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秋娘从朱府回来的第八天早上,便有人来陈府探望她。当时,她刚喝了一小口粥,门房就在外面禀报:“表公子,叶宣叶公子求见。”
“哦,快请。”陈秋娘说。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赐肯定也是怀疑朱文康死亡的真实性,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包括与她接触。而叶宣应该是张赐派来的。
她打发了小翠将粥收走,又让人收拾了一下外间,兀自在里间换了一身素服衣衫,这才出去见叶宣。其时,叶宣正背着手在欣赏她房内的一堵屏风。
“叶公子。”陈秋娘喊了一声。
叶宣直起身转过来,笑着拱手说:“我听闻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
“不碍事的,过些日子就好了。”陈秋娘回答。
“呀,你这消瘦成这样了,可有看过大夫?”叶宣自顾自地在凳子上坐下,拈起一块米凉糕就很不客气地吃。
“这又不是什么病,不碍事的。”陈秋娘笑了笑,随即起身拨了拨旁边的香炉,说,“你瞧,我也点着安神香了。”
“这是上好的香。”叶宣很随意地说。
“前日里天香楼的王大家来看我,送过来的。”陈秋娘笑了笑。
叶宣蹙了眉,压低了声音,说:“你敢点?”
“昨日里,我柳村的邻居小柳郎中来*镇办事,听说我病了,特意来为我瞧了病的。”陈秋娘一边回答,一边走到窗边,将窗户大大地敞开,让屋内一眼看得见屋外。
“他怎么说?”叶宣问。
“说没事,不要过度悲伤就是。”陈秋娘叹息一声,坐过来坐在桌边,整个人伏在桌上,将头半埋在环绕的胳膊里,以免有人看到她说话的唇形。
“那就好。我今日才听周铭说你病了,找你表哥问,你表哥也不在,我就冒昧前来探望了,如今看你这模样,我就放心了许多。”叶宣朗声说。
“多谢叶公子记挂。”陈秋娘回答。
“哪里哪里,我能顺利入主云来饭店,还多亏江公子看得起呢。”叶宣哈哈笑,随即就压低了声音,询问了陈秋娘对于朱文康死亡事件的看法。
陈秋娘便说了那日摸过尸体,但她不专业,并没有摸出人皮面具。再者,或者即便那是真的,也可能有假死的药,让人浑身冰凉。
“总之,朱文康的死很可疑,或者对方也是看久久不能打破僵局,就来这么一出,搅乱局面,想让我们有所部署,从而露出马脚。因为之前的情况太平衡,而即便朱文康向我逼婚也没能打破僵局,或者他们就做了这样的局。不过,我想知道叶公子今日来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比如,打破僵局、打破平衡的不止敌人,九大家族、甚至二公子也这么想?”陈秋娘低声问。
叶宣斜睨着她,唇边一抹笑,低声说:“江丹枫果然是智慧过人,二公子也不想继续这么平衡下去了。这么平衡下去对我们也不利。”
“那茶楼喋血,可是你们的手笔?”陈秋娘询问。
叶宣摇摇头,说:“我不清楚。张赐很多事情并不会告诉我。至于那个是不是柴瑜,我的人仔细探查了,也查不到。柴瑜就像是从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样,连离开*镇的记录都查不到。”
“哦,道路很多,查不到很正常。”陈秋娘一边说,一边腹诽:查不到多正常啊,那个时空装满了摄像头、电子眼,还不是有很多东西会被漏掉。
“嗯。我来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不然那位会急疯了。他最近没办法来看你,这情势很微妙,朱府之内是什么情况,也还不明确。”叶宣又压低声音说,那神情一脸的打趣**。
陈秋娘也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子就滚烫了,只垂眸不看叶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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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奇人
叶宣看她伏在桌上没动静,一双手肤质如半透明的玉,看得人心痒得很。他便赶快转向一边,瞧着墙上挂的字画,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怦怦地跳。
陈秋娘则是伏在桌上,一颗心都乱了。刚才叶宣说的话,她却只记得那一句“那位会急疯的”。她想:他那样聪慧的人,学了那么多的阴谋阳谋,天下之策,又怎么会看不清她那一点小九九呢。但他却还是担心她有事,还冒险让叶宣来走了这么一遭。
两个男女各怀心事,皆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很,只剩下屋外夏风吹得院内的银杏树唰唰响,偶尔会听见蝉鸣。
过了良久,两人才平复过来。陈秋娘抬眸看叶宣,叶宣也正好回过头来,瞧见她一双眸子晶亮亮的,秋水长天一样的干净。他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屁股像是着了火似的,巴不得马上就逃离这里。所以,他立刻垂了眼帘,便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没事就好,时候不早,我还会去复命呢。”
“你先别走。”陈秋娘见他要走,连忙就出声留住。
叶宣一怔,便在凳子上正襟危坐,活像是在听严格的夫子授课的学生,也不敢再看她,便语气生硬地问:“不知道江公子还有何事?”
“咦?你不是叶宣么?”陈秋娘很是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我怎么不是了?”叶宣语气着急,不由得看了陈秋娘一眼。此刻,陈秋娘略略蹙眉,正在审视着叶宣。她之前都不曾怀疑这叶宣是假的,可是刚才叶宣那神情简直一点都不像是叶宣该有的。在她的印象中叶宣是个嘴欠人好的贵公子,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公子。留恋兰台,喜好风雅之事,装逼装得凶。但实际上这个人也是很有城府的。可刚才捕捉他的表情。怎么就像是没见过她似的。她顿时就想到了易容术,所以。便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她甚至还在想会不会是朱文康扮成了叶宣来试探她的。如果是朱文康来试探她的,那刚才都说漏嘴了,她可要想办法不能留下这个人才是。
“不像他啊。”陈秋娘托着下巴好像是闲聊似的,其实心里已在盘算如何留下他了。
“我怎么不像了?你很了解我么?”叶宣不知道为何,无端地有些生气。
“他虽然嘴欠了点,但一直都是风雅的公子,没遇见大事情,还是很淡定的。而且。定力什么的都不错。而你呢,脸上还有紧张的表情。你紧张啥啊?”陈秋娘缓缓地说,还真的像是在开玩笑似的。
叶宣这会儿可是不答应了,立马就站起来说:“我怎么就嘴欠了?我做事有分寸得很。要不然,那晚,我就不会反对景凉不救你,还与玉禾大打出手了。”
陈秋娘听到了这些话,顿时就明白这人还真是叶宣,所以,她还是略有些失望地说:“原来还真是叶公子。可你到底紧张啥呢?”
“我,我内急,不可以啊?”叶宣只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只是那么心猿意马一下,就被她看见了,还怀疑他不是本人。
“哎呀,你早说嘛。你先去出恭,等你出恭完毕,我们再继续谈,我还有事跟你谈啊。”陈秋娘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头却知道这人是在说谎。她虽然才与叶宣见过两面,但看叶宣的言谈举止也绝对不是这么忸怩之人。不知道这人的紧张从哪里来的。
“本公子。本公子这会儿不急了。”叶宣高声说,心里却在骂自己真没出息。这表现怎么就这样糟糕呢。
“真不急了?”陈秋娘蹙了蹙眉,很仔细地看着叶宣。大眼睛轻轻眨了眨,才说,“看来叶公子肠胃不是很好。我这边长话短说,说完之后,你且去找大夫看看。”
“好,好,你还有什么话,请讲。”叶宣如释重负,立刻又垂了眼帘。
“请叶公子给那位带个话:如今局面,无论是否是他想要的,都请他稍安勿躁,敌不动我不动。这*镇上,怕还有暗桩。”陈秋娘斟酌一番,说了这么一句。心想:无论你是真的叶宣,还是假的叶宣,无论你这句话带给谁,事实上到最后,她都可以抵死不承认的。
“好。还有别的么?”叶宣又问。
“没有了。”陈秋娘低声说,那声音懒懒的,像是柔滑的丝帕拂过了面颊,叶宣只觉得的又是一怔,他立刻就站起身,说:“那你好好养着,在下告辞了。”
陈秋娘点头,喊“小翠,送客”时,叶宣已经窜到了院子里,那样子好像她陈秋娘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送走了叶宣,她就开始提笔写菜谱,心里却是在想如何让赵匡胤的人知道蜀国可能有宝藏,而她正在寻找,她就可以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了。但在实施计划之前,她先要做的事,就是干掉朱文康。
她琢磨良久,便让小翠喊来喜宝,让喜宝准备一下,她明日里要清泉寺。
“这三伏天,暴雨多,公子,您就不要去清泉寺了吧。”喜宝大惊。
“多嘴。去备两辆车,明日里,我住过去为朱公子诵经,你帮我把陈夫人接回来。算算日子,陈夫人也该回来了。”陈秋娘手一挥,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喜宝无奈也只得去准备。
这一日,陈文正依旧在酒楼忙到很晚,盼清则是去了一趟柳村看收地的进度。陈秋娘百无聊赖,从喜宝走后,就泡在陈文正的书房里翻阅典籍。然而陈文正的藏书多是一些孔孟之道以及各种历史类典籍。至于那些神仙志怪、奇闻异事的书籍,几乎就没有。
她一直翻阅到傍晚,也没有什么收获,眼睛也看得有些疼。于是吃了晚饭,就点了熏香,搬了椅子在院子里纳凉。让那些小厮丫鬟们讲些奇闻异事来听,说谁讲得好,就有赏,但是自己编的就能算。丫鬟小厮们听说有赏,简直是将自己道听途说的,或者世代传下来的那点压箱底的异闻奇事都拿来说了。但陈秋娘还是没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再加上丫鬟小厮们说故事的能力简直太堪忧了,别说绘声绘色,能有几个表达清晰流畅的就已经不错了。最后,她听得乏了,就随便打赏几个碎银子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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