生;兰斯,是妇科专家;还有杰西,是……道吉?道吉!杰西·亨
德森,他是干什么的?脑白质切断术主刀医生?哦,真古怪。不管怎么说,乖女儿,比提跟
我说他们三兄弟都没结婚,这可真像和九大行星排成一线一样罕见的事。趁早下手,小甜姐
儿,趁这机会!好了,你接到这个电话马上打给我。给你我所有的爱。”最后她使劲嘬了个
长吻:“么~哇~!”
“她听起来像是《家有仙妻》(注:上世纪六十年代经典电视剧集。)里的那个妈妈。 ”
贾维尔顿了一会儿,问,“‘呆若木鸡’是什么意思?”
路易莎头也没抬,说:“是指当你很惊讶,说不出来话的时候。 ”
“她听上很呆若木鸡,不是吗?”
路易莎还沉浸在她的书里。
“‘小甜姐儿’?”
路易莎冲男孩儿扔去一只拖鞋。
17
在平安酒店的房间里,鲁弗斯·思科史密斯博士正在看一捆几乎半个世纪前他的朋友罗
伯特·弗罗比舍写给他的信。思科史密斯能把信都背下来,但是信的材质、沙沙作响的声音
和朋友退色了的笔迹能让他的精神安静下来。即使是房间着了火他也会先把这些信从里面救
出来。七点整,他开始洗刷、换好衬衫,然后把九封读过的信夹在基甸版《圣经》(注:基
督教《圣经》版本之一。)里——他把它放回到床边的柜子里。思科史密斯把没看的信装进
他的夹克口袋里,准备到饭馆去看。
晚餐是一块速烹牛排和几根炸茄条,还有一份没洗干净的蔬菜色拉。这些满足不了思科
史密斯的食欲,反而让他彻底没了胃口。他剩了一半在盘子里,接着一边小口喝着苏打水一
边看弗罗比舍的最后几封信。在罗伯特的字里行间,他看到了自己在布鲁日寻找他漂泊不定
的朋友,他的第一个爱人,说实话,也是我最后一个。
在饭店的电梯里,思科史密斯考虑着他放在路易莎·雷肩上的责任,不知道自己所做是
不是正确。他把门打开,房间的帘子被风吹得向屋内飘了起来。他喊道:“谁在那儿?”
没人。没人知道你在哪里。他的幻觉这几周来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