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或一步步朝着九韵走过来,他的步伐是那么的鉴定,就如他整个人一般,恰似松柏,从头到尾,眼中便只有九韵一个人,他不答发问道:“你说我怎么来了呢?不是你让我等着你的吗?”
她是教他在岛外的小镇上等,可从未说过让他在这半道上截她的道啊。
九韵无言,直觉理亏而已,毕竟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承诺,是故心中颇有一种被踩到尾巴的感觉,又有些郁闷,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在翟或面前为何总是那么的……不提也罢!
垂下眼,九韵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拒绝的话她早已说过了,而翟或亦是选择了拒绝,他们都无法说服对方同意,便如同他们之间这一张纸形同虚设的婚姻,到底只是形同,却非虚设。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是方才面对丹青时没有过的柔软,“翟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何必再逼我呢。这件事,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只想一个人来完成……我希望你能懂……”
她说得婉转,几乎是带着一点恳求的,对着翟或来硬的,那是绝对不行的,你强硬起来,他能比你更强硬百倍千倍,半分都不会退让给你,反倒是柔软些,即便他是冷心冷面,亦是不会太过分,会全着她的颜面,这一点她懂,亦是感念在心。
翟或对她确确实实是一再的忍让,即便心中明知她对他们的约定并未在意过,甚至早早存着毁诺的心思,可他依旧不愿去戳破她的谎言,只等在了他前往灵山必经的路上。相识数千年,她懂他,他又岂能不了解她呢,他们两个人仿佛是战场上的对手,一边较力,一边洞悉着彼此,每一次伤害之后,确实对彼此更深的了解。对他们而言绝然称不上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有这些了解,他们之间,想必会走得更辛苦。
“九韵,并非不愿从你的心意,你知,但凡你所愿,在我所能,我必是会成全。但是,若真如你方才所言,灵山十巫如今已经入魔,那么此时便不再是你一人之事,而是已经关系到天界安危,是故我不能不管……”
九韵凝眉,“方才你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额……这是应该在意的重点吗?
“我只是听见了而已。”翟或如是说,脸上并无任何尴尬(脸皮相当的厚实啊),看九韵的眼光依旧是严肃的,又带一点的……纵容,续道:“九韵,我亦是与你说过,此事并非你一人之事,且仅凭你一人之力,也未必能做到,此中缘由,你心中比我更是清楚。我答应过你,这一趟,我只是跟随你一同前去而已,只要你未来说话,我便不会主动插手,难道这还不行吗?”
九韵垂下眼睑,深吸了一口气,一直这一次当真是避无可避了,眼前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要嘛,她答应和他一起前往灵山,要嘛,便是她乖乖的回到逍遥宫——怎么听着像是方才她与丹青说的,而如今她悲哀的变成了丹青呢……
这两条路,九韵都是极为不喜的,可是,她必然是要做出选择的。两害相权总是要取其轻的,她亦不是傻瓜,这关头,九韵是知道自己斗不过翟或,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而是她已经冒不起任何风险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遵守我们彼此的约定,但是你亦不要忘了,不要轻易插手此事,至少在我未开口之前。”
翟或一笑,只不过是唇角轻轻一抿而已,便似心中早已料到了一般,“一言为定,你可切莫再次毁约了。”
翟小四,你不吐槽我会死吗?九韵腹诽。
九韵尴尬的别过头,做亏心事的感觉真是不好啊,尤其是她这个脸皮薄的,更是不容易了。可她一回头,对上的便是丹青那张带着紧张,又有点小期盼的脸,只听他问道:“那我呢?”
你什么你?!九韵当场黑脸,她带着翟或去已经是极限了,再带着一个丹青,别说是一个窗户来了,哪怕是逍遥宫墙角下地狗洞都是没有的。
“方才的话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她收起无奈,只冷哼一声,话中不无威胁的意味,几乎是将方才从翟或身上受的尽数发~泄到了丹青身上。
丹青这厢是造了哪门子的孽,竟是摊上了这等的倒霉事。
他仍旧还想着要抗争一番,好歹不能便宜了翟小四一人霸着九韵的,万一路上他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了,他可要如何向凤迩交代,是故又要说道:“但是……”
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九韵冷冷的目光便斜过来了,“但是什么?难道我方才的话,你还未听明白吗?”
丹青哪里不知道九韵素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但凡是违了她的命令断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咬咬牙,在一番强力的思想斗争之后,丹青亦只能如此这般认了,心中呜呼哀叹了一番,丹青眼角似有哀怨的瞅了九韵一眼,道:“算了,我回逍遥宫……”
其实丹青心中是很想问我,为什么翟或可以,而他偏不可以,还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
可是九韵会告诉他吗?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在翟或面前自取其辱,那对他而言,便是侮辱中的侮辱了……
是故,丹青十分潇洒的走了,别管他是不是装的,那两袖清风甩的既是气魄,又是豪情的,眉眼高阔,当真是有风~流人士的做派。如果他在经过翟或的时候,未来悄悄瞪了人家一眼,那便是更臻完美了。
翟或站在九韵的身边,目光摇摇地望着丹青离去的身影,半天不发一语,直道丹青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他才将将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道:“他是谁?”
这是在盘问吗?怎么有一种偷情的娘子被未来的相公逮到与情~人在一起而被问情~人是谁的感觉呢?
九韵愣了愣,反射性回道:“不是你们天界的画师吗,怎么,你不认识?”
“是吗……”翟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并未多说什么,眼中依旧平静如水,可心中却是已经翻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浪,他释然道:“想必是我不记得了。”
这天界,除了你家天帝老子之外,你还能记得多少……
九韵讪讪的笑了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她也不待翟或说什么,便转身腾云而去了。他爱来不来,最好是永远都不要跟上来——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看着九韵这样任性离去的背影,翟或站在她身后淡淡的笑了,他便是喜(…提供下载)欢她将真性情流露出来的模样,那样的她才是他真正认识的凰九韵,生动而可爱。
“某公子:你确定你没有受虐倾向,或者是虐人倾向……”
只是方才那个人,真的如九韵说得那么简单吗?
为此,翟或回过头,看着丹青远去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取次花丛懒回顾 第三十六章妥协相随(2)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胎、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罗十巫,从此开始升降,百药爰在。
——《山海经·海外西经》
灵山与逍遥宫,距离相隔甚远,几乎是一东一西,南辕北辙,是故即便是九韵腾云而去,亦是需要耗费些时日。
这三千年都等过来了,这几日自然不会被放在九韵眼中,唯一让她头疼的是却是翟或这个人的存在——
这般有存在感的人,若想要忽视他的存在,怕是有些困难的吧。
他们俩人,亦并非无话可说,可是只要对上那一双眼睛,在看到他的面容,九韵心中想要说的话便全都成了浇了水的火星子,熄的渣渣不剩了……
双目看着眼前浮云,淡看着云卷云舒,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怪他们彼此关系太过尴尬,牵绊太深,却牵错了线,是故即便是相顾,亦只能是无言了。
在对的时候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是一种无奈,可惜他们既不是在对的时候相遇,而他亦不是她对的人,到最后,便生生成了一种折磨,折磨着她,亦折磨着他的,只是他们都把这种藏在了心中,永远不打算说出口了而已。
翟或就站在九韵的身侧,如瀑布般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面颊,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是如何的,只是,他心中却是明白,这是九韵对他的抗拒,一种无声的抗拒吧。
他嘴角一扯,笑得有些苦涩,他们之间难道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或许吧……不过有些问题,他总是要弄明白的。
翟或收起脸上所有的神情,正色道:“九韵,你说是灵山十巫如今已经入魔了,是从何得知的?”
“他们入魔之事,我并未确定,这只是我一己的猜测罢了。”九韵回过头,并未急于解释,反倒是先将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至我的猜测的缘由是因为丹青手上的一贯琥珀箭而已……”
“丹青?琥珀箭?”
“是,丹青便是你方才遇见的那位,他是画师,曾经在逍遥宫岛外的小镇上与巫姑有过一面之缘,甚至为巫姑画了一幅肖像,是故方才我才认出了那人是巫姑。而五姑之前未作答谢,曾赠与他一把琥珀箭。丹青知我吹箭,便欲转赠与我,而我无意之中便在上面闻到了一股魔气,浅浅的,若不仔细,还真叫人察觉不了。”
“那琥珀箭如今何在?”翟或皱眉,欲借琥珀箭一看。
九韵知道他的意思,这天下妖魔之物,但凡是经过翟或的法眼,大约是八九不离十的。
可惜,他来晚了。
九韵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此箭据丹青说,已经消失了,我猜,巫姑便是俯身与琥珀箭之中,方才进入逍遥宫的,既然索魂灯也被她拿走琥珀箭,自然是无影无踪了。”
“这也都是那丹青说的?”
“你在怀疑丹青?”九韵挑眉问道。
“有何不可?”翟或神色坦然,并未觉得哪里不妥,“一切都是他说的,琥珀箭亦是他带进逍遥宫的,而你对他的底细有知道多少,说不定他便是灵山十巫潜进逍遥宫的卧底。”
九韵皱眉,直觉不相信,“不可能,丹青曾经救过凤仪哥哥,如果他对我,甚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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