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的我都做了。”陈秋娘拍开他抓住她手腕的爪子。
“帮我。”他言简意赅,从怀里掏出一块骨牌,缀了红色的璎珞,递给陈秋娘。
陈秋娘接过来一看,骨牌正面有个篆刻的大字“赐”。背面有一行小字:瑞祺元夕。她立刻明白这应该是类似信物,这少年是想要她去帮他搬救兵。
“拿这个去*镇朱门高墙的章府,找王管家,就说我在这山中,他会有重谢。”他憋足了一口气将这一句话说完,然后开始剧烈咳嗽,但那英俊的面上全是殷殷的希望。他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陈秋娘拒绝的话到嘴边,便又变了样,因为实在没法对这样一张期望无比的英俊脸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她动了动嘴,只说:“你该知道,我是乡野丫头,根本不知*镇在何处。怎么觉得我能帮你?”
“你,镇定自若,替我洗伤口,包扎,给我找食物,井井有条,我觉得——”他说得太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开始剧烈咳嗽。
陈秋娘叹息一声,说:“你慢慢说,我会听你说完的。”
这少年又咳嗽一阵,平复下来,才说:“我总觉得你,你想做什么的话,没有什么做不到。”
“哟,你倒聪明,先拍个马屁过来让我晕乎乎的,再来找我办事,你小子可以啊。”陈秋娘不屑地瞟他一眼。
“我说的,说的是实话。”少年亦叹息一声,便说,“总之,我的命就托给你了。”
他一口气我赖定你的口气。陈秋娘翻翻白眼,说:“这烫手的东西我还给你啊,搞不好就成了我的催命符了。首先,我没出过村子,不认识路;其次,我还想多活几年,那群找你的人还在各个路口堵着,不灭了你不罢休的,你是章家老二没错吧?”
少年惊讶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陈秋娘拍拍他的肩膀,说:“虽然你看起来长得好看,也像是好人,嗯,还有点贵气。但,我人小力薄,实在无能为力啊。”
陈秋娘说得潇洒,心里其实也挺不舒服的,觉得自己挺残忍的,这是活生生地掐断了一个濒临死亡的少年的一丝希望啊。
“我知道,你做得到。”少年面色倒是平静,幽深干净的眸光扫过来,全是信任。
陈秋娘躲避他的视线,嘿嘿憨笑,说:“你太武断了。我只是乡野丫头,真做不到的。好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他亦不再说话,只那么看着陈秋娘。
陈秋娘被他看得背脊发凉,几乎就想要回头对这位帅哥说:“求求你,别用这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帮你还不行么?”
可是,她想起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想起自己苦逼的生活,就背对着他,硬着头皮跳到了小潭边,头也不敢回地跑掉了。
一路上,心情极度郁闷,以至于要下山时,才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第010章 退婚
一身血腥味很容易被人盘问,尤其是那几人守在山下。陈秋娘情急之下四处看了看,拿着棒子在草丛里扒拉了几下,果然看到一条吐着芯子的蛇。
“毒蛇不跑,跑蛇不毒”!这是农村里常用的谚语,虽然这句话对于竹叶青是不适用的。但大多数情况下,毒蛇还真的看到人都懒得动弹一下,仿若自己有凭恃的绝招。眼前这条懒懒吐着芯子的蛇,花纹艳丽,显然是毒蛇。
好,就你了,也算是报上次真的陈秋娘被你们欺负的仇。陈秋娘打定主意,就开始研究怎么下手才一击必中。她转了转,选好了角度。那蛇也蠢蠢欲动,像是随时要扑过来似的。陈秋娘横着一棒子就抡在它脖颈处,几乎在同一时间,砍刀直接将蛇脑袋砍下,然后乱棍将蛇首击碎。然后将还在蠕动的蛇身子用旁边的草一栓,一路拖着快步往山下走。
这蛇血拖了一地,虽然不同于人的血腥味,但蛇腥味本身很大,足以掩盖她身上沾染的姓章那小子的血的味道了。
想到姓章那小子,陈秋娘不由得就浮现出他那种殷切的期望,心里又觉得堵得慌,感觉像是亲自掐断了一个还有气的人似的。但是形势逼人,自己若是一动,被人发现,就必死无疑。可是,似乎不应该什么都没努力过,就让人守着破败的结果吧。
她拖着那条无头的蛇,万分沮丧地往山下走,却刚到山底,就迎面来了一个人,正是先前那群人中的黑衣男子。
陈秋娘一愣,停住脚步,那男子也停住脚步,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打量她。
陈秋娘心里没底,暗想这人莫不是发现什么了吧。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男子站在原地,等她走近了才问:“你拿这蛇做什么?”
“吃,家里没吃的了。”她小声回答,让人错觉声音颤抖。
“这是毒蛇,搞不好会毒死人的。”黑衣男子神情很严肃。
“啊?我,我不知道。我见它跑得不快,不快,可以抓住,所以,就——”她有些语无伦次。
男子却是淡淡地说:“将这蛇卖给我。”
陈秋娘一惊,想不出这人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看上自己了?虽说自己有长成美女的潜质,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服,哪里来的美可言。
“这,毒蛇。”她怯生生的,语气里的怯弱恰到好处。陈秋娘都暗暗赞叹自己的演技如此超群。
“无妨,我会处理。这个给你。”男子转身看着她,递过来三颗花生粒大小的银子。
陈秋娘对这时空货币转换不太清楚,只知道以前看历史说这蜀中出第一张纸币交子就是因为通货膨胀,硬货币缺乏,那些金银玉石铜都被大批量抢走,以至于铸造钱币都使用薄铁。出门吃一碗面,就要背好几十斤铁币,这才导致了第一张纸币的诞生。
那么,在这时,这几颗银子就一定价值不菲。于是,她摇摇头,不肯收,说:“这太多了。一条蛇,值不得。”
男子微微眯眼,说:“不止是蛇,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对了,这些银子才是你的。”
“什么问题?”陈秋娘扑闪大眼睛看着这个男子,内心却是千回百转了个遍,这人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你几岁了?”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出乎陈秋娘的意料。
“哦,似乎九岁。”她回答,不知道他这一问的目的何在。
“你姓什么?”他又问。
“我姓陈。祖籍青城县。”陈秋娘附赠了一个答案于他。
男子怔了怔,又瞧了瞧她,好半晌才缓缓地说:“没事了。这是你的。把那蛇留下。”
陈秋娘觉得不可思议,这男人就问了她的姓名、年龄,然后一条破蛇,就换了这些银子?这是分分钟发达的节奏么?
陈秋娘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他却只是将银子丢到她面前,拉过那条无头的蛇转身往村里去了。那人走路的背影都让人觉得笔直。
这事很不寻常,这人也很诡异。但这些不是陈秋娘现在能看破的。所以,对于看不破的东西,她从来都懒得过多耗费脑细胞去思量,只将那银子捡起来往家走。一路上,少不了想起那章家二小子的脸,以及那种无比期望的眼神。这让陈秋娘心里不由得连连叹气,仿若他如果是去了,得是自己的罪过似的。
好不容易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奶奶在厉声呵斥:“别瞧不起人,忘恩负义的东西。要谈,让那老头子亲自来跟我谈。”
“哎呀,陈老夫人,你如今是什么光景了?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话也不怕人笑?”有妖娆的妇人声音响起。
陈秋娘听这对话,立刻判断来人是陈家故友,但是什么个情况,她还没弄清楚,也不好进去处理,就站在门外静静听着。
“怎么怕人笑话了?他朱家就不怕?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我在费贵妃面前为他求情,一家都都早见阎王去了。现在我陈家是落魄了,就跑来退婚?他这是让我孙女的脸往哪里搁。”陈老太咬牙切齿,十分激动。”
“哟,瞧你说的。请来说这件事的都是我这个上等媒人,足见朱家重视这件事,再说了,人家也没非得说一定要退婚。只要你们将那信物交出来,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再过几年,这秋娘到了及笄之年,若还愿意到朱家,人家朱老爷说了,也不少了这口饭。”那妇人的声音甚至妖娆。
“那不是逼着秋娘做妾?当初可是换了名帖簪子,下了信物,看了八字,问了祖宗的。他们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么?”陈柳氏依旧咬牙切齿。
“哟喂,我说老太太,这都什么光景了。你家连锅都揭不开了,再说了,秋娘尸变的事,这放在哪一家可都是个忌讳啊,别以为*镇离这里远,人家朱家就不知道?我说,人家朱家这也算仁至义尽了,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也没有一定说要秋娘退婚。再说了做个穷人妻,未必有做富人小妾好呢,朱家有头有脸的。”那媒婆依旧是妖娆的声音。
“滚,你给我滚。那朱老贼不亲自上门来三跪九叩说清楚,别想跟我谈。”陈柳氏愤怒到了极点,连那拐杖都扔了出来。那媒婆则是不慌不忙理了理裙子,缓缓地跨步出来,又拍了拍一件桃花色的裙子,生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
陈秋娘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是朱家来退婚,不,应该说是拿回那祖传的信物。不过是落井下石,狗眼看人低的那套了。
陈秋娘抬头看那媒婆子,三十来岁,桃花色的襦裙,灰扑的夹袄,眉眼化得艳丽,长眉显出万分的妖娆。那头上的发簪也是桃花状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桃花精出来了。
“哎呀,我说陈老夫人,你还是考虑考虑的,你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你若是考虑好了,就喊村头的万三娘通知我一声,那万三娘是我表姐。这事我为你办妥,你若是嫌五十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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