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发自头顶,但好像有人从空中掠过,说到最后一句,已经飞出极远!
这当真使人不可思议,人总究是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飞行绝迹!
黔灵神君南宫纥听得脸色一变,急急向声音飞去方向,凝目瞧去,依然瞧不到半点影子!
以他的武功,在武林中已不作第二人想,但此时极目长空,居然连人家影子也瞧不出,这人飞行之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南宫纥一张脸上,紫气大炽,凝气喝道:“何方高人,既然出声,何用走得如此匆忙?”
当然场中除了黔灵神君手下四名又聋又哑的仆从之外,卫天翔、邛崃怪叟、洞宫居士,都听得十分清楚,也都仰头向声音电射而去的方向瞧去,也都没见到发话的人影子!
黔灵神君这一声凝气大喝,虽在那声音远去之后,但大家都相信这喝声,少说也可以传出十里之外,对方飞行再远,也可听到。
是以全都凝足目力,注视着远方,要听听此人还说些什么?
但正当大家注视之际,那声音果然又从远处传来:“嘻嘻!南宫纥,你别穷嚷,我只不过说的话,被风吹走了,我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几时动过一动?
那声音发自远处,又渐渐飞近,说到最后一句,分明已在头顶!
这下,不但卫天翔、邛崃怪叟、洞宫居士,全都悚然一惊,就是黔灵神君南宫纥也心头大震,急急举头瞧去!
月光之下,果然离自己不远的一株大树顶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穿一件五色彩衣的人,低着头,朝下面发话。
因为这棵树长得太高,他又头朝下看,月光底下,瞧不清面目。
南宫纥在这瞬息之间,想遍所有的武林人物,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来,不由浓眉一皱,沉声喝道:“尊驾是谁,请下来让南宫纥见识见识高人!”
那彩衣人嘻的笑道:“高人?哈哈,我爬在树上,当然比你高,你不是已经见识了吗?哦,你叫我下来?这真是强人所难,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又没碍着你什么?你爱怎么,就怎么,反正打了小的,还有大的在后头,不管我的事,让我乘乘风凉,瞧瞧热闹,总可以吧?”
黔灵神君一代大匠,自己立身之处,让人家躲在头上,丝毫没有察觉,已是面上无光,何况方才是对方使的狡狯,以上乘内功,使出“排云传音”之法,作弄戏耍,更是难堪已极。
闻言那还忍耐得住,仰天发出一声裂帛大笑,厉喝道:“明人眼里,不揉砂子,朋友再不下来,莫怪南宫纥无礼!”
彩衣人听得一慌,急急手抱树枝,大声嚷道:“下来,下来,你千万别动蛮!”
边说边爬,两手两脚,抱着树枝,从桠叉爬到横干,从横干爬到树身,生怕摔死似的,一节一节往下滑着,好一会工夫,才爬落地面!
大家这才瞧清原来此人不但身上穿着五色彩衣,连脸上也戴着儿童玩的假面具,一个嘻着血盆大口的大头鬼。
黔灵神君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两道棱棱紫焰,直盯着他,怪笑道:“原来你是千面教派来的?”
彩衣人摇头晃脑的道:“啊,不,不,千面教那几张死人脸皮,黄的黄,紫的紫,他们那有我戴的好玩?”
黔灵神君喝道;“那么你是谁?”
彩衣人耸耸肩,回头望了卫天翔一眼,笑道:“黔灵神君,你猜上一猜如何?”
他这一回头,卫天翔忽然听到耳朵边上,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 “嘻嘻,小子,你猜着了没有?猜不着拉倒,猜着了,可不许说出来!”
卫天翔自从这人从树上现身,瞧他举动模样,虽然想到一个人,可是口音又完全不对,一时也猜不透这人到底是谁?
此时听他向自己传着说话口气,分明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么真是他老人家……
他心中方自一喜,陡听黔灵神君纵声笑道:“老夫费时猜想,何如当面一试!”
“试”字出口,右手袍袖倏扬,朝彩衣人脸上拂去!
这一下,出手奇快,真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至!
“慢来,慢来……”
彩衣人敢情骤出不意,心中一慌,手脚无措的连后退都来不及,戴了假面具的头脸,反而迎着拂来衣袖凑去!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黔灵神君一角衣袖,不偏不倚,拂个正着!
卫天翔方自一惊!
“乖乖,不得了!”
彩衣人惊叫一声,慌慌张张的往后连退!
黔灵神君一拂之后,不禁也斜退了半步,瞪着一双紫芒棱棱的眼睛,脸上不期流露出无比惊诧!
他因方才这一拂,虽然只是随手而发,武林中要想接得住的,也为数不多,但对方竟然连头带脸,凑着上来。
而且那张鬼脸,只不过是儿童玩具,拿硬纸做成的面具,经得起自己一拂,居然还把自己震退半步!
好像那张鬼脸上,还布着一层强颈的内力!
当今之世,除了“宇内三奇儒释道”传下来的三种旷世奇功“紫气”、“无相神功”和“太清心法”之外,那里还会有禁得住“紫云手”一拂的武功?
黔灵神君在这刹那之间,猛地一声暴喝:“老夫不信当今之世,真还有硬接老夫一掌之人!”
大喝方出,右臂一抬,挥手向彩衣人拂去!
他乘怒出手,尽起平生修为,“紫云手”乃是紫府门的绝学,这一招上,就显得先声夺人!但见他双手挥处,一股潜力,宛如暴洪惊涛,狂卷而出!
彩衣人瞧得耸肩缩头,“嘻”的笑道:“你还没试出来?”
这会,他竟然不躲不闪,眼睁睁瞧着那股雷霆万钧的掌风,冲到身前!
不!这阵掌风来势委实太快,他敢情无暇躲闪,一个矮小身子,立被那股掌风罡力带走,手舞足蹈,在风中挣扎,活像一只彩蝶,翩翩随风飞舞,直卷出百步之外!
黔灵神君方才那一拂,并没伤到对方分毫,是以高估了彩衣人的功力,这一挥,足足用了十二成力道。
不料对方竟然毫无抵抗余地,一下就摔飞出去,不禁又暗自失笑,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何须用上全力?
心念才起,耳中陡听一声“哈哈”,迎面飞来,急忙举目瞧去!
这一瞧,真把黔灵第一山,武林第一人的黔灵神君南宫纥,惊得目瞪口呆,骇然失色!
那不是方才被自己“紫云手”震出百步之外那个彩衣人,还有谁来?他面上戴着那具嘻开大嘴的鬼脸,怪模怪样的站在自己面前!
凭自己的功力,居然还没看清他如何飞回来的?
黔灵神君自从成名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怪人,碰上武功超越自己的高手!
他不敢相信当今之世,真还有接得下自己十二成功力“紫云手”一击的人?一张紫脸,渐渐灰白,额上也绽出涔涔汗珠!
这会,彩衣人没等黔灵神君开口,嘻开大口的鬼脸,嘻嘻笑道: “南宫纥,亏你还是无垢和尚的徒弟,连试了两手,是不是还试不出来?”
他耸着肩膀,一边说话,一边又凑近过来!
黔灵神君尽起毕生修为,功聚双掌,脚下却不期而然的后退半步!
黔灵神君被人家当面逼得后退,真还是第一遭,他因对方武功,实在高不可测,此时那肯孟浪出手。
“嘻嘻!”彩衣老人依然把那张鬼脸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其实你就是再试两手,也不见得会想得起来。”
黔灵神君见他凑近,又后退出半步,彩衣人还是跟着跨进, 口中唠叨的道:“嘻嘻,告诉你,无垢和尚当小沙弥的时候,我还比他大上几岁呢!”
黔灵神君心头暗暗震慑,但还是紧紧闭着嘴唇,一声不作,随着彩衣人的逼进,继续后退。
彩衣人又道:“我生平从不管人家闲事,不过,这姓卫小子,还是我的师侄孙,嘻嘻,我这样说,你总可明白了?”
黔灵神君听得心头大震,侏仙,不错,他是自己师傅的方外至交,他还在人间?
彩衣人依然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还要去办一件大事?嘻嘻,咱们话说完了,你也可以走啦!”
黔灵神君听他口气,好像对自己收罗七老会余孽,准备一举消灭与会各大门派之事,也已知道,那么万一这老家伙插手管上闲事,岂不影响自己整盘计划?
心念一转,凶心陡起,慌忙脸情一正,拱手作揖道:“南宫纥不知是老前辈金驾,适才多有冒犯,南宫纥此次和昆仑、武当等派,约在五老峰山腰比试,老前辈能否替双方主持公道,评判胜负?”
这时灵飞道人服下“百盈丹”,经过一阵运功调息,伤势已然痊好,正和邛崃怪叟、洞宫居士站在一起,讨论这位突如其来的彩衣怪人,究竟是何来历?
因为他们根本没听到彩衣人说些什么,只看到南宫纥被逼得步步后退,心头正感震惊,此时一听黔灵神君居然称他老前辈,大家不由全都一怔,更莫测高深起来。
彩衣人等黔灵神君话声一落,晃着鬼脸,摇摇头道:“我老人家可不管你们的事。”
说着,又“嘻”的笑了一声,细声道:“再说,我生平就是怕闻到火药气味,那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黔灵神君被他一口道破心事,连山腰上埋了大批火药之事,他都知道,但听他既说“不管你们的事”,当然不会插手多事,心头稍放,这就趁机道:“老前辈既然不愿过问尘事,南宫纥就此告退。”
说完略一拱手,便向灵飞道人、邛崃怪叟、洞宫居士,打了个招呼,率着四个绿衣仆从,如飞而去。他一行赶上山腰,正是各大门派撤去“五行剑阵”之时。
彩衣人等南宫纥一走,回头笑道:“小子,你现在猜出来了没有?”
卫天翔慌忙扑的拜倒,道:“你老人家是师叔祖,弟子给你叩头!”
“咄,咄,咄,小子,你快起来,我老人家生平就讨厌这个!”
彩衣人一面顿脚,一面伸手从脸上取下嘻开血盆大口的鬼脸。
那不是五官挤在一起,颏下留着山羊胡子的侏仙翟醉翁,还有谁来,他穿着一身五色彩衣,形状更是滑稽,口中还“嘻”“嘻”的笑个不停。
卫天翔站起身子,心中虽觉好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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