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蟆
“吾今日设阵,意在困住素贤人。”天边响雷,无计先生知是事已发生,直言对素还真说。
天上突然就下起了小雨,无计先生低叹一声,“这场雨,是为师尹而哭,你可以回推松岩收尸了。”
素还真大惊,转身就急往推松岩赶去。
“素还真,师尹天命一刀尽头,若你执意相救,便是双死。两相权衡,吾只能这样绊住你了。”身后无计先生轻言。
回到魔城的念初心,在魔主及其他众人还未回来之时,悄无声息进入了魔皇陵,取走一样东西后又悄然退出。
“念先生,吾等你许久了。”门外,他化阐提手执王权说道。
“哈,念初心竟能得魔主亲自相等,是念初心之荣幸呐。”紫衣白发之人被人逮个正著,也不见慌张。
一向沉稳的他化阐提却不再多说,直接出招袭向念初心。念初心深知他化阐提武功之利害,丝毫不敢大意,凝神以对。
心中忧急某人安危,念初心招式稍有急躁。一个不慎,被他化一杖击中,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白衣。
他化不容念初心有片刻喘息之机,紧接著又是一招袭来。念初心出手一挡才知这一杖之危,心中不由苦笑,难道就要功亏一篑麼?神思涣散之际,突然想起那人还等著自己回去施救,此时断不可放弃的。这麼一想,念初心使出全身功力对上他化阐提雷霆一招。
这时,一道剑气和一道掌气加入,念初心才觉浑身压力一轻。赶来救人的两人配合默契的一招逼退未及防备的他化阐提,然后三人化光离开。
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殢无伤一言不发的离开。拂樱斋主欲为念初心疗伤,念初心却说先回推松岩。
推松岩内,念初心正为刚刚死去的无衣师尹救治。拂樱斋主与素还真、屈世途等候在外面。得到消息的撒手慈悲赶来后被他们挡在门外,素还真也为撒手慈悲疗伤。
看著那一袭华贵紫衣血迹斑斑,念初心忽然一阵心慌,若是眼前之人再挣不开那双满是计谋却依然明亮非常的墨瞳,该怎麼办?
念初心想到一个令他不敢想的事实,或许他从未为眼前之人的立场想过。
身为慈光之塔的师尹,他为自己的子民尽心尽力,之后还要以一人之肩担起整个四魌界的恩怨是非。作为龠胜明峦军师,他以三百死士和百名村民的性命,阻止了魔军祸乱苍生的步伐。若是换作其他任
何一人,做了其中任何一件事,他枫岫主人定是会佩服那人的。只是,为什麼这人是无衣师尹就不行呢?
是不想自己放在心里的人双手沾上鲜血,不想他身陷是非恩怨,不想他失了初心。因而才对他如此严苛,以致难以谅解。
托素还真将自己从魔皇陵中取得之物交予槐破梦,白衣染血的念初心抱著仍不见清醒的无衣师尹回到了寒光一舍,拂樱斋主也跟著一起离开。
再回到寒光一舍,距离开之日刚好一个月。念初心将无衣师尹安置好,换上枫岫主人的装束,手摇羽扇前去拂樱斋接回君曼睩。
“曼睩,吾来接你回寒光一舍。”枫岫笑著说道。
君曼睩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连小免也有所觉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就扑上去缠著她家枫岫阿叔。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寒光一舍。
几日后,枫岫留书一封君曼睩,带著还是没有好转的无衣师尹离开了寒光一舍。
许久的日子过去了,被枫岫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无衣问起枫岫与槐破梦的交易。
“耶~无衣你不认识那块石头上的四个大字麼?”枫神棍羽扇一指门边大石。
无衣浅笑,笑意直达清亮的墨瞳,如画的眉眼也生动起来。
“哈,前事莫问。楔子,其实吾觉得那几个字,挺难看的。”无衣盯著眼前之人的紫瞳,说的很真心实意。
枫岫双眼一眨,也带了笑意说道:“但是吾觉得这几个字,比起隔壁的那几个却是好看了许多的。”
枫岫的前事莫问之隔壁是无衣的一生天涯。只是,一生天涯的主人没有几天落家,基本就一直在隔壁蹭吃蹭喝加损人。
夜晚下了一场大雪,有谁爬上了谁的床。一番打斗声响之后,寂静的雪夜,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然后,第二天雪停,无衣被人请回了自己的一生天涯。
☆、【番外】山河如画共白首
前事莫问内,枫岫悠闲的躺在美人椅上,手中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著,明显是心理有事。
“无衣,咱们多久没出门了?”枫岫突然出口问身边正作画的无衣。
无衣放下手中的笔,转过一张俊秀的脸看著枫岫,笑容浅浅。
哈,这个死宅,终於肯挪动他尊贵的脚了麼?无衣心里这麼想著。
“楔子你认为呢?吾至少还时不时被人请出过这前事莫问,但是你,在吾之记忆中,自来到这里好像就没踏出过前事莫问的大门。”无衣说的很是咬牙切齿。
“这样啊,吾想念几个故人了呢。”枫岫丝毫不受无衣语气中的怨念影响,说的理直气壮。
无衣瞬间移到枫神棍面前,墨瞳紧盯著那双带著几丝狡黠的紫瞳,“谁?你是想念谁了?”
枫岫举扇挡脸,不由失笑,“无衣,难道你不想殢无伤、撒手慈悲?”
“说,别想糊弄过去。”无衣抓住问题就不松口。
枫岫邪邪的用羽扇挑起无衣白皙尖瘦的下巴,“也没谁,就拂樱斋主、曼睩。啊,还有素还真,都是些老朋友不是?”
无衣拨开枫岫的羽扇,反客为主,修长的手抚上枫岫清俊无双的脸,也笑吟吟说道:“那好罢,吾就看看那个没人要的粉色男子现在是怎样了。”
从粉色的男子变成没人要的粉色男子,仇视指数貌似又上升了。枫岫无良的想著。
离开前事莫问的两人先去了寒光一舍,君曼睩见到枫岫俏生生的站在面前,当即眼圈就红了。
枫岫上前安慰的摸了摸曼睩的头,“曼睩,哭什麼呢?吾这不是完整无缺的回来看你了麼?”
君曼睩抬手拭去眼泪,看著风华气度依旧的枫岫主人,以及他身后笑意浅浅的无衣师尹,下意识觉得,主人这些年来是过得很好的。
“吾只是见到主人,喜不自禁才、、、”君曼睩慌忙说道。
枫岫歉然一笑,“曼睩,是吾疏忽了,当日走的太匆促。这些年来让曼睩你担心了。”
君曼睩恢复了平静,对著枫岫说:“主人离开之时留了书信,曼睩倒没怎麼很担心,只是多年未见,心里想念。”
无衣听著两人说话,愈听脸上谦谦君子式的笑容愈是灿烂。
“楔子,你不是还要看那个没人要的
男子麼?”无衣出言阻止两人继续无视他这个大活人的叙旧。
“嗯?那是谁?”君曼睩不理解无衣口中说的人是谁。
枫岫轻咳了几下,忍笑说道:“曼睩,无衣说的是拂樱好友。”
君曼睩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顾及到女孩子的矜持,没有笑喷,但也是一脸憋笑的样子。
无衣拉了枫岫的手,对忍笑忍的特辛苦的君姑娘说:“君姑娘,吾和楔子就先告辞了。”
“曼睩不必再担心了,吾以后会常回来寒光一舍看你的。”枫岫回头对君曼睩说道。
然后君曼睩说了什麼,他没有听到,因为已经被无衣运功带出很远了。
“楔子,陪吾去看看越姑娘吧。”无衣偏过头对笑得一脸得意的枫岫说。
枫岫忙收了笑,对眼前笑得高深莫测的人说道:“无衣,吾只是将曼睩当作亲人来看待。”
“嗯?”明显很怀疑的声音。
“在曼睩十岁的时候,吾救了她,与她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将她送给公孙夺锋养育。所以,曼睩对吾来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无衣不语,一双墨瞳定定的看著枫岫。
“那好吧,去看越姑娘。”枫岫也不多说。
“吾改变主意了,还是去看没人要的男子比较有趣。”无衣诡计得逞的说道。
枫岫无语,这明显是在玩墙头游戏了。
无衣牵了枫岫的手,笑得促狭,“吾看,你当年没将君姑娘一直带在身边,是因为你根本不会养小孩子是吧。”
“你说是就是了。”枫岫太懒,懒得计较了,“前面就是拂樱斋了。”
两人还没踏进拂樱斋,就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避开迎面扑来的樱花,枫岫和无衣翩然落地,下一招却久久未至。
“吾说拂樱啊,有这样对待十多年不见的好友的麼?”枫岫说的好不委屈。
“啊呀,没想到,看起来温柔的粉色男子短短十多年就变得如此暴躁了,果然是没有人要的悲剧麼?”无衣笑的很纯良,说的很毒舌。
坐在亭子里的拂樱斋主端著一杯茶,手指握的发白,却是一言不发。
“好友,别来无恙。”枫岫见状,知是拂樱真的生气自己不辞而别就是十几年,连忙端正了面容
。
“阁下抬举了。吾拂樱斋主可是没有那种带著一个生死未明之人一离开就是十数年的好友。”拂樱斋主凉凉说道。
枫岫不语,身边的无衣也似是在想著什麼,亦没有说话。
“枫岫,当初你带他回到寒光一舍时的表情,吾永远也忘不了,那大概是你此生唯一一次真真正正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时候了。然后,你就那样带著那双完全没有神采没有悲喜的眼睛,一走就是十几年,吾找过许多地方,全无音讯。”拂樱斋主没有暴怒,平静的叙说著。
“拂樱,吾当初也没有把握能救活无衣,不想让别人为吾担心。”枫岫说明自己那时的想法。
“但是,你那麼做,只会令在意你关心你的人更为担心不是麼?”拂樱反问一句。
枫岫沉默,脸上悠然的神色早已不见。这时,无衣开口道:“拂樱斋主,吾知道你是担心楔子,但是他现在不是好好的麼?还有什麼是比这个更重要的呢?他那麼宅都肯巴巴的来看你了,你个没人要的,还要闹什麼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