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轻擅胜,虽然各有千秋,但要造成一个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材,必须内外并修,文武合一。
所以从今天起,古叔叔给你安排功课,除了早晨学剑,晚间练功,其余的时间,还须研习经史之学,这是未老夫子前天再三向我叮嘱,而且还亲自带了许多书来,要你用功阅读,现在放在你卧室桌上的就是。至于内功一道,十年来,你五个叔叔,已经给你扎下深厚根基,不过他们没有和你说明罢了。
卫天翔听得心中暗暗的道:“他们就是不肯说清楚咯”!
古叔叔瞥了卫天翔一眼,继道:“孩子,五个叔叔不是要你练过五种不同的功力吗,你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卫天翔道:“翔儿不知这是为了什么?但翔儿猜测,五位叔叔也许另有深意,翔儿鲁钝,想不出来罢了!”
古叔叔微微一笑,问道:“那么孩子,你在练功之际,可有什么感觉?”
卫天翔想了一想,道:“翔儿只觉五位叔叔的功力,虽有不同,有时却似乎可通,只是翔儿还不能做到!”
“哈哈!”古叔叔突然仰天大笑道:“只此一点,便窥窍要,要知武学一道,虽然内外刚柔,各门各派互有异同,但万流归宗,殊途同归,原有脉胳可寻,柔者柔中有刚,刚者亦刚中有柔,大可相济而运,你能参悟及此,已大非易事,当然连古叔叔在内,六个叔叔,要你练这六种不同的内功,另有深意,这一层,你到时自知,还得靠你以后努力,此时古叔叔先传你剑法罢,你到我房中去把剑取来。”
卫天翔一听古叔叔要传自己剑法,心中大喜,立即向屋中奔去,一会工夫,已取了剑来。
古叔叔接过之后,轻轻取出长剑,摩抚了一会,感慨的道:“古叔叔已有一十三年不用此剑了!”
卫天翔惊奇的道:“噫!古叔叔,你老人家前天晚上不是还和南天一雕动过手吗?”
古叔叔笑道:“剑术一道,为百兵之祖,易学难精,如果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空手捏个剑诀,就能以指代剑,一样剑气拂拂,还能削断人家兵器,古叔叔浸淫了二三十年,还小有心得,前晚古叔叔就是用旱烟管权代罢了!”
卫天翔不由哦了一声,暗想前晚古叔叔劈落贾老五执刀右肩,正是他插在腰间的那支旱烟管,那么古叔叔的剑术,一定也到了登峰造极,心中想着,不由喜形于色!
古叔叔却神色一正,道:“练剑,必先练气,好在你已有深厚基础,有两年时间,也可得小就,来,古叔叔这套剑法,叫做‘七煞剑法’,共分七招,每招七式合为四十九式,而且这套剑法,原以快速为主,每招七式,出手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稍有迟滞,否则威力将大为减低。正因为这七招剑法,出手神速,容易伤人,霸道已极,才有七煞之名,不是强仇大敌,不可轻易出手,现在我先教你第一招。”
说着传了口决,就把姿势十分缓慢的演了两遍,然后又把如何气运剑身,如何发招收势,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遍。
卫天翔悟力虽高,但对这变化精微的第一招七个剑式,却也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堪堪记清。
古叔叔抬头瞧瞧太阳,已是午牌时光,便要他停止练习。
卫天翔因一早就不见童叔叔影子,还当他起身之后,在附近徜徉,此时已是吃饭时候,仍不见他回来,正想前去找他。
古叔叔瞧他情形,不由笑道:“你童叔叔一清早就走了,你还找他作甚?”
卫天翔一听童叔叔一清早已经走了,不由怔了一怔,自己两年来,蒙他训诲不倦,传授武功,前晚为了自己,又不顾性命和劲敌相拼,临走迩不容自己拜别。
这几个叔叔对自己当真恩深义重,此后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和他们相见,心中想着,不禁流下两行泪水!
古叔叔瞧他天性淳厚,也暗自点头,一面笑道:“傻孩子,等你学好武功,和几个叔叔,见面之日正长,走,咱们进去!”
卫天翔从此就跟着古叔叔在山上学剑、念书、练功,多余的时间,再温习五位叔叔传授的独门武功。
山中无岁月,但春去夏来,秋老冬残,节序相催,山中草木,得气候之先,一样可以告诉他四季时令!
卫天翔从上山以来,转眼之间,已快两易寒暑了。
这两年来,他不但文事武学,全在突飞猛进,人也长高了,俊美如玉,温文有礼。
而且在这两年之间,从古叔叔口中,得到许多宝贵的江湖经验,同时也知道古叔叔和另外五个叔叔,原是志同道合的老弟兄。而且还是自己父亲的好朋友。
那教自己“沾衣十八跌”的丁叔叔叫做丁十八,教自己“草上飞”的蒯叔叔,叫做草上飞蒯鹏,教自己“鸳鸯连环腿”的卢叔叔叫做铁连环卢璞,教自己“蝴蝶金钱”的谢叔叔叫做无敌金钱谢海,童叔叔叫过天星童恕,古叔叔也就叫七煞剑古钧。
卫天翔虽然知道了许多事情,只有对自己,除了自己叫做卫天翔之外,依然一无所知。
古叔叔对自己爱护备至,有问必答,但只要问起自己身世,他不是含笑安慰,说什么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就说自己将来自会知道,早说了有百害无一益。
卫天翔年龄大了,理解力自然随着增加,以前他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爹爹叫什么名字,他们都不肯说?
但现在不同了,他暗地留意,只要自己提起爹爹,古叔叔脸色就会黯然,就是依然带着笑容,但笑容就会显得勉强。
因此卫天翔心中,不禁起了疑念,暗暗推测,不外几个假想:
第一、自己父亲是被仇家杀害,这仇人武功极高,无人能敌,古叔叔怕自己知道了,急于报仇,以卵击石。
第二、自己父亲是反清复明的志士,被朝庭捕杀,因为古叔叔也曾跟自己讲过许多江湖帮会的故事,这当然也极有可能。
第三、自己父亲是黑道巨魁,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不齿武林,所以古叔叔他们不肯让自己知道……不!自己父亲决不是这种人。
他时常为自己身世,深感不安,但他知道就是再问,古叔叔也一定不肯说的,是以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不过他确定了一点,因为教自己武功的六个叔叔,既然全是父亲的好友,那么以此类推,自己父亲,也一定是武林人物,自己只要学好本领,江湖虽大,只要慢慢打听,反正姓卫,不会太多,自己总有探听到的一天。
他就这样等待着日子过去!
这是一个初秋的早晨,玉露如珠,沾鞋欲湿!
卫天翔总是在晨光曦微之际,就到石屋右边丛树围绕的一片空地上练剑,两年来,无论寒暑,这天当然也并不例外。
他挟着古叔叔那把百练精钢的长剑,走出石屋,照例必先吸上几口新鲜空气,然后脱去长衫,抽出长剑,把剑鞘放在石上,开始练剑。
有时古叔叔也在此时出来,在旁指点剑法,或者执着旱烟管,给自己喂招。
这几天,卫天翔已把“七煞剑法”全数学会,只要自己加紧练习,是以放好剑匣之后,就一个箭步,跃到草地中间,右臂抖振,“七煞剑法”的快速剑式,业已展开,一片银虹,宛若急风骤雨,刷刷而出!
一遍,二遍,三遍!周而复始,他越练越有精神,漫天剑影,飒飒剑风,也随着越来越快。
渐渐这片空地上,只剩了一团精芒,裹着一条淡影,在翻滚跳跃,那里还看得清人影?
“好了!好了!成功了!自己这趟剑法,已能使到古叔叔说的‘发剑如雷,一气呵成’的境界了!”
正当卫天翔发现自己的剑法,已合“心到、眼到、剑到”的剑诀要领,不觉心头狂喜,剑不停挥之际,蓦的一粒细小砂石,往剑影中投来!
“叮”!卫天翔只觉一股巨大力道,击中剑身,虎口骤震,长剑差点被震得脱手飞出!心头蓦然一惊,暗想可能是古叔叔在考验自己,剑光倏敛,口中不由叫了声:“古叔叔……”
“总算难得!”
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就在自己堪堪叫出“古叔叔”之后,突然传到耳中!
这不是古叔叔的声音!
卫天翔心念才转,足尖一点,人已嗖地拔起,纵上附近一株大树,向四周一望,此时天色业已大明,除了石屋后面是危岩峭壁之外,附近数里,可以悉收眼底,但那有什么人影?
奇怪!难道自己耳朵听错了?方才明明有人说话!
飘落地面,又向树林仔细搜索了几眼,觉得确实没有人迹,因为除了自己练剑的草地中间,四周草尖上全含着露珠,晶莹莹地那像有人走过?
“噫”!当他目光掠过自己放剑匣的一块大石之上,卫天翔又忽然惊噫出声!原来,不知何时,在剑鞘边上,竟然多出一块白色东西,急忙纵过身去,拾起一瞧。
啊!卫天翔又是一声惊啊,这是两片其薄如纸,入手甚轻的人皮面罩,好像小孩子玩具一般,一张色呈淡黄,另一张却略带黝黑,制作得十分精巧。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方才怎会没看到?心中想着,不由往大石上多瞧了一眼!
那知这一瞧,又使得卫天翔大吃一惊!那方大石,是古叔叔和自己休息用的,上面十分平整,但此时却多出许多字迹!
“赐汝面罩两副,留作行走江湖之用,重九月上,可至雁荡绝顶相候。”
这几行字,写得龙飞凤舞,笔法苍劲,宛若刀刻一般,在坚硬的石面上,足有五分来深,一瞧便知此人是用“金刚指”一类工夫所为!
果然有人来过,而且瞧口气,好像就是对自己而言!
这两张小孩子的玩具面具,可以作为行走江湖之用?重阳晚上,还叫自己到雁荡山中去?
这人既没具名,不知是谁?心中想着,立即归剑入鞘,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拿着两张面具,急匆匆转身往屋中跑去。
当他奔到古叔叔的卧室门口,只见古叔叔手中拿着一张信笺,正在怔怔出神!
不!他老人家,双眉转动,好像有着什么重大心事?
也不!他老人家,清癯的脸上,此时绷得紧紧地,有若罩着一层严霜!卫天翔两年来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