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瞪了一眼,“不成。”
太子宪也没有争辩,默然不语。呆呆的看着梁成的棺木,吸了吸鼻子,摸到脖子上的血玉,掏出来仔细的摩擦着小脸。
叶无双看了他一眼,心中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猛然一阵寒风刮进了灵堂内,张不放一身黑色的铠甲,面色阴冷,手中握着玄铁剑。身后跟着一队整齐有素的禁军,直奔灵堂而来。
叶无双双手拢在袖子中,侧身挡在了太子身前。
“臣张不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张不放声音洪亮,身后的士兵们也是整齐划一的叩拜之声。
“张不放,你带这些人来做什么?”景帝声音暗哑,浓浓的不悦之情。
“臣奉令缉拿玄宗宗主悦风等人。”张不放跪在地上,抬头说道。
“奉令?奉谁之令?”景帝突然觉得好笑,站起身来,走到张不放面前,“朕在这里,不记得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你何来奉令之说?”
太子宪脸色不变,收起刚才一幅哭丧的嘴脸,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之情,双目冷冷的直视着张不放的身影。
“臣确实奉令。”张不放并不说奉了谁的命令。
“是不是西宫?”景帝开口问道,“朕还没死呢,她要造反吗?”
“臣奉令行事。只抓悦风等人。皇上请到后堂休息。”
“张不放,你放肆。”太子宪冲口而出,身体却被叶无双给按住不能动弹。
“臣有罪,待抓完悦风。自当伏法。”
“你,朕要诛你九族。”
“叶讲官,你快去把分宜请过来。”太子仰头对叶无双说道,岂料,叶无双只摇头不语。
他此刻怎敢离开,万一不小心,伤了太子。他有什么脸去见她。
“臣孤身一人,哪有什么九族可诛。”张不放扬眉说道,颇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那他们呢?你这些兄弟们难道没有九族吗?”
“皇上多虑了。此事做完,臣自当给皇上一个交待。我的这些兄弟,都是刀里来火里去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景帝被气的头风发作,头一阵一阵的疼痛。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皇上,你可要当心身体呀。”侍从赶紧上前扶住皇帝。
“张不放,你便是从朕身上踏过去好了。”景帝推开侍从,怒气匆匆的说道。
张不放跨前一步,他本来就身形魁梧,此刻又裹挟着杀气前来,早已不将尊卑放在眼里。景帝亦不退后一步,直直的逼视着张不放,二人对视,谁也没有退让。
张不放身后跟着的黑甲禁军们团团围了上来,每个人将剑紧紧的握在右手,指节处泛着清冷的光辉。
“保护皇上,太子。”张不放开口说道。禁军们听他如此说,迅速缩小圈子,团团围住景帝和太子等人,不留一丝空隙。
太子宪手心腻出汗来,神情肃穆,右眼眼睑处一阵一阵的悸动。叶无双只是揽住太子,并没有做任何举动。
“悦风,出来吧。这里已经被团团包围,你插翅难飞。”张不放出声喝道。
空气凝结,纹丝不动,只有呼吸声声入耳。
“出来,出来,出来。”禁军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冲破云霄,气势骇人。
景帝双瞳之中射出骇人的利光,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绷成一条直线,唇色发青,面若死灰。
猛然抽出身侧一名禁军的腰刀,刀柄是乌黑的钢筋,冰冷刺手。
“退下。”景帝声音并不大,却沉稳有力,掷地有声,众人听的分明,但无一人让开。
扑哧——
是刀入肉的声音。
太子宪双眸顿时失去光彩,整个人呆住,下一刻却止不住的呕吐,冷汗直流,腹中一阵一阵的痉挛,痛苦难当。
温热的血,合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砸在景帝的脸上,他的手亦忍不住抖了一下,但仍是很有力的握着刀。
张不放瞳孔猛然一缩,脸色愈发阴沉,但紧紧抿住双唇,不发一语。
“何人挡在朕面前,朕就杀何人。”景帝抹下脸上的血,那血迹如狰狞的藤蔓在他脸上攀援开来。
禁军们有片刻震动,但很快又有人自动替补上那个倒下的位置。
白色的布幔随冷风扬起,供奉在桌上的白烛在风中摇曳多姿,棺木前的火盆里燃烧未尽的冥纸被风搅起,在空中飞扬,发出呜呜的怪叫,凄厉不绝。
“悦风在此。皇上莫再造杀业。”悦风一袭白衣翩然而出,面上无任何惧意。
太子此刻昏昏沉沉,分不清眼前事物,只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
“叶讲官,孤不舒服。眼睛好似看不清楚,你瞧瞧那个是谁?是不是梁成的师兄。”
“太子,你怎么样?”叶无双左手忙抚上他的额头,竟是一阵冰凉。想来是刚才景帝杀人时惊了他。
“太子有恙,让草民看看。”悦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叶落水中,起了阵阵涟漪。
“送太子回东宫,宫中自有御医良药,不劳宗主费心了。”张不放淡淡说道。
悦风阖上双眼,偏过头,看了看师弟梁成的棺木,心中好似定了主意。
“张统领。何必苦苦相逼。今日之结果是你家主人要的吗?”悦风话中似有所指。
张不放冷笑一声道,“悦风,你可知我家主人又是谁?”
“能如此者,不若停云宫者,又有何人?”
张不放收起笑,只是不语。
“要杀我,让你家主人来。”悦风开口说道。
“杀你,只在弹指之间,何须劳动西宫。”张不放冷冷说道。
“那且试试看吧。”悦风亦和煦的笑着,眼中已撇开那一丝温情。
第17章 十七 朔风
雪忽然就停了,云层还是那么厚,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大殿里燃着龙涎香,醒脑又好闻。
萧分宜坐的有些乏力,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宽大的袖子耷拉在腿上。
“御史台的人还在外面跪着?”萧分宜淡淡问道。
“回西宫的话,还在外面跪着呢。有几位大人支持不住,已经让御医过去了。”
“哦。看来不给个说法,御史台今天是不罢休了。”萧分宜叹了一口气,“那大家就一起出去看看吧。”
萧分宜套了一件深蓝色绣云纹的大氅,手里捧了个乌金暖炉。身后跟了满朝文武,还有一堆的侍从。这个季节,北风肆虐,还好雪下的厚,叠的结实,倒是没有刮起什么雪粒子。
御史台的谏议大夫们看着一大群人朝自己走过来,心情澎湃,虽然天很冷,心已经冻麻了,但是马上就要收获成果了。众人忍不住兴奋,相互示意,青史留名的机会来了。
侍从们搬了靠椅,垫上厚厚的垫子,在萧分宜脚下摆了好几个炭盆,匆匆退开,只留冉华一个就近伺候。
谏议大夫们早就把身上的毛毯子给扔了,膝行了几步,在地上留下几条深深的痕迹。
“天儿这么冷,还劳烦诸位跪在雪地,不知本宫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大人们死谏。”萧分宜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
“臣等已在奏折中述说分明,还望西宫明鉴。”
“玄宗的事情,朝廷已有定论。大人们有什么事情,上折子就好,跪在大殿外面,传出去总归不好。”萧分宜淡淡说道,端起热茶喝了两口,接着说道,“冉华,给各位大人准备姜汤还有热粥。天寒地冻,还要保重身体。”
“臣等,叩谢西宫。”
谏议大夫们有点尴尬,想象中,口水横飞,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怒斥王权的情形没出现。
“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吗?”萧分宜说道,“早朝还没完,大家都站在这里来听取众位的意见。”
“臣等认为,必须严惩玄宗。江湖门派,向来不受朝廷律法约束,一而再再而三目无王法,皇上不仅不围剿,还有意放过,纵容其无法无天。”
“如今,温云的下落不知。梁成刚死,众位大人此刻逼宫,未免有点不近人情。毕竟没有证据,贸然行动。惹得市井流言,污蔑朝廷,终归不妥当。”
“殿下,梁成已死。玄宗更是不可再留,如其他门派亦效法,我朝还有何颜面。此时,更应该借机会,肃清这些江湖乱党。”
萧分宜漂亮的眸子望着远处的宫门,再也看不到更远处的风光了吧,不禁有些怔忪,神情黯然。
“你们的意思,本宫已经明白。朝廷这几日就有安排。都起来吧。”萧分宜此刻有些疲倦,想要闭目休息。
谏议大夫们想了想,已经有人站了起来,慢慢退回到人群之后。一刻工夫后,再无人挡在她的面前,只留满地乱七八糟的痕迹。
枝上寒鸦突然惊起,叫声凄厉,俯身朝地上冲来,堪堪掠地而起,惊得萧分宜一身冷汗。
将冉华招过来,正欲问话,只见远处一名年纪甚小的侍从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众人惊疑之间,一道寒光划过,那小侍从还来不及张开嘴,就倒在雪地之中。
这景象来的突然,诡异之间,让人防不慎防。众大臣已经楞在原地,四周一片死寂。
萧分宜眯起眸子,面上冷峻,站起身子。
几名穿了白衣的暗卫很快就将反抗的刺客给格杀了。鲜红的血喷洒在白色的雪地上,如上好的白布被戳穿了几个洞。
“去临风阁。”丢下满朝文武,萧分宜快速奔向临风阁。
杜兰得了消息,匆匆赶回宫里,带着暗卫与禁军奔向临风阁。
临风阁的侍从们早已不知去向,或是被软禁。竟无人通报。
“父皇?”萧分宜快步走进殿内,瓦解了一触即发的杀戮。
“你还有脸。”景帝怒声吼道,丢下了手中的刀。
“张不放,事情怎么演变至此?”萧分宜面色如水,沉声问道。
“西宫,当初你将令牌交到冉尚仪手中时,心中是否就已经放弃了诛杀悦风的计划。”张不放平静的问道。
悦风有些愕然,他以为梁成已死,她不会再对玄宗留情。
萧分宜皱了皱眉,“并不是如此。梁成已死,玄宗亦不再是威胁,留与不留,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梁成已死,可还有一个人还活着。”张不放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今日杀了他,此事无转圜。”萧分宜道,“汝南一事,尚不得解决。”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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