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飞雪雨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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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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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过来的时候,山衍让我把故事赶紧讲完,不然他们上课都没法安心听讲,总在惦记着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最后到底怎样了。

我笑,那就干脆放假吧,正好山衍也休息休息,我来给他们专门讲故事。不过山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坐在那,准备听我讲故事。

我把小时候听过看过的寓言童话通通讲完,发现没东西说了,怎么办?

讲三国。

三国演义》被称为是“第一才子书”,我自认为没有好的口才,只能把故事讲个大概,有很多谋略,我也记得很模糊。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听众的热情,包括山衍,还有后来的容若,都听的异常入神。那三个孩子自不必说,这可比一千零一夜》精彩多了,就连钟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故事的波澜一起起伏。

这是雍和王府很独特的一道风景,我在上面讲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群英会蒋干中计,赤壁大战火烧连环船,讲诸葛亮的隆中对、草船借箭、空城计,讲得唾沫横飞,再现那个时空的波澜壮阔和阴谋诡计。下面听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真应该去找件长袍穿上,再找一个醒木过来。以后我要是落魄了,倒是可以靠说书混口饭吃。

讲三国讲了很多天,那几天,我基本上是口干舌燥,素素不停地在边上端茶倒水,但最后嗓子还是发炎了。素素让我休息几天再讲,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那样的氛围很能感染人,当我讲到马谡拒谏失街亭,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怅然。

杜甫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历史有时候就是一个命数。

“诸葛孔明为什么不自己去守街亭?”钟歆问。

嗯哼?

这个……

失街亭、斩马谡是一件亦悲亦壮的历史事件,评书中说,京戏中唱,都以此来颂扬诸葛亮爱惜人才、执法严明。

这样的壮举竟然被钟歆轻描淡写地否定掉。

毛爷爷在评价这段历史的时候,说过和钟歆差不多的话:“初战亮宜自临阵。”认为街亭之战诸葛亮应大军挺进,临阵调度,不应分散兵力,委责于人。诸葛亮初次北伐失利的原因不在于街亭之败,而在于诸葛亮用兵无法,调度失略。张合围困马谡之时,诸葛亮当北进街亭,策应马谡,与张合展开决战,战胜张合。

钟歆的一句话让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因为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半响,我凝视着钟歆的脸,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我们家要出将军了。”我悠悠地说道。

后来,容若把这副情景转告给独孤楼,独孤楼想象着慕容凌夕说“我们家”时的模样,眼前浮现出一个红衣少女,明媚的脸上,一双如星河般耀眼的眸子顾盼神飞。独孤楼觉得那时候的她是最美的,她的美让天边的晚霞都黯然。

容恪的后花园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人啊,有凤凰那样隐忍却胸藏大志的帅才,有山衍这样的为人师表者,有容若这样的武功高手,也有钟歆这样的军事天才。

我常常想,这些人要是能为容恪所用的话,会怎样?

其实结果可能也不怎样,容恪不一定会给这些人施展才华的机会,但我还是忍不住为容恪扼腕。

三国演义》终于在我的劳心劳力中讲完,太佩服我自己了,这么敬业,应该给自己发个五一劳动奖章,以示表彰。当我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结束我的故事的时候,我已经趴倒到在桌子上。

我告诉钟歆,后世有人在评价这个故事的时候,说道,“其始误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亮三分兵力,安得不败。”

我还告诉钟歆,兵法强调集中兵力,以兵力集中之势,战胜兵力分散之敌。顺带讲了毛爷爷最擅长的游击战。

自此,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取代山衍,成了钟歆的老师。我给他讲权谋,讲孔孟之道。我把我在中学语文课本上学到的东西都教给钟歆,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可能也是出自我好为人师的性格。

不过这点只有在和钟歆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出来,我总觉得钟歆是那种很难得的璞玉,如果不对他精心雕琢,我会觉得可惜。

后来,当钟歆让南朝的人倍感头疼的时候,很多人把矛头指向了我,指责我间接地害了靖朝。

以钟歆的才能,就算没有我,他照样可以风云天下。我只不过是把书上的东西以一种比较浅显的方式讲出来而已。其实,钟歆根本不用我讲就已经知道这些道理。

钟歆的话很少,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沉默,但碰到与我观点不一致的时候,钟歆会与我争辩,一般而言都是我处在下风。我从来就不擅长辩论,听到别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时候,我常常是不知如何是好。

钟歆在和我争辩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清澈,我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在他闪烁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然后我和钟歆的争论就会以我抿着嘴的笑容和钟歆红扑扑的脸结束。

如果说我在东都王府的生活可以展开成一幅幅画卷的话,那我和钟歆之间的这段往事则是最为动人的一抹亮色。



一笑泯恩仇

自从做了钟歆的老师,我有很多时间都是和钟歆在一起的,我问钟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皇帝。”这是一句很大逆不道的话,但我跟钟歆之间没有这些避讳,我很想知道,钟歆所谓的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没有。”他连思考都没有,淡然道。

“哦?为什么?”钟歆这个人我从来就看不透,但我总是欺负他年纪小,妄想能够看透他。

“这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事情。”原来是不能。

“那你能做什么?”我的兴趣更浓。

“我能帮助明君打天下。”原来钟歆能做的是韩信那样的人。

人贵在自知,但我们正常人都有一点自大,过高地估计自己的才能。而钟歆,在他十三岁的年纪,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一个将才,但是做不来帅才。

楚汉相争的时候,韩信的军事天才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攻下齐国七十二城,强迫刘邦封自己为齐王,成为刘、项之外的第三种力量。这时候有个叫剻通的谋士劝说韩信自立为王,被韩信拒绝了,理由是,刘邦对他有知遇之恩。其实后来的人都知道,韩信是将才,刘邦是帅才,韩信要是真的自立为王,最终夺取天下的不一定就是他。楚汉相争的时候,除了韩信,还有一个军事天才,那就是项羽。项羽年少成名,巨鹿之战在中国的战争史上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但终究,项羽还是功败垂成。

“那现在,你有发现你的明君没?”

钟歆浅浅地笑了。

钟歆笑的时候很少,但他的笑的时候,眼睛是发亮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依稀地看出他不过是个孩子。

“走,去吃饭。”我拉起钟歆的如葱玉手,一直觉得他的手很小,握在手里才知道,他的手其实已经和我一般大了。我看着他的手,心里那个悲切啊,相貌上输给人家也就算了,连手也长得没人家好看!

我要带钟歆到再来饭庄去吃饭。钟歆被容恪关在园子里关了四年,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人身自由,但也很少离开王府。所以这次将钟歆带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钟歆总是忍不住好奇,东瞅西瞅的。

钟歆的眼睛一直盯着凶神恶煞的昆仑面具,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卖面具的婆婆也直直地瞅着面前这个小帅哥,夏末流转的阳光倾泻下来,面对此情此景,我忽然心生“孺慕之思”这样的情绪,心里被温暖盈满。一直到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钟歆,我总会想到这一幕。

“这叫昆仑奴面具。”我笑笑,买了两只,一只戴在钟歆头上,一只自己戴上。然后,两个昆仑奴就大摇大摆地在这个千年古城里招摇过市,直到我和他被人流冲散。

我恍惚觉得自己撞在一个彪型汉子身上,“抱歉”,我想开口道歉,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这个人身上有迷香的味道,身子发软,然后失去知觉。

再来茶楼,临街的位置上一直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碧衣少女,少年静静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少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少年干净的面容上,痴痴迷迷,一瞬不瞬。

“你们家主子有难了。”萧初过淡淡开口。

晓莺惊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啊。忽地,她惊跳起来,“王妃。”

晓莺向下探去,哪里还见得着王妃的影子。

晓莺有些讶异地看着白衣少年,萧初过浅笑道:“放心,已经有人出手了,不过,英雄救美的戏码,要是只有两个人,怕是不热闹,还得再添一个人。”

晓莺听得满头雾水,萧初过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少女,和煦一笑,晓莺的脸有些发烫,不敢再去看少年,转头看大街。

“等她平安回到王府,她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晓莺转过头,白衣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戏谑之色,很认真地接着说道:“以后,她的事情跟我无关,你不要再来告诉我,当然,也是不能向其他人说的。从今以后,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雍和王妃的贴身丫鬟,她是你的主子,你要是背叛她,首先饶不了你的就是我。”

萧初过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晓莺还怔在那里。

醒来的时候,身上被绑着绳子,口里塞着破布,呆的地方是个阴暗潮湿的破庙。

显然,我被成功绑架了。

门开了,亮光射进来,眼睛因不适应而刺痛。进来的是两个身着黑衣的彪型大汉,拿掉我嘴里的破布。

终于可以说话了,我不顾刚才那破布留在我嘴里的恶臭,舔了下嘴唇,吞了口唾沫。

“劳驾给我杯水。”

那两个人明显楞了一下,没想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另一个人出去。

“王妃真是好胆色。”

“好说,怎么称呼?”

天知道,我不过是在强作镇定。我现在发现,其实多进几趟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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