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采气练气,只怕不能。”薛冰说:“我已经不再看重武功了。武功低微,就不会那么执着于功名,这不是件坏事。”
杜秋月说:“医术之中,心最难医。倘若姑娘真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薛冰说:“还没有来得及感谢神医,冰珀宫才有丧事,不能款待贵客,但是神医的大恩,我不会忘记。”杜秋月说:“其实当年祖师遗训,只管武林正派之事,也许真到了要改的时候了。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下。我们天医派的职责,乃是替正派医治,我得走了。”
冰儿说:“这么急着要走吗?”
杜秋月说道:“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如今江笑天在武林中为所欲为,又同太极洞,勾魂岛相互联合,不好对付。”薛冰说:“而且江南各派,似乎大多是有意而为之,江南武林盟主更是一手遮天,希望借助江笑天的势力,铲除别的门派。武林,实在是太复杂了。”
杜秋月说:“要抽身并不容易,天医派只有我一个人了,但是我还是不能离开。后会有期!”薛冰说:“我要冰儿准备点东西,带在路上好用。”冰儿过来说:“已经准备好了,也就是快过冬了,做了几件袍子,江南虽说是风景如画,但是冬天很冷,杜神医路上要多加小心。”杜秋月说:“多谢姑娘。”
薛冰说:“以后杜神医可以到龙宫来玩,冰儿带你去看我们的将来的果园。”杜秋月笑说:“你真的打算离开武林?”薛冰说:“我才明白过来,可惜太晚了。”杜秋月叹说:“退出,谁不想退出,留下的人,都还抱着希望,都还在想着成功。”
冰儿说道:“神医的马已经备好了,是西南最有名的‘雪上驹’,这样路上也能快点。”薛冰说道:“你这样是在赶别人走吗?”杜秋月说道:“冰儿就是这样,什么都安排得妥当,我真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送走杜秋月后,薛冰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她在里面的洞口看着洞里荡漾的水,阳光洒了进来,在水上泛出迷人的色彩,像是年少时美丽的梦幻。
冰儿过来说:“大宫主,在看什么?”薛冰笑了一笑,说:“每天从这里过,今天才发现,这里如此的美丽。怪不得,你喜欢在这里看风景。”冰儿说:“我从小就在这里看水,那时我师父还在这里,她给我讲故事,逗我玩,我很开心,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还记得我在她身边很调皮的走来走去,后来我到了江湖上,才知道就是这么个可亲可爱的人,居然是当年天下闻名的‘冷杀手’冰姐姐,她杀人时,喜欢把人全身衣服都用剑砍掉,先吓他个半死,再出手冰封那个人,把他冻死。她的功夫不比老宫主差。”
薛冰说:“我要是一直在娘身边就好了。师兄一直不在我身边,秋水庄的人都不理我,薛名一直跟我说,要出人头地,要成为武林的至尊,要懂得牺牲别人换来自己的幸福。我一直不希望。后来,两江武林所选的盟主居然听命于生死门,师兄四处奔走,我更加感觉到,如果没有地位,在武林之中好难立足。即便是身为圣人山弟子的师兄,也没人管他。”
冰儿说:“武林正派不是一直都是武林铁盟在管吗?”
薛冰说:“不是,武林铁盟管的时候,只是因为两江武林没有能力对付别人,那时圣人山圣人一出手,就没人能够还手。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我爹不在后,师兄的武功和我差不多,他不是悟性很高的人,加上这几年黄山派势力大增,两江武林怕自己所率的各派被黄山派吞噬,所以才出此下策。”
冰儿说:“难道黄山派不是两江武林的一派?”
薛冰说:“当然不是,黄山派如果是的话,怎么可能两江武林怕生死门!黄山派其实一样想成为两江武林的领袖。只不过,一直以来,两江武林能够自食其力,黄山一直没有机会。”冰儿说:“师父以前也告诉我武林中的一些事情,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么复杂。”
薛冰说:“其实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那边还有太极洞,对江西武林志在必得,勾魂岛也希望自己可以控制东海,诸葛世家一心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两河一带的盟主。所有的人,都想从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冰儿,我当初不也一样,希望成为武林至尊吗?”冰儿说:“是吗?我应该可以感觉到,只是我把你当成二宫主,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
薛冰笑说:“停下来,才发现这里很美,每次都经过,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停下来,甚至别人叫我停下来,我也不听。”
冰儿笑说:“今天要去看我们的果园了,一起去吧。”
薛冰同冰儿等人到了果园,满树的桔子在那里随风飘摇,薛冰看得心也醉了,飘儿说道:“这果园里的果子卖不出去的,咱们先吃饱了,再摘回去放着。”冰儿说:“咱们一年的果子都是这里出来的,地方偏僻,什么都得自己弄。我们有地,在几百里以外的地方,主要不让别人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免得受到打扰。”薛冰一面采着果子,一面说:“那你们多久会来摘果子?要不要施肥?”
冰儿说:“我们常来的,洞里的花也是在这边采,你看,那是花圃。”薛冰走了几步,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金黄色的菊花,那菊花一朵朵傲然怒放,绝世独立,风吹来,犹有隐士的香味。
薛冰闭上双眼,轻轻扑了过去,她的身影在花上飘飞着,身形婉转,轻轻踏在花香里。
飘儿说道:“好美!”
冰儿笑了起来,看着薛冰窈窕的身影在花香上飘荡,宛若翩飞的蝴蝶。
不觉间已是午后,冰儿等人回来,薛冰帮着把饭做好,又收拾了一下洞里的东西,这才到了灵堂里面,看着灵位发呆。
她缓缓架着船,抱着琴,出了洞。
不多时到了龙山,忽然一阵缥缈的箫声传来,那箫声如泣如诉,正是薛冰听过的那个声音,只不过,那淡淡的忧愁,更加弥漫在空中。薛冰加快了脚步,只见坟边似乎有个紫衣的人,听见薛冰来了,一晃就不见了,薛冰大声说:“你是什么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夜色苍茫,没人理她。
她转过头看着风里的纸钱,忽然感觉一种彻骨的痛楚。她缓缓坐下来,轻轻弹起了琴。
“风渺渺,风萋萋,此情可待成追忆。夜色茫茫,冷烛依稀,不是当时,谈笑之日。影何在,问明月,空唏嘘。风又来,夜色里,多少红花,落入尘泥。落红非无情,只因情太痴。”
她轻轻唱着,忽然有人走路的声音传来,她转身问道:“什么人?出来?”只见一个人缓缓出来,她回头一看,是梅千凌。
她冷笑说:“你来干什么?还要报仇吗?”梅千凌说道:“对不起,我……我没能帮你。”薛冰说:“你在说什么?我们是仇人!”
梅千凌说:“姑娘,我喜欢你。”薛冰忽然冷笑说:“喜欢!你在说笑吧?还是在做梦,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我要像娘说的那样,那样寂静,那样执着,那样与世无争。”梅千凌说:“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姑娘面前,我忽然放开了心里所有的一切负担,不再有烦恼,不再有别的希望,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似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薛冰说:“以后你成亲了,在洞房的时候,这种感觉会再次来临。这不是爱,如果为这种事情而留恋,你就太幼稚了。再会。”她起身来,缓缓离去。
梅千凌说道:“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我不是第一次同女人在一起。和她们,我没有这种感觉。”薛冰转身说:“那是因为你不害怕她们,你随时可以得到,所以不会珍惜。梅公子,你回去吧。”梅千凌说:“姑娘,我不是骗你,我不会骗你。你听我说。”
薛冰问:“要说什么?”梅千凌说:“我不计较,是因为我觉得,女人和男人一样,也可以有她自己的自由,这个世上,只有你,让我感觉不再受到这种束缚。”薛冰说:“对你是种束缚?”梅千凌说:“是的,你说的,别人都不信的时候,就像一个王子不能修改他认为荒诞的法令一样,他希望至少有个知音。”
薛冰一怔,说:“以前我这样想,现在我不了,我不是一个人,我一个人可以我行我素,但是我活在这世上,有人评价我,我的亲人会感觉得到,我不想让人伤心。我的欲望,我的追求,我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因为这世上所有的自由、幸福、地位和权力,都比不上身边的亲人,母亲为了女儿可以隐居可以去死,为什么我们不可一牺牲?我已经没有了锋芒没有了一切。让你失望了。”
梅千凌说:“我一直在找,忽然找到了,却不是。这世上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薛冰说:“即便有,也不会过得开心,除非她愿意牺牲一切,牺牲我现在绝对不愿意牺牲的一切。”
梅千凌叹说:“我明白了,多谢你。我不该来,不该知道结果。”
薛冰飘然而去,没有回答,梅千凌呆呆的站在那里,任风一阵阵的吹来。
野径风来落叶满,马蹄踏去日色昏。
冰雪看看日头,说道:“看来得住一晚了,咱们这是到了哪里?”离儿看看天色,说:“今天已经到了湖南境内,这一带很偏僻,咱们快走,有地方就住下来。”
她们驱马前行,不多时,已是到了夜色苍茫的时候,连个破庙都没有,冰雪说:“怎么办?我一个人倒无所谓,总不成让你们也风餐露宿吧!”离儿说:“宫主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还不能风餐露宿!”绝儿说:“既然不能找到地方,还不如就此休息吧,外面很好玩的,烧堆火,就什么都不管了。”
真儿说:“傻瓜,哪有那么简单,还有打水,还要打野鸡啊,这样才不会饿。”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黑衣女子,骑着马风尘仆仆的赶来,见路上有好几个人,就停下说道:“你们从哪里来,前面有客栈吗?”
冰雪说:“没有,你那前面呢?”那人说:“也没有,就在这里住下吧,很好玩的,烧堆火,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