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因何事这般匆忙?”萧分宜不解的问道。
“李悠华呢?”明宪冷声道。
“哦。我已经让冉华将他带走了。”萧分宜转了转眼珠,淡淡笑道。
“带走了?”明宪愣了愣,才说道,“朕还有话问他。”
“嗯。皇上有什么话只管来停云宫找他便是。”萧分宜笑了笑,提笔在宣纸上走墨。
“分宜,你……”明宪瞪大了眼,“你收了他?”
“哈。”分宜愕然笑道,“明宪,叶讲官是这样教你的吗?”
明宪猛的摇了摇头,才说道,“那是,那是?”
“我想修建一座公主府,搬出宫。当然,公主府里定要有一位驸马。”萧分宜笑道,“我这样说,皇上明白么?”
“什么?”明宪惊道,“你要搬出宫?这事,我不同意。”
明宪又怒道,“你选驸马,朕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出宫。”
萧分宜笑了笑,“修建公主府,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自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皇上。”
萧明宪气的脸色发白,小胸脯一起一伏,半晌才指着她道,“我就是不让你搬出宫。你有了驸马也可以住在宫里头。”
“嗯。多谢皇上的美意。只不过,这出嫁的公主还住在宫里,恐怕于礼不合。”萧分宜无奈道。
“哼,历朝历代,于礼不合的地方多了去。朕是皇帝,朕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宪甩袖道。
“皇上也不关心驸马的人选?”萧分宜笑问道。
“啊?”明宪想了想,“不就是石学士么?”
萧分宜神秘一笑,摇了摇头,“是那位太原李家的公子。李悠华。”
明宪一愣,“李悠华?那,石学士怎么办?”
“不,我是说,先皇的旨意怎么办?”明宪忙说道。
“李悠华只是李家一个不得宠的小公子而已。如果做了我的驸马,委他以权力。到时,让李家改弦易张,放弃与崔家的联盟,应不是难事了。”萧分宜利落的写了几个大字,淡淡说道。
明宪猛吸了一口气,无奈叹道,“分宜。你委屈至此,我拿什么回报你。石学士人不错,对你又好。比那个李悠华强多了。再说,李悠华,你和他认识才几天。你了解他吗?”
萧分宜停笔,想了想,“好似不太了解。”
“是了。你都不了解他,又怎么能托付终身呢?”明宪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的终身事亦有寄托。婚嫁一事,不过是权宜之计。”萧分宜扔下狼毫,叹息道,“明宪,须知我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拿来做交易的。将来,你大了。亦是同样如此。”
“这道理我明白。”明宪垂下眼皮,沉声道,“父皇在世时,也时常和我提过。只是,他自己没做到。”
“不过,我有句话还是要说的。石学士,你打算怎么办?”明宪问道。
萧分宜闭目沉思,淡淡道,“他已知我的想法。应该会顺从。”
明宪想了想,不免又多了些担心,“石曼卿顺从了,那叶讲官怎么办?叶讲官这个人看上去和善,实则是个冷心肠的人。”
“我晓得分寸的。你不用担心。”萧分宜笑了笑,“这几日上朝,还习惯么?”
明宪冷笑道,“能有什么不习惯。除了那些老学究做些官样文章外,倒还能应付。就是那些奏折,甚是烦人。”
“莫急,慢慢来。”萧分宜笑道,“你匆忙赶过来,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哎。我知道了。”明宪耸了耸肩,清了清嗓子,“那朕回去了。”
片刻时间,房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静谧。
萧分宜收敛神思,唤了人,准备去看看石曼卿。
第36章 三十六 任是无情也动人
石曼卿静静的躺在床上,他只是不愿睁开眼睛,耳朵却敏锐的意识到有人走进近了房间。双唇紧闭,眉头紧蹙,一张俊脸布满了无奈。两个人就这样对峙,萧分宜静默的站在床边看着他,思绪却是飞出这片宫墙所围住的皇宫。这样静谧的氛围里,可以让她思绪清晰而不受外物干扰。
石曼卿心内叹了一口气,纵是如此,也不忍不看她一眼。千回百转的念头下,微微睁开双眼,赫然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所思所想的那人。
石曼卿醒来,萧分宜也收住思绪,上前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床上。两个人相顾无言,但萧分宜的动作娴熟而又轻柔,时时透出关心,却是不假。仿佛一场变故不曾发生,两个人还是如从前一般。
坐在床边,萧分宜面色平静,想了会才说道,“我打算让李悠华做驸马。”
她才说完,石曼卿却是一阵心痛如刀绞,只垂下眼皮,侧过脸,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伤痛。
“对不起。”萧分宜沉声道,这个时候的道歉不仅多余还显得矫情。然而,此刻她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歉疚。
“你对我,仅是歉疚吗?”石曼卿低声说道,语气平淡而冷漠。多少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站在她的身边,隐藏在她的背后,默默的筹谋。失去什么,得到什么,他从不计较。因为,他以为这些是自己应当去为她做的。然而如今看来,该做的都做了,反倒是他这个人,现在再没有资格去做什么。继而,心中的期望也是破灭了。
萧分宜双眸凝视着眼前的人,这个人啊,少年时就名动京都。多少高门贵府要与他结亲,多少闺阁少女倾心于他。这样风流无双,明艳动人的子弟,偏偏钟情自己。偏偏是西宫的驸马。这驸马的名头到底是成全了他还是抹杀了他?
“我们相伴十余年,你不曾动过一分的心思吗?”石曼卿淡淡的问道,“你若是回答,不曾。那我,……”
石曼卿的话说不出口,他想说,你若不曾对我有一分心思,那我这十多年的陪伴岂不是笑话。
“曼卿。”萧分宜唤了他一声。
石曼卿习惯似的抬头望着她,静静的期待她的答案,或者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不管如何,总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自己才能死心。
“我和你,自幼相伴。这份感情,如何能断。就算你不再是驸马,你我二人之间,谁又可以潇洒的做一个决断呢?我若说希望你早日放开,岂不是一句空话。我惟有回应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报答。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你当明白我的苦楚。”说罢,萧分宜静静的看着石曼卿,这番话讲的直白,也说的分明。若是还要装糊涂,只怕不能了吧。
然而石曼卿偏偏是个傻子。若说在别处,他是顶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他甘愿蠢的到底。
没有回应也好,当做兄妹亲情也罢。两个人长久的守在一起,足矣。
石曼卿泯然一笑,“分宜,你心里信我,才对我说这番话,是吗?”
萧分宜苦笑道,“曼卿,你太好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刻薄寡恩,面目可憎。”
“哈哈,你若是面目可憎,也只怪我有眼无珠。”石曼卿淡然一笑,眉间一缕愁思已化为尘烟,随风而逝。
“你知道,我与李悠华结亲,是为了分化崔李二家。但是我并无什么把握,李家是聪明人,不会轻易上当。所以,我想知道崔家到底给出了什么好处,李家才会不惜代价帮助他们。”萧分宜沉声而言。
石曼卿苦笑,淡淡道,“这些事,我哪里能探听的到。我不过是成事的一枚棋子而已。”
萧分宜垂下头,心中闪过一丝阴霾与歉疚。
“不如你以我为质,看看是否能奏效?”石曼卿有些颓丧的说道。
萧分宜一惊,摇头道,“不可,岂能现在撕破脸皮。你之心意,我愧不能领。你只需在此休息,余下的事务,不必挂怀。今非昔比,你不再是那个站在我影子里的人了。也许,不久以后,你就能一展长才。”
石曼卿听了,心里一顿,却摸不清楚她是何意?
讲完这些话,萧分宜只觉得心中一阵舒畅,仿佛是压抑了多年的心病豁然而解,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面庞上浮现淡淡的粉红色,唇色越发的光泽亮丽。
石曼卿想了会儿说道,“你又多想了。这些天的事情,我还来不及好好的理理。外面的事情,你不说,我只做不知道罢了。你的辛苦,我心里清楚。你来看我,我心里欢喜。但你把话也说的明白了,我哪里还能佯装不知。倒是让你为难了,留我一命,应是违背了你一贯的做法。”
萧分宜顿时心中悚然,只苦笑道,“你不怨我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将养吧。我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萧分宜慢慢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披风系好,缓缓步出了房间。
石曼卿低头沉浸在无边的纷乱思绪当中,不觉她何时离开。再抬头时,房间中空空如也,正如自己的心境一般。
云宫芬芳阁内,李悠华正忐忑不安的坐着,只觉得身子哪里都不舒爽,连停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时不时望向门口,心内期盼那个人的出现。又恐觉得唐突了,神色颇有几分不自在。倒是一旁伺候的侍从们安之若素,静默的站立着。
冉华端了吃食走进来,步态轻盈,眉间有淡淡的喜色,双眸之间发出晶亮之色,偏头偷偷的觑了他几眼,又是抿唇一笑。
李悠华有些赫然,只低头不觉。
冉华更是笑的开心,将膳食在桌上摆好,才走到他面前,盈盈笑道,“李公子,这是公主特意吩咐的,你尝一尝,可还合你的胃口?”
李悠华诚惶诚恐间,引发了宿疾,猛然咳嗽起来。因着知道自己咳嗽时,面色骇人,所以连忙用宽大的袖子遮住面颊。可身躯剧烈的抖动,双手不自觉揪住了胸口的衣衫,整个人仿佛被扼住了咽喉般,喘不过起来。
冉华吓了一跳,急忙命人去唤太医。
暗卫的速度倒是快,不一会,太医提着药箱匆忙赶到,几针下去,倒是稳住了情况。只是有些隐晦之言,不便当面说出,是以,太医又匆忙赶去见分宜,告知李悠华的状况。
冉华见他慢慢平复,心口一松,擦了擦眼角处的润湿,笑道,“可吓死我了。你有这毛病,怎么不备些药在身边。”
虽然语带责怪,却含着浓厚的关心之情。
李悠华不是蠢笨之人,心中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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