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雪地里远远有马匹驰驶而来,马蹄声落在雪地上不甚清脆。燚及狼师众人立时警觉起来,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兵器俱已握紧。然而来的却是裹了一身青裘的女子,奔进众人视线内时已大声喊了起来。
“三保!三保你真的回来了!”
竟然是萨仁高娃。听见她的声音,燚示意众人不必理会,半出的兵器皆无声入鞘,一干人继续饮茶的饮茶,吃饼的吃饼。唯独三保倒是微微一怔。自上次高娃哭着跑出去,他至今都未见过她。想必那事该是狠狠伤了她的心和自尊,她该是决然愤恨离去了。他心中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对那水月镜花心怀热望。
谁知此时她竟又回了北平,还巴巴地跑出城来迎接他。这姿态语气,倒不像是那个哭喊着恨死他了的意思。三保怔然望着她驱马跑近,身手利落地跃下马来落在他面前。
“你真的回来了!我先头问道衍安达,他都不肯告诉我,后来问了朱能和张玉将军,才知道你这两日会回来呢!三保,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呐?”
高娃仍是那般爽朗直接,不见半年多前的恼恨,却仿佛那些事根本没发生过。她冲过来一把拉三保起身,握着他的手将他上下好好看了一番,笑容明媚飞扬。三保见众人都在不甚羞赧,一把拉了她往后走了一段。确定其他人听不见对话,才停了下来。
“高娃姑娘你怎么来了?知道三保很快回府,在府上等我不就好了么?”
“可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告诉你我的决定了。三保,我已经想好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呢,所以就算你是太监都好,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以后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永远都不离开你。你说好不好?”
再见高娃乍然听闻她说出这些话来,三保整个人一惊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姑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把一生的时光用来陪一个废人,她真的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吗?想不到她所谓想通居然是这样,三保不由怒其意气用事一把甩开了手。
“高娃姑娘请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三保不值得你这样做,也不会接受你这样做!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大好的人生浪费在我身上,三保岂不是误人终身的罪人!你若再说这样的话,三保此生都不愿再见你!”
“……凶什么呀?”见三保失了儒雅风范当真动起怒来,高娃有些愣愣地嗫嚅。“我又没有要你现在就答应,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的嘛。”
“高娃姑娘休得再提。”三保却不愿再与她干涉此事,面色一沉转身走回茶寮,吩咐众人休息好了即刻启程,大约半夜就能赶回府上了。高娃也不理他,看着他在众人之后上了马,便也策马紧紧跟在他身边。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起落,由于高娃跟在身边,三保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破石的话语来,刻意在大队后落下了一段距离。只是高娃一时也无话,两人便默默地并驾驱驰。入城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不大,细密如雨。朝阳门依旧是张昺的人在把守,只是这次三保把钨金都打造成了车轮和车轱,装运的却都是空车,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况且天寒地冻守卫也着实辛苦,燚给他们塞了几两银子便轻松给放行了。
到了城内三保吩咐把钨金先送去农庄,燚便跟着去了。燚坚持让他先回府休息,三保想着天色已晚王爷必是歇下了,具体情形待明日再汇报也不迟,又碍于高娃跟在身边便同意了。
燚领着一行人紧锣密鼓赶到了农庄,张玉早已等在门口。见了押送的大队忙吩咐手下兵士前来接手卸车。派人打赏了雇佣的十几个脚夫,燚吩咐狼师的人返回散去。一路从涿州赶回又是半夜,众人都疲累不堪,燚跟张玉交代了几句便要离开,却被张玉叫住,说是王爷谒见。
燚想不到燕王不仅还没回到王府,跟着张玉到庄内拜见。朱棣问了行程的一些具体情况,得知未遇大的危机,甚是欣慰,少不得嘉奖几句。
“那么,三保也一起回来了?”
“是。属下见三保总管疲惫,让他先回府休息了。不知王爷在此,属下擅作主张了。”
朱棣却什么都没说,末了示意她起身。“你们也都辛苦了,吩咐众人都回去好好休息,回头本王重重有赏!”
燚依言谢恩拜别。方才策马出了农庄,张玉正想来问燕王是否需要护送回府,却见朱棣玄黑大麾猎猎张扬,已独自驰马驱逐而去了。
王府门口。三保与高娃一前一后驰马而来,马蹄声于夜半寂寥的雪色中格外清晰。到了门外三保方勒住了缰绳,忽听得另一头路上亦有马蹄声急促起落,正朝着王府奔来。那马匹眨眼到了眼前,眼眸相对,竟然是燕王朱棣!
没料到他此刻会从外头回来叫三保微微吃了一惊,正要下马参拜却见燕王马蹄奔脱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就冲着他撞了过来。三保心里一顿要掉转闪避,燕王那马匹却已猛然长嘶将将煞停在他身旁。
那人伸直了手臂一把抓住他衣襟,狠一用力即把他上身拉了过去。三保尚未反应过来,冰冷的唇已被他狠狠吻住。
朱棣仿佛心中有气,手紧紧攫住三保衣襟将他拉过来,另一手更是用上了狠劲牢牢压在了他后脑处。他惩罚一般地又啃又吻,三保但觉双唇麻痹生疼。意识到高娃还在旁边他双手抵在朱棣胸口,下意识就要去推他。他却快一步粗暴地扯开了把他手腕狠狠擒在一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棣才气喘急促地放开了他。唇放开了手却仍是牢牢扣住了三保,他喘息不止附在他耳边声音含着恼怒。
“三保,本王忍够了。”
刚被蛮横侵犯的人更是莫名其妙,看王爷那样子倒是仿佛他又做下了什么惹恼他的行为。细密如盐沙的雪花扑在脸上冰寒入骨,他凑在他耳边吹出的气息却极致温热,叫人全身无端端地酥麻绵软。
“自从上次应天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本王,后来又寻隙与本王闹别扭,最后索性就自作主张去涿州去金陵远远避开本王。今日知道你要回来,本王一直在农庄等你到现在,你倒好,又准备照面都不打就躲开了?本王在想或许是太过于纵容了你,以至于你越来越不把本王放在心上。所以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待在本王身边,没我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某啖来更文了···台风天出去爬山的结果是更晚了,嘿嘿···好吧纠结了一晚上终于决定把截取钨金那段省略写,因为某啖和亲们一样心心念念觉得JUDY应该出来了,即便如此还是只有一小段,当然下一章会是王爷的QJ表演····写到这里某啖不得不哀叹,三保呀,乃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货啊!你看看这乱的,一会儿铁铉一会儿高娃一会儿王爷的,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一会儿又男的,,,我血量都不够了啊啊啊!小剧场某啖:王爷,三保想来个比武招亲,找个能打败你的人好让他彻底出一次轨您看如何?JUDY:(眼冒心形)啊,宝宝是不愿意承认他只爱本王一个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凶狠状:)你敢搞这个比武招亲,本王把你削成人棍!某啖:王爷,你把我削成人棍比武招亲是必不成了,那您的豆腐啊肉的什么可就一样也没有了哦!JUDY:咳咳······看在你待本王还算厚道,就打个三十大板吧!某啖:石化····BOBO:朱棣你讨厌死了!谁让你取消比武招亲的!JUDY:(一把扛起)本王哪里说不比,宝宝乖,咱们回房慢慢商量怎么比法···(回头眼刀)某啖,给我接着写豆腐!某啖:(披头散发爬在地上)混蛋,写豆腐还打!
☆、(三十二)
“没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准去!”
说到最后身份错乱连尊称都省了,这话听着更叫人摸不着头脑,自来寻隙闹别扭的是王爷自己,性子阴晴不定脾气难以揣测,他却又何曾与他寻隙闹别扭?手腕转动欲图挣开,三保一路奔波既疲且乏,心中郁恼素来隐忍寡淡的性子亦有些压抑不住。
“王爷——”
张口想要辩解,却见朱棣长腿一跨人稳稳落定在地上,只是手腕还握在他手中被他用力一扯,三保不得不顺势也翻下马背。刚脚尖触地朱棣用力扯着他几步走上台阶往府门上就是一脚,跑出来迎门的仆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愣愣看着王爷拖着刚回来的三保直冲冲往寝居的后院去了。
仆从半晌才想起要把王爷的马匹牵去安顿,跑出来几步借着府门上的灯笼看到外头除了王爷和三保总管的马,赫然还有一人一马。正是一个月前就来了府上的蒙古姑娘。仆从见那姑娘怔怔坐在马上,如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他上前去牵了两匹马,顾及天候寒冷便来劝高娃入府。
哪知高娃脸色差极仿佛受了什么打击,冲仆从就是一声吼:“给我滚开。”然话语中分明带了哭腔,本该凌厉的语气毫无气势。
三保被朱棣扣住手腕一路拖住直奔居室,那人似耐性极差冲门又是一脚。门霍然开启,屋内却不是想象中冰冷漆黑的样子。几乎是被朱棣粗暴地一把甩了进去,三保讶然看到烛台上已点了烛火,屋里也早命人置了炭盆,此刻暖热适宜令人霎时浑身舒畅。
诧异地侧目看了一周,确实是他的卧房。再转身来看朱棣,他反手关上了门,沉着脸站立在门口目光郁恼地盯着他瞧。两人眼对眼凝视了片刻,忽而朱棣长长一叹朝他伸出了手。“三保,过来。”
语气中恼恨全消,竟似带了几许挫败。见三保愣怔不动,朱棣浓眉一挑两步走了过去,随手解开身上厚厚大麾扔在地上,手臂一伸牢牢抱住了眼前之人。这人一直与他闹别扭躲他避他仿佛当他是洪水猛兽,在眼前看了令人着恼哪知他不在了,更是无名郁恨萦绕于心做什么都不顺眼不顺心,浑身如生了刺一般扎得慌。
朱棣素来性子沉稳耐力超强,表面功夫又是做得滴水不漏,以致府上众人农庄将士自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