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送吃的?”阿植瞬时泪流满面,“还是小树最好……”先生这个坏人连看都不来看她。
陈树嘴角抽了抽。
阿植让过身,往旁边一站,陈树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案桌上,转身便走了。
这、这、这……
阿植颓了一张脸,看看自己的胳膊,往桌前一坐,很是苦闷。
没心情吃饭了,一个个都是坏人。
她重新滚进床里侧睡觉,待睡到迷迷糊糊时,忽觉得有人走了进来。
她一翻身,却见先生站在一旁点灯台。阿植伸手揉了揉眼睛,颇有些惊诧地喊了一声:“先生?”
灯台亮起来,屋里有模模糊糊的光亮,阿植伸手遮了遮眼睛。火苗噼啪响着,跳了两下,平复了下来,静静烧着。
“门闩没有插好。”雁来淡淡说了一句,扫了一眼桌子上冷透的食物,将药箱搁在一旁,端着托盘就要往外走。
“先生……”阿植嘟哝了一句,“我饿了……”
雁来停了一下,一时哭笑不得,背对着她动了动唇角,推门走了出去。
阿植看着被合上的门,闷闷想,先生定是觉得她在梅家不安分,因而觉得她是咎由自取。她翻个身,床里侧的帐子有几个小破洞,她掖掖被角,被子有些潮,许久没曝晒过了。先生不要她了……阿植叹口气,觉得头有些晕,又往床里侧窝了窝,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正梦到啃一只肥大的烤红薯,一双有些发凉的手忽地搭上了她的额头。阿植伸手去挥了挥,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先生坐在床沿看着她。
“有些发热,起来,先吃些东西。”雁来随手拿过一旁的一件大棉衣,将刚刚坐起来的阿植裹起来,又端了托盘上的粥碗。
阿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嘟哝道:“先生我手折了。”
雁来压了压唇角,似是轻嗤了一声,扭头拿过调羹,挖了一勺子粥,送了过去。
阿植不落痕迹地瘪瘪嘴。先生果真偏心得很,给裴小钱喂粥从来都先试试温度。她一张口,吃了一勺子粥,幸好不烫。
雁来也不同她说话,就这么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着,良久才道:“若没人喂,小姐就打算这么空着肚子睡到明日?”
阿植愤恨地将粥咽了下去。听先生这口气,似是还怒着呢。有什么好生气的,摔的又不是他……再者说了,自己又不是故意掉下去。
阿植抽噎两声,将左爪子从大棉衣里伸出来,扯住雁来的袖子,呜咽道:“先生你要相信我,是他推我下去的……”
雁来叹出一口气,压了压嘴角。
阿植哽咽两声,挤了两滴眼泪,看着雁来道:“先生……我比六月的雪还冤……呜呜呜。”
雁来将她的爪子挪开,重新塞进大棉衣里,问道:“可还伤到别处了?”
阿植继续哭丧着脸,回道:“后背也疼,都不敢平躺着睡了。”
雁来拿了手帕递过去,阿植用左手接过来,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泪,擦完又递了回去。
雁来叹息道:“是给小姐擦嘴用的。”
阿植又将帕子挪回去,擦了擦嘴。
真是小孩子。雁来暗叹一声,从药箱里取了瓶药膏搁在桌子上,说道:“小姐的后背怕是碰着了,故而有些肿。我将药膏放在这里,若是还疼的话,小姐自己抹一些。”
阿植期期艾艾地看着雁来。
“小姐继续睡罢。”雁来端起案桌上的托盘,打算吹灭灯台,阿植“哎”了一声。雁来看看她,说道:“睡罢,不早了。”
阿植望了望案桌上的小瓷瓶子,张了张口,便拿掉了身上的大棉衣,钻进了被子里,吸了吸鼻子。
雁来吹灭灯台,才显出外头月光的清冽来,阿植侧身看着屋子里漏进来的月光,霜一般地覆在地上,安安静静的。视线再往上移一移,只看得到先生漆黑的脊背。
雁来出去了,阿植觉得右侧睡压着胳膊疼,便又重新翻身向床里侧,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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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过了两日,阿植挂着右胳膊在府里四处晃荡,什么事也不干。她瞧着府里这么多人,不免有些惴惴。本说要从她那屋子开始先修的,哪料曹孔雀说,怕小侄女搬到别屋里睡不好,便让她继续住着了。
阿植得闻此讯,叹一声,其实好想换张新床,最好有新帐子和新被子。
这日下午,雁来让她去粥铺瞧瞧,阿植跟在他后头走着,慢悠悠回道:“先生,我手折了。”
“小姐好几日不去了。”雁来也不回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阿植瞥了瞥不远处正在修房顶的几个小工,不急不忙地敷衍着。
“伤到脚了?”雁来挑挑眉。
“没。”阿植垂了头,很是气馁。每回想要耍些小聪明都不能得逞,委实憋屈了些。她正郁闷着要扭头往外走,却听得有小厮传道:“姚小姐来了。”
那小厮不认得姚金枝,一看门口来了个大胖妞,一口气被吓得咽了回去,讪讪问了下,便迅速奔去禀告了。
他话音刚落,阿植往外头瞧了瞧,便看得姚金枝已经推开那小厮,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哎哟,小板子,你果真残废了!”金枝笑得甚欢快。
阿植的脸上刚刚有些喜庆的意思,听了这话,脸色倏地颓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又抬头瞪了金枝一眼:“死……包……子……”
“不识好人心。”金枝哼了一声,“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这副态度对我。”
哪有探病还诅咒人残废的,你活该嫁不出去。阿植瘪瘪嘴,心里一阵不满。
“姚小姐来了啊。”雁来从走廊那端回身走来,浅笑道,“府里近来各处都在修缮,难免有些脏乱,姚小姐万不要四处乱走。”
金枝挑了挑眉,笑着回道:“自然不会的,我就找阿植说说话。”
雁来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角,回身往反方向走了。
待雁来离开,金枝立刻跑过去扯着阿植的左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外头将这件事传得很是不堪,还将彩楼招亲那件事给扯上了,说你倾慕梅聿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求之不得,便心生苦肉计。”
阿植瞪圆了眼
8、屋漏偏逢连夜雨 。。。
睛。这分明是往人身上涂墨水之事,抹黑旁人就这样有趣?若是梅府里没人说这件事,外头的人又怎会知道呢?还和彩楼的事扯起来……这也忒别有用心了些罢。
“我说梅聿之那人是不是想将你名声搞坏掉啊?”金枝蹙着眉头,很是忧虑,然,转瞬她又道,“不不不,你名声本就不大好,再差些也无妨的。”
阿植一扭头,瞬时又不想理她了。先生说的对,姚小姐不可多来往……损友啊,损友!阿植咂咂嘴,当时年幼无知,怎就和姚金枝这个死包子勾搭上了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
金枝忽地拍了下她的右肩膀:“别苦着脸了,我请你到外头去吃好的。”
“姐姐,我不残也迟早要被你拍残了。”阿植继续苦着脸,很是委屈地伸手去揉了揉右肩膀。真——疼——啊——
“想吃些什么?”金枝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依旧惦念着吃食。
阿植瞥她一眼,胖成这样果真非一日之贪吃。她瘪瘪嘴,叹道:“你还是去照顾照顾我家粥铺的生意罢。”
“又吃粥?!”金枝揉了揉眉头,“每回来你家都是去粥铺喝粥,真是头疼死了。”
“走罢,我刚好要去粥铺。”阿植心想着可以蹭马车,不必劳累双脚,很是欣慰。
病者为大,金枝妥协了,遂同阿植上了马车,往她家粥铺去。路上阿植闷着不说话,姚金枝刚要伸手拍拍她,手移到一半,忽地收了回来。
到粥铺时,金枝吓了一跳。她一扭头:“曹阿植,你家粥铺生意如何这样好了?”
阿植扬扬眉,正要说她的英明决策,姚金枝却忽地一拍脑袋,两眼放光:“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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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清者自清不需辩 。。。
阿植大呼不妙,忙抢先一步冲进店内,一手抓住正在给食客结账的陈树,拉着他就往后院跑。然很快阿植便后悔了,后院就是个死胡同,跑了也是白跑。
正苦苦思索要如何爬墙出去,就看得姚金枝一脚迈了进来。
“美人,不要跑!”
阿植被金枝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吓着了,心一横,很是无奈地朝陈树道:“这只大包子,就……留给你了。”
陈树似是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愣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得金枝便扑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阿植哀嚎了一声,为陈树的悲惨遭遇默完哀,便默默遁了出去。她远远看了一眼后院的小墙角,摇头道:“小树呀,这就是你的命啊。”
阿植一脸悲戚,转了个身,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走到柜台前,与林掌柜说道:“我要红薯粥……”
她单手撑在柜面上,另一只胳膊就这么挂着,看上去很是痞气。林掌柜嘴角抽了抽,说道:“小姐改行了?”
阿植将左手伸出去挥了挥。
“小姐胳膊好短。”林掌柜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扭头往后面去了。
忒目中无人了!阿植方要开口,却听得后院传来一声惊叫声。阿植扭头看去,只见小二一脸惊恐地看着后院里的姚金枝,又接着惨叫了一声:“小树……”
完了,被压死了。
阿植一阖眼,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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