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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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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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玉娘子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了柴门,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家。我们自觉是外人,就站到院子里等候,同时抱着等肖家祖孙三代抱头痛哭叙述几日来的遭遇再长辈老泪纵横地说“回来就好”夫妻二人含泪相拥宣泄完后才能记起我们的觉悟。我找来块木板一屁股坐了上去。琉璃本来很鄙视我的坐姿,但站了一会后也撑不住,只好也学着我的样子做到一块石头上。
  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喘顺气,怀玉娘子就走出来请我们进屋。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但我只以为是刚回到家的缘故,而且彼时我最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让自己从木板上起来,就没想太多。
  进了屋,一个老妪、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正太正在屋里吃饭。看他们神色,除了娃娃外都没有一点媳妇历劫归来的喜悦,男人脸上甚至还有点厌恶。我们不禁有些诧异。
  怀玉娘子勉强笑笑,对他们介绍说:“娘,大虎,这就是这次救我出馒头寨的两位恩公,常琉璃、方易。”
  老妪“嗯”了一声,男人则根本不理会,只有娃娃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们尴尬地站了一会,老妪才放下碗筷,到厨房里给我们盛上了饭,并招呼一声:“谢谢二位娘子。请坐下吃个便饭吧。”
  琉璃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我衡量了饿着肚子睡觉和在这种气氛下吃了消化不良睡觉的痛苦指数,决定还是不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道了声谢也坐了下来。
  压抑地吃完了饭,老妪和男人碗一推就出去了。怀玉把儿子哄去洗脚睡觉,收拾完碗筷后赶紧张罗给我们热水洗身,再铺床置被,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
  最后我们在她的伺候下换了衣服躺在榻上,困极的琉璃还不忘问我一句:“我怎么感觉她们家人的反应好奇怪啊。”我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两人都势不可当地睡死过去。
  。
  转过天来,天还没怎么亮,我们就被一阵喧天的锣鼓从梦中吵醒。挣扎着起来,我看见怀玉娘子一身短打拿着铁锹往外走。琉璃叫住她,奇怪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我们被锣鼓吵醒后带着歉意解释:“二位真对不住,今天是我们怀璧村一年一度的植树日,按规矩全村老少都要上山去种至少一棵树,以感谢山神树神庇佑怀璧村免遭山洪之灾。”
  嗯,这个时候就有这种环保的思想很值得称赞,可是——“为什么要敲锣打鼓?”
  怀玉娘子答:“老人们说一开始是要用锣鼓发出的声响去驱逐山上的野兽,后来慢慢就变成一种大家热闹的方式了。”
  琉璃好奇地问:“那你们上山除了种树还干什么呀?”
  她笑着说:“种完树后男人们有时会去打猎,女人和老人们会去摘些野菜山果,午后大家都玩累了就聚到一起吃些东西。”
  琉璃听罢两眼放光:“好玩吗?”
  “还真是挺好玩的,大家一起摘摘果子聊聊天,很轻松。”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怀玉娘子看向我:“那方娘子你呢?”
  我很困,但被喧闹的声音吵得完全睡不着,就问:“他们会敲多久?”
  “这是有人专门敲的,一整天都会是这样。”
  我痛苦地挣扎了一下,还是跟她们去了。
  匆匆洗漱完,扛上锄头拿上树苗我们随怀玉娘子出发。
  出门的时候,她的丈夫正好也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们也要一同上山,冷冷地哼了一声,径直抢先走出门去。我和琉璃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深感惶恐。
  走到村口,天才刚刚有一丝亮光,一大村子的老老少少已说说笑笑地向村外涌。除了留驻在村里的锣鼓队外,还有人拿着各种能发出热闹声响的乐器在队伍外且走且奏,喧闹非凡。怀玉娘子友好地向熟识的姑婶娘子们打着招呼,有人热情地应了,有人只是冷漠地答了一声,也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让我们非常奇怪。
  路上,许多人好奇地问起我们的身份,怀玉娘子都认真仔细地作了答。到得山上,大家按照往年的惯例自动地分好组,挑块地方开始种树。由于有我们在,今年怀玉娘子便只和我们俩搭档。
  清晨的山林渺茫无边,淡薄的天际有隐隐的白练。碧绿的叶子疏疏地隔着雾霭,被顺带着赶上山的牛群里响着孩童天真的歌唱。我们暂时忘却了压在身上的疑惑、烦恼和未知,随着大伙在这般美好的情境中快乐地植起树来。
  怀玉娘子也边挖坑清理边高兴地给我们说这几年这个植树节里发生的好玩事情,还指给我们看她每年种下的树列。怀玉娘子对玉兰情有独钟,每一棵她种下的树旁不远都会有一棵玉兰花。只可惜此时早过了花期,无缘一睹她口中每年玉兰盛开时袅娜一片静的优雅与从容。但在这生机勃勃的山野,又岂会缺香馥呢?不知是什么样的植物,许是开了花,四下里香深,隐约的游移间,仿佛有低低的禅寂。我闭上眼,细细感觉这无名的娉婷,待再回神时,正好撞上了怀玉娘子的眼。她轻轻一笑,说了一句:“你在听吗?那花开的声音。”
  忙活了小半天,我们把树苗妥当地植上,并细细地浇了水。琉璃贪玩地在每棵树上都绑了自己的小丝带,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件件礼物。她指着那几棵树说:“琉璃、方易、怀玉。呀,还有一棵叫什么好?”她转头看向我。我恰好在哼着那首“我一直带着你爱的微笑……”就随口说了一句:“那就叫海豚吧。”她和怀玉娘子疑惑地看着我:“那是什么东西?”意识到说错话的我咳了一声:“那个,要不,我们叫它草泥马?”
  “……”
  “那还是叫海豚吧。”
  我不死心,还是很努力地要纠正自己的错误:“不然叫雅蔑蝶?菊花蚕?要不绿坝娘吧!”
  怀玉娘子忍不住奇怪地问道:“这些名字都好奇怪啊,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已饱受我思想浸润的琉璃翻着白眼很认真地对她说:“请你无视之。”
  这时,怀玉娘子被不远处的几个年轻娘子唤了过去,我和琉璃歇了一会,觉得无聊了,开始四处转悠。
  天已经完全亮透,转折来去的泥山路两边一片松风,笔直的树间透出碧穹澄澈蔚蓝。恢复体力琉璃像头开心的小鹿一样活泼地蹦来蹦去,更像一只小铃铛在林间摇响。我们追追闹闹,不意接近了一组正在植树的大妈。
  “肖虎家那个真的回来了?”
  “是这样的,听说昨晚才到的家。”
  “馒头寨那种地方,怀玉这么个年轻娘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出得来?”
  “随她回来的还有两个更年轻的小娘子,据她说就是那两个救她出寨的。”
  “cei,那两个人我今早见过,娇滴滴的不知手上能有三分力。她们能从馒头寨往外捞人,我就能去皇宫勾汉子!”
  咳咳,李蜀黍,这个,万一哪天大妈真去了,你可不许怪我。
  “那肖家的那个是怎么出来的?官府去剿了馒头寨?”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啊,说不定……”大妈到这卖了关子,不肯往下说。
  问话的另一个大妈着急了:“说不定什么?”
  大妈突然面露鄙夷之色,把声音稍微放低了一点,说:“你想,肖家那口子长得这么俏,那馒头寨又都是男人……”
  众位大妈面露了然之色,只有一位看上去稍年轻一点的犹豫道:“这个,没有确切的事还是不要乱说吧。”
  大妈急了:“这可不是我说的,连虎子娘都这么怀疑,怎么能怪我们乱嚼舌根。”
  听到这,我才明白为什么媳妇幸运逃脱婆婆却那副脸色。虽然不禁觉得好笑:贞洁竟是比命更重要么。但我更觉得悲哀,因为怀玉娘子甚至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任凭这种流言在村子里传开,不用多久,这就将成为不辨自明的事实,到了那种时候,怀玉娘子又该以什么面目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下去?
  怕被她们发现会不好收场,我拽着琉璃悄悄离开了那个地方。
  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坡,琉璃奇怪地问我:“那群人到底在说什么?怀玉娘子的婆婆怀疑的又是什么?”我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不教坏她的情况下跟她解释清楚。琉璃这回没有跳起来,更没有直接拔出剑——剑放家里了,现在手里只有刚刚玩的时候捡的一根树枝。她拿起那根树枝端详了好久,久到我怀疑她是不是想从这根树枝上探究出天地万物的起源,又或者是想象王阳明一样风雨无阻地格物致知,她忽然转过来问我:“你说,我可不可能凭着这跟东西把那群女人打得满地找牙呢?”

第八章 奸情VS真相(上)
更新时间2011…4…14 12:35:52  字数:2245

 等我鄙视完琉璃,我俩双腿盘坐在厚厚的落叶上,郁闷地想着刚刚听到的话。正像我刚刚想的那样,就算我们明知道怀玉娘子的确没有被那群土匪侮辱,也根本无法去让村里的人相信真相。
  唉,世人都以为自己孜孜以求的是真相,其实他们想要的只是八卦。
  琉璃拿着树枝死命地在地上戳出了一个洞。随着她的动作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便开玩笑地对她说:“你说,要是我们能把真相埋在这个坑里,然后明天这里就长出一棵真相之树,让所有村民都能知道事实,这该有多好。”琉璃听了后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树枝,再遗憾地拍拍我的肩膀,沉痛地对我说:“兄弟,你想太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和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昨晚还打定主意今天一起就找个借口尽快走,但既然现在听到这样的事,我们就绝对不能丢下怀玉娘子不管。我不怎么在乎神马贞洁,琉璃也不见得有多清楚这种东西,可在这种比较闭塞的小村落,这群大妈散布出的这种谣言绝对能够逼死一个无辜的清白少妇。我们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帮助她呢?满山满野和我俩一起陷入了苦苦的沉思。
  BUT,有一个,不,是两个人除外。
  我说,在这种光天化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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