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两个人,夜离成了秦执身边最可近的人,黄冥处理一些近身琐事。
“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迎接王爷回京师,也不知道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正阅着折子的秦执闻言抬头看了眼汇报情况的黄冥,“安排好钦差大臣的住处。”
秦执只吩咐了一句,再无其他。
黄冥没有再请示,当真真接让人将京师过来的钦差大臣丢进了一顶帐营里,对钦差大臣嘴里嚷嚷着要见摄政王的话视而不闻。
这时的夜离则是神色闪了闪道:“王爷,只怕这样不妥……”
夜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一双温冷的黑眸,咽了下口水,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但同时也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些后来的人,并不如方拓他们来得可信。
如果是方拓在此说出这样的话,只怕王爷的眉毛都不抬一下听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有些东西就可能公平对待,夜离自持武功超于方知之前,在王爷的面前却一直矮了一截。
“方拓是个沉稳的人,不会随意与人动手。”
更让夜离心里不舒服的是,王爷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替方拓说话。
见夜离皱起了眉,秦执淡淡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缓声说:“你可知本王为何留你?”
夜离摇头,可他心里明白,王爷是因为他的武功才选中他的。
“或许你觉得是因为武功的高低,但在本王这里,武功次要,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是必须有的。团结心是必须的,如果你再如此,在本王这里尽早会失去这样的位置。”
说话间,秦执已经放下了折子,静静地看着他。
夜离被秦执看得浑身一僵,没有位置的后果代表着什么夜离十分清楚。
既然你不能胜任,只能由下一人来接替,而你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用平和的话气说出令人胆颤的话,却相当的有震憾力。
“是。”
夜离咬了咬牙,重重应了声是。
秦执没有再看他,能说的已经说过了,如果真的不能改,只能换人了。
损失一名高手护卫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夜在无声无息中飘三更,秦执仍旧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夜离太过敏感还是如何,总觉得秦执一直有做不完的公务,就好似不想让自己停歇下来的错觉。
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想要利用这份忙碌来填补心中的空虚。
如此的折腾,秦执还能撑到今日,并且还能与齐国那位并驾齐驱,实在令人想不通。
四更天已快
临时,一道黑影仿佛像是约好了一般,无声无息的闪入帐内。
如果不是夜离的武功高,又闻得对方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怕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而案前的人却一直没有抬头,等着前面的人开口。
见秦执并没有避讳夜离的意思,沉声道:“神隐家族的大长老要见您。”
秦执的动作一滞,但只是一瞬间,拿起笔在折子上做了一个批注后才道:“不见。”
前面的人犹豫了下,再道:“诸葛犹想要见王爷一面,就在城门口。”
看折子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前面一身黑衣的子默,“安排好了。”
子默一愣,没有异议地点头,然后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秦执淡声道:“还有事?”
“还请王爷保重身体,夜已深还请歇息。”
夜离并不是第一次子默,但这两年来,他见子默的次数都能用巴掌数得出来。
自在秦执身边保护的那刻起,就没有见有人敢像子默这样对秦执说话的,就是方拓在说那些话时,也要斟酌一二方才出口。
可是子默竟然直言,可谓是令人震惊不已,同时也在暗暗打量秦执的表情变化。
秦执却意外的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冲子默摆了摆手,“本王的身体自己清楚。”
“王爷,难道您是想要王……”
“子默。”
子默咬了咬牙,朝秦执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秦执对着被掀翻的帘幕发了半晌的愣,满脸疲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朝着榻走去。
夜离识相的退了出去。
而躺在榻上的秦执却无半点睡意,纵然已经四更天了,他仍旧清醒是像睡足的人。
五年来,他又有哪天真正睡得安稳过?
又有哪一天是可以顺利入睡的?就像是闭上眼,周遭的一切仍旧清晰。
……
翌日。
在两国子民怀疑的目光下,两个相抗多年的人却平平静静的坐在城门下的一处亭子。
因连年争战,所谓的亭子,只有一处残骸罢了,离他们二人所对坐的位置方圆围着他们各自的人马。
一个个摆出剑拔弩张的姿势,只要对方稍有不对就会马上跃起,将对方制于兵器之下。
秦执披着月白色的斗篷披风,温文尔雅的坐在临时摆出来的小桌前,面对着一脸冷色的诸葛犹。
“秦执,是你丢了她。”
“那又如何。”
“我们可以停战,但你必须将一座城做为条件抵押回来。”
秦执眉头都没抬一下,“低押?齐国皇帝是否在说笑。”
“秦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看来今日的谈话并没有任何意义,”秦执拢了下披风,正欲起身就听见诸葛犹震出一句话来。
“如果是以她做为条件呢?”
秦执倏地眯起温和的眼,危险的视线落在诸葛犹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诸葛犹抓到了容天音,第二个想法就是否定了第一个想法。以容天音的身手和机智,又怎么可能让诸葛犹轻易的抓去,诸葛犹是厉害的角色,可是连他秦执都找不到的人,诸葛犹又凭什么找到她并且控制住了?
可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在面对在乎的人时,明知是一个大陷阱仍旧选择了相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容天音一早就落入了诸葛犹的手里,他找不到人也就有了说法。
“本王凭什么信你。”
见秦执重新坐了回来,诸葛犹的嘴角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这东西签不签,就在你秦执了。”
只见一摞纸张摆在了秦执的面前,里边定下的条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停战的代价,如若不服,他们只能再战。
损失的是彼此的人手和子民,两个人都是狠心无情的人,打了这么久,他们今天会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根本就没有意义。
破坏的地方实在太多,百姓叫苦连天,在这样民不聊生的时代里,他们只能选择这么做。
不管能停止多久,但今天此时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损失惨重的他们不想因为在其中一个败后,紧接着后面那个会被别的外来力量阻杀,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再不转身去对付那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在他们两人相争的同时也会被其他人吞噬掉。
所以才会有了今日的一幕。
梁国早在那之前与齐国联手,可中途却生了变,将齐国后尾夹击得个措手不及,这也是齐国会在这个时候败给秦执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褚国一直在暗藏着荆国余孽,在纵容着各国对付褚国。
五年前的凤悦楼女主人命丧当场,后来随着容天音发现凤悦楼内的秘密后,便知道那天死的人不是萧薰儿和苏卓。
五年来,他们游走在各国的人脉圈里,在暗地里利用这些小国大国齐对付被齐国夹击的褚国。
如今的局势混乱,根本就理不清楚一个利字如何摆。
现在他们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利字的走向。
只要签了,那么齐国和褚国短时间内必然不会有争战。
如不签,只能鱼死网破。
秦执冷淡地朝他扫了眼过来,然而在诸葛犹拧眉毛的表情下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搁笔后未等墨干,秦执整个长身而起。
“诸葛犹,没有人可以动她,就算是你本事再大,本王也有把握令你痛不欲生。”
放下这话,秦执带着自己的人撤回城内,夺过来的另一座城池就这么还了回去。
虽然众将士觉得他们的王爷窝囊了,却也理解秦执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再拼杀下去,尽早会被第三方势力给吞了,到了那个时候褚国可就及及可危了。
只要齐国与褚国停战,那些小打小闹也就不成什么大问题了。
秦执所做,并不管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理解,就算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秦执已然不在乎。
在褚国内,别人都怕摄政王。
并不是他在褚国滥杀无辜,而是他对敌人的无情狠辣,还有一张披着羊皮的狼脸。
对一些该舍弃的东西,秦执毫不犹豫的舍弃了。
这个人看似是为了褚国而战,却不像。看似是为了子民,却有时候对一座城的舍弃又是何等的果断。
一下子放弃了整座城的百姓,再从齐国手中夺回来。
如此的争夺战中,褚国百姓对秦执的印象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诸葛犹冷然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希望到时候你秦执还有这样的气焰。”
入了城门,李奎按奈不住的道:“王爷,难道我们就这么撤了?这是在做赔本买卖。”
“李将军有疑虑?”秦执转身,看着李奎,温和的语气并不像是在生气。
奈何李奎就是不敢再出声,秦执做下的决定谁也没有办法更改。
虽然这样可以换来一时的安宁,可是前面那些弟兄流的血岂不是白流了?秦执麾下的大军没有一个脸上是高兴的,阴气重重的。
秦执却没有让人出来解释一句这到底是为什么,即使是一片怨声载道,最后还是将城池还了回去。
和齐国签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一张张废纸罢了,但凡一个冲突,不论你先前有什么承诺都是白搭。
大军留下,一支分队随着秦执回京师。
李奎等人并没有留下来,也不知道秦执是怎么会坚信诸葛犹不会出尔反尔回头来咬他们一口,就这么放心的将李奎和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