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残年腊底,峨嵋山已经雪封冰冻两三个月,白皑皑的矗立云霄,分不清是云是山?
危岩削壁,鸟道绝径,到处一片晶莹,滑不留足。这个时期,别说游人绝迹,就是住在山上寺观中的和尚道士们,也都早已储备粮食,闭门诵经,做到了真正与世隔绝。
时当申酉,在这连飞鸟难渡的冰封山径上,有一个人影,冒着凛烈罡风,提足功力,宛如掣电飘风,巧纵轻登,直上金顶!
这人是谁?
哦!他身法太怪了,令人瞧不清楚!
但他将到“凌虚观”前,脚下已逐渐缓缓慢下来,像他这样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这一趟山路,居然也跑得口喷白气,微微感到气喘!
这人,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头上覆着一顶毡帽,身穿一袭半长不短的土棉袍,腰间还束着一条布带,斜插着一根两尺来长的竹节旱烟管,一头挂着烟荷包,面貌猥琐,紧缩着头,看去是一个十足的乡下土老儿!
但他,却是当今十三门派中大名鼎鼎的邛崃怪叟庞大千!
他翻着两颗鼠眼,骨碌碌一转,蓦地,他发现凌虚观前,临风站着一个身穿蓝袍英气勃勃的少年,似乎正在等人。
邛崃怪叟心头微微一怔,他自然认识那蓝袍少年正是峨嵋掌门灵飞道长门下首徒银鳞剑客陶琨。
他一见邛崃怪叟庞大千,立即迎前几步,躬身道:“晚辈奉家师之命,恭候庞老前辈。”
邛崃怪叟干咳一声,道:“邵老二和许老四,都已来啦?”
银鳞剑客陶琨答道:“邵、许两位师叔,还是中午到的,说起老前辈今日可赶到,家师才命晚辈在此恭候。”
邛崃怪叟敢情还有点微微喘息,口中唔了一声,站定身子,右手握拳,轻轻在腰背上捶了几下,叹息道:“咳,陶老弟,人老了,一年比一年不中用啦!这点山路,如今也会使老朽喘起气来,峨嵋山不知道还有几次好来,再过上几年,怕就走不动啦。”
银鳞剑客陶琨笑道:“别说目前冰雪封山,越发坚险难行,就是平时,晚辈走到山腰,就要休息一阵了,像老前辈一口气登山,晚辈就是再练上三年五年,怕还做不到呢!”
邛崃怪叟趁和陶琨说话之际,暗暗向凌虚道观四周,着实打量了一番,才沉着声道:“陶老弟,令师他既然打发你在观前等候老朽,怕有要事相商,你在前面引路吧!”
银鳞剑客闻言之后,依然躬身而立,意思是让邛蛛怪叟先走,一面笑道:“老前辈是家师至友,一年总要上来一次,还本小说由@。。@提供下载是老前辈请先。”
邛崃怪叟心头一怔,不禁呵呵笑道:“陶老弟,老朽和令师虽叨嘱知交,平日直闯进去,自无不可,但今天有外客在座,你还是先通报一声的好。”
银鳞剑客笑了笑道:“晚辈真没有想到这点,老前辈可说顾虑周到。”
邛崃怪叟不自然的捋须一笑。
银鳞剑客果然依言往前走去,两人穿过前殿,一路往后进走去。
到了静室,里面正有人说话,听口音不是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是谁?
其中还有一个嘹亮声音,那当然是灵飞道长了。
银鳞剑客陶琨走到门口,替邛崃怪叟掀起棉帘,邛崃怪叟目光飞快的向屋中一转,立即随着呵呵笑声,昂然直入。
这一间雅室,布置不俗,座上除七闵五逸的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之外,上首还坐着一位身穿杏黄道袍,年约六旬,道貌岸然的老道人,他就是峨嵋掌门灵飞道长。
三人瞧到邛崃怪叟,立即一齐站起身来。“哈哈,你们两位倒早来了,恕老朽迟到一步。”
邛崃怪叟旁若无人的跨进室中,首先向洞宫居士、玉笔生花拱手为礼,然后文向灵飞道长笑道:“凌虚观,老朽是一年一度的长客,道兄怎地还要叫令高徒喝西北风,站在观前鹄候?”
说着,不待主人逊让,已走到灵飞道长对面一把软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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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道长含笑道:“邵许两位施主,中午就已莅临,说起道兄今天也可赶到,因有要事相商,才命小徒恭候道驾。”
洞宫居士邵仁风问道:“庞老哥一路跟踪姓韦的而来,想必这小子也已赶到峨嵋来了?”
道童献上茶来,邛崃怪叟啜了一口,微微摇头道:“青龙场山顶,二位走后,老朽不但没有跟上姓韦的,却倒被人家跟上了。”
玉笔生花许占奎奇道:“以庞老哥的威名,江湖上有谁敢轻捋虎须?”
洞宫居士邵仁风接口道:“莫非那姓韦的对庞老哥起了怀疑,反跟上了庞老哥?”
邛崃怪叟干笑道:“老朽要非见机得快,差点还送了命。”
灵飞道长动容道:“以庞道兄在武功上的成就,来人当非寻常之辈。”
邛崃怪叟目光闪烁,阴阴的道:“老朽带来一件东西,道兄和两位老哥,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想必也听人说过。”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支金光灿然的小剑,托在掌上。
灵飞道长瞧得脸色骤变,惊惧的道:“金剑令!庞道兄碰上的是卫盟主?”
邛崃怪叟摇头道:“那是火影子褚无忌和以五行叟祁离为首的三个千面教紫品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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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把自己遇上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洞宫居士邵仁风迟疑的道:“这么说来,火影子是奉卫盟主之命行事,那么千面教的人呢,他们因何要向庞老哥下手?”
邛崃怪叟鼠目乱转了转,纵声笑道:“他们何止冲着老朽而来,恐怕和你们七闵五逸也大有关连呢?”
玉笔生花许占奎脸色倏然一变,还没开口,只见灵飞道长颔首道:“庞道兄说得有理,近日风闻泰山董文奇、崆峒黑石道友、江北阎北辰、也都先后失踪。如今又加上武夷逸士林道兄的失踪,贫道先前还怀疑是卫维峻暗中下手,但以庞老哥所遇情形推测,可能都是被千面教所掳……”
他说到这里,突然如有所悟,双目精光陡射,发出一声嘹亮长笑,又道:“庞道兄,你当火影子褚无忌以‘金剑令’传命,真是奉丁卫维峻之命吗?哈哈,你总听过火行者卜居白云山,和黔灵南宫纥,交称莫逆,火影子褚无忌乃是火行者师弟,怎会投到卫维峻手下?”
洞宫居士邵仁风接口道:“道兄是说火影子奉了南宫纥之命,企图杀人灭口?”
灵飞道长冷笑道:“岂止如此,那千面教倒可能是卫维峻在幕后主持呢,不过这样也好,他既没有公然露面,咱们正好将计就计,藉口千面教危害武林,邀约各大门派,把他一举扑灭。”
接着回头向邛崃怪叟道:“哦!庞道兄,你说那个修罗书生韦行天,可能就是卫维峻侄子所乔装,他现在何处?”
邛崃怪叟迟疑了一下,道:“老朽虽觉此子有许多值得怀疑之处,和曾在江湖上露面的卫盟主侄子卫天翔,也有颇相近似……”
玉笔生花许占奎插口道:“庞老哥不是说曾目睹他顷刻之间,化装成一个淡金脸少年?而且庞老哥在酒楼故意吐露出当年围攻卫维峻之事,他脸上神色有异?”
邛崃怪叟干咳了一声,点头道:“对!对!老朽就因无意之中,发现他有一张色呈淡金的人皮面罩,怀疑他可能就是卫盟主的侄子,才故意吐露口风,好让他寻上峨嵋,自投罗网,咱们能把他擒下,不愁他不说出卫盟主隐匿之地,和最近许多江湖高手失踪的阴谋了。”
灵飞道长连连点头道:“庞道兄说得不错,这姓韦的小子,既然怀有千面教的人皮面罩,可见贫道猜想卫维峻匿身千面教已无疑问,林道兄以及黑石道友等人的失踪,目然也出之千面教所为了。”
玉笔生花许占奎忍不住道:“那么道长之意……”
灵飞道长清瘦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许施主勿必焦急,以贫道推想,林道兄等人,虽落敌手,目前断无生命之虑,只要那个修罗书生送上门来,问清楚再作计较,这小子折辱小徒,意存挑衅,即使不是卫维峻的侄子,贫道也断难放过。”
邛崃怪叟急忙点头道:“对!对!老朽之意,也是如此,老朽实因他武功不弱,才设法要他自动送上门来,有咱们几个人,那怕他飞上天去。”
玉笔生花许占奎道:“庞老哥成名多年,怎地一再把这小子说得如此厉害?”
灵飞道长点头道:“小徒陶琨,追随贫道已十有余年,平日在拳剑上也小有成就,但在这姓韦的手下,只走出一招,一柄银鳞剑便被削成七截,可能已得修灵神君‘修罗七剑’神髓。”
邛崃怪叟忙道:“是!是!几个月前,这小子不知为了何事,找上崂山清福宫,连李成化还栽了跟斗。后来杜清风亲自出面,据说只交谈了几句,并没为难,就放他下山,这小子手下着实不含糊,唔!着实不含糊!”
说话之际,银鳞剑客陶琨掀帘走入,说素斋已经摆好,灵飞道长就请三人入席。
饭后,大家又谈了一阵,才由银鳞剑客陶琨,把三人引到另外一个院落的三间精舍中休息,便自告辞去。
这一排三间精舍,中间是一间客室,左右两边两间卧室,邛崃怪叟一个人占右边一间,洞宫居士和玉笔生花两人合住左边一间。
峨嵋绝顶,就是盛暑,也寒如深秋,这时正当隆冬,罡风呼啸,奇寒澈骨。
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居住在气候温和,终年少见冰雪的七闵,两人虽有一身上乘武功,但上了峨嵋之后,也大有寒气袭人,颇感凛烈,是以一到房中,便自掩上房门。
邛崃怪叟等银鳞剑客陶琨走后,不禁长长透了口气。
忽然他想起自己刚到山脚之时,左侧那片林中,有人偷袭自己,但接到手中,却是一个固封的纸包,当时因不及细看,随手揣入怀中,不知究是何物?”
当下伸手一摸,那个纸包,居然还在,这就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那知里面依然是一个固封的纸包。
心下不由大奇,再仔细地把纸包揭开,原来里面包着三四十支长约一寸,细如牛毛的纯钢软针,和一个小小纸包。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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