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飞雪雨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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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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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钊帮我把门打开,我刚一进门,屋内是黑压压的脑袋,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我的身上。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初过边上。他伸手把我拉在他身边坐下,我局促地坐在那,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人真是的,我来找他肯定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他不出来跟我说也就算了,干嘛还让这么多人留在这听我说话,我又不是演讲。

我怔了半天,嗫喏着开口道:“我想出去。”

我感到我的声音跟蚊子在哼,但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我就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我有些惊慌,就好像是在熙攘的公车上,我高声说着电话,但对方还是听不清,我不停地说着“喂,喂……”,然后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听到我在说话。

我挣扎着去看初过的脸,他温柔地笑了笑,柔声道:“我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你出去之前一定要让谁来知会我一声,我让花铸和你一起,这样我也放心。”

这话听上去怎么还是像老师在对调皮的学生说的呢,我慌忙站起身,仓皇逃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一件事,转身对初过说道:“你伤怎么样了?”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背影,看到我转身,很期待地看着我,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有些哭笑不得,半天笑道:“已经无碍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离开。

伊人红妆兮

我其实也只是想到大街上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过让花铸这样的一等一的剑客高手来做我的保镖,我倒有点受宠若惊。

现在的江州城还是一如往昔地繁华,城内宅合连绵,亭台楼阁,名胜古刹,说不尽的千古风流。

这样的繁华兴旺要是被毁掉,得多可惜。

幸好,战火没有波及这里。

道元二载五月,就在我嫁给初过的第二个月,岳国对靖朝用兵。靖朝上下,举国震惊。一直以来,靖朝都是在坐山观虎斗,想等到荣岳两国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坐收渔人之利,一举攻破两国。不曾想,岳国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老虎嘴里拔牙,而且还拔走了两颗牙。

不到一个月,靖朝与岳国之间的屏障襄州失守,安州告急。萧青莲大为光火,派遣沈玄之带着大量粮草,前往前线支援。

一个月之后,前线传来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岳国被打退,靖朝重新占领襄州。襄州是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襄州的取得,让南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初娴战死。初娴组建了一支娘子军,负责粮草的支援,在途经安州和襄州的交界处的时候,遭到偷袭,粮草被后面赶来的沈玄之拦截,但初娴却,永远地离开了。

当初娴战死的战报传来的时候,我和初过正在说一些琐事。

我和他难得这么和谐,他在不生气的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我晃着秋千,和他说一些从七娘那里听来的关于他小时候的趣事。

七娘跟我说,初过在四岁的时候,有一次沈江影过来玩,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初过忍无可忍,想出一个办法,把手伸到沈江影的嘴里,沈江影一口咬下去,初过疼得哇哇大哭。这事后来被初绽嘲笑了很久。

七娘跟我说的时候,我差点笑背过气去,原来初过和沈江影的纠葛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我把七娘的话转述给初过,然后浅笑吟吟地等着他的反应。他嘴角微微上扬,轻佻了下眉,正待要说话,杜钊走了过来。

我和初过同时转头,杜钊递来一封信,说是沈玄之从前线传来的信。初过急忙把信打开,上下一扫之后,信从手中滑落,呆坐在椅子上。

我心头一惊,捡起地上的信,上下看了两遍,仍然不敢相信,又看了一遍,头脑中不断浮现信中的两个字:“娴亡”。

我呆呆地看向初过,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脑海中浮现出初娴的种种,曾经那么腼腆的一个人,没有傲人的容貌,没有惊世的才华,但是她真实,智慧。

想她在我之后把基金会打理得有条有理,她尽心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妇人、儿童,她还成立了一支强有力的娘子军。萧家人聪明,但我从来没有把初娴和聪明联系在一起,但她的智慧和魄力却让人不能忘却。

不爱红装爱武装。

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盛夏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不停地流泪。

我抬头把脸对着阳光。

她和盛夏的阳光一样耀眼,一样光彩夺目。

初瑜走后,她是初过最亲密的亲人,可惜这个亲人也在战火中香消玉殒。

可是初娴的死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严格说起来,是凤凰。

我的心纠结在一起,走过去蹲下,握住初过的手。他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仿佛被笼上了一层冰霜。良久,他的眼中又好像翻滚着惊涛骇浪,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在后悔,后悔那天放了凤凰。

又或许,他在恨我,因为是我要挟了他。

我后来想,以上次萧府的阵势,如若不是我以自己相要挟,凤凰他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就算以自己相要挟,如果没有萧青莲最后的抉择,他们也是没办法离开的。以花铸或者柳濛的身手,只要初过愿意,抓到我不过是探囊取物,但是他不想跟我彻底决裂,所以他迟迟地不肯作出决定。

这证明了两点,一是,我在初过的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分量;二是,我间接害死了初娴。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是沉默不语,每天回来得很晚。虽然他关门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我不停地失眠,心中涌起巨大的苦楚。要是我不来到江南,而是跟凤凰去了辽东,我今天就不会和萧家人有深交,我就不会受着这么大的煎熬。

黑暗中好像有人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丝丝冰凉的触觉让我心跳加快,我低声轻唤:“初过。”

他温润的嘴唇触到我的额头,然后向下滑,经过鼻尖、脸颊,轻轻扫过我的下巴,最后锁在我的唇上,轻轻张口咬住我的唇瓣,我的心随着他的吮吸开始战栗。

心头的燥热来得太强烈了,满满地向胸口外面洋溢,但我却觉得无比安心。不管这是什么感觉,几天来的压抑已经让我喘不开气来,现在我只想这样和他脸颊贴着脸颊,温存亲昵,让踯躅踌躇的理智通通见鬼去。

唇再度分开的时候,我和他都有些气喘,我喘得更厉害些,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勾他的脖子,不让他离自己太远,然后仰起头去轻咬他性感的锁骨。

事过境迁后,我一直在后悔,怎么着也不应该是我先失去理智的啊,这种事……这种事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原来我的色女本性真的是藏在骨子里的。

初过的身体突然僵住,我心里一咯噔,脑袋连同肌肤轰然炸开,原来真的是我先沉沦的,他并没有想要接着做什么。

我只迟疑了五秒钟,还未来得及细想,他的唇重新贴了上来,这一次,和方才那个略显青涩和笨拙的吻相比,多了几分绵长狂野。我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大脑严重缺氧,潜意识里就想让时间定格,贪婪地去咬他柔润的唇瓣。

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开始下滑,我压下心中强烈的恐慌,不停呢喃:“初过,初过,初过……”

“嗯,嗯,嗯……”

温柔呢喃的细语,在这寂静如水的夜里,激荡起滔天□,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终究要发生的事,最终如浪潮一般袭来。

我昏昏沉沉,好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疼痛和快意交织在一起,就仿佛是临终前最后的疯狂。

这种事情做完后的唯一感觉就是累,虽然很疲惫,但在此刻,我竟然睡不着,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纱帐,身边传来初过逐渐均匀的呼吸声。

我心中冷笑数声,人其实和动物真的没有本质的区别,我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凤凰,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先背叛了他,就冲着这一点,我这辈子都没有脸面再去见他。

而萧初过呢,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失身给他虽然不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但他也不能一句话都没有就开始呼呼大睡吧?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他注视的眼眸。我跟他之间好像有层雾气挡在中间,他的脸在我的眼里逐渐消失不见。

身体的亲密衬托出我和他心灵的遥远。

我揉揉眼睛,拉着褥子坐起来,和他平视,他的眼圈有点泛黑,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昨晚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自己先睡了,竟然没睡好,真是活该。

我扯了件褥子意欲往身上裹,但褥子被我压在身下,怎么也扯不动。我心情烦躁,不停地用力拉扯,但褥子还是纹丝不动。我气恼地停下来,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刚才他眼睁睁地在那看笑话,心里肯定爽歪歪了。昨晚是自己意志不坚定,现在还跟自己过不去。

他凝视了我半响,目中星光闪动,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要是恨我,就把气撒在我头上好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

“你以为我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吗?我知道我没你聪明,但你何苦这样来挖苦我。”

他伸手将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肩头,我近距离地贴近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烁着让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很痛心么?他有什么好痛心的?他的心有在我身上么?

我垂下视线,不去看他,余光中瞥见他白袍曳地,然后轻缓移动,如同碎冰白雪,心头一阵恍惚。

我穿戴好,正欲往门外走去,正撞上匆匆走来的七娘,她的脸色有点不好,见到我,慌忙说道:“姑爷和…和小姐回…回来了。”

我呆了一下,然后麻木地往前院走去。

前院已经分两排站满了人,中间停放着初娴的棺木,我看向立在边上的沈玄之,他的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要经过怎样的悲痛,才会有这番平静?

我心有点不忍,正欲别开眼,却遇上他射来的目光。我的心头一惊,他的目光已经从开始的麻木转为悲愤。我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就在我恍惚间,一道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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