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兴趣知道。”
她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梅方平:“梅小姐也不知道么?那时候一见到我,便盯着我的耳坠子看,可瞧出什么来了?”
她说得太快太急躁,本来头就晕,差点就语无伦次了。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气急败坏地说过话,也没有这样抢别人话头咄咄逼人,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她真的脑子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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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逝水终是不可追 。。。
止住了鼻血,阿植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裴雁来和一旁的梅方平,坐在矮墩上一动不动,一副“我就要和你们耗到底”的模样。无所谓旁人怎么看她了,就算被当做无赖也没什么紧要的。除非先生赶她走,否则她是绝对不走的。
梅方平打破了这沉闷气氛,同她道:“晌午都过了,曹小姐还没吃饭罢。先随我去换身衣服,再吃些东西罢。”
阿植断然回绝道:“我不饿。”
梅方平不落痕迹地皱了皱眉,却听得雁来道:“随她去罢。”他垂了垂眼睫,十分疲倦地看了她一眼:“小姐爱坐在这里耗着,便耗着罢。”他猛咳了一阵子,躺了下来,翻身朝着床里侧。
阿植心里堵着一口气,咬了咬牙,倏地站了起来:“罢了,先生好好歇着,我回曹府找东西去了。”她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愚蠢,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梅方平立时跟上去,哪料这丫头在前头越走越快,跟有人要她的命似的。她穿的鞋子不大方便,实在追不上阿植,便在后头喊了一声:“曹小姐,等一等,我有话要同你说。”
阿植倏地止住了步子,半晌才转过身来,抹了抹鼻子看着她。
“先去换身衣服,吃晌午饭的时候慢慢说罢。”她语气缓下来,说得很是诚恳。
这倒让阿植觉得自己方才做得有些过头了,可她如今一心只求个答案,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
梅方平领她去了房里,小婢给她端了热水,她擦了脸和手,换上了干净衣服。然梅方平的衣服她穿上嫌大了,倒显得有些奇http://。345wx。怪。
“将晌午饭送到这里来罢,去告诉奶妈先带小钱去睡午觉,不必等我过去了。”梅方平对小婢吩咐完,默不作声地看着阿植将方才换衣服时拿出来的蓝皮账册重新塞进怀里,淡淡道,“先坐罢。”
阿植看着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漆奁,从里头取出一个平安符来,又从一个带锁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压了压唇角走了过来。
她将玉佩交到阿植手里,慢慢道:“这是那时你同聿之订娃娃亲时,曹家给的信物。出嫁前母亲让我代为保管,后来也忘了拿回去。现如今,我将它还给你。”她顿了顿,看着放在阿植手心里那块玉佩道:“生辰八字,都刻在了背面。”
阿植没有将玉佩翻过来,她低头看着,看了好http://。。久好http://。。久,梅方平又将一枚平安符放到了她手中。
她轻叹了一声,同阿植道:“这是中秋的时候去南香山祈福,雁来求的。他虽什么都没有说,便将它随手放在书房了。可这生辰八字明摆着是替你在求,一道收下罢。”
阿植看着手上那一翠一红,微微有些愣神,良久才问道:“梅小姐果真一早就知道我身世吗?”
“当年你父亲并未将此当做秘密,可自从孝明三年出了事后,一干人等便讳莫如深,没人再提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搭上了阿植的肩膀,“我想,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你如今自己已能做决断了,但我仍希望你记得,在津州,在曹家的这十几年,你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若是有一天你去了随国,不要记恨津州的任何人……”
阿植心里塌下去一块,她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和平安符,神色更黯了。
小婢将饭菜送进来,梅方平留她吃饭,可阿植却木然回道:“不了,我还赶着回去。”她转过身去,闷着头就往外走了。梅方平晓得她的倔脾气,也不继续追上去,只喊了一个小厮偷偷跟着,嘱咐了几句。
她担心阿植会想不开,做些不理智的事。可阿植却一路走到了郊外的曹家祖坟,在曹允的墓前重重磕了几个头,翻开了玉佩背面,上头刻着的生辰,让她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彻底破灭了。想起管仪询问她生辰时意味不明的神色,想起容夫人让她一道参加管仪泽越庆生宴会的用意……原来旁人清清楚楚看着她过着假生辰,唯独她自己不知道真正的生辰是哪一天。
她抹了抹眼泪,将玉佩和平安符收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许久以来一直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这样清清楚楚摆在眼前时,原来既不会开心,也不会释怀。她想,为何在被瞒着的时候不开心,如今知道了,心里却依旧沉重……
候潮门外的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声音萧索,像是哭声。许是秋天了,水位低了下去,一眼望去尽是空茫。阿植回想起许多事,觉得这世界万事万物,皆不过如此。很多故事,便随着这江水一路奔流,最终也不知到了哪里。十七岁生命的局限便是,身处困局,烦恼,却走不出去。她想,自己大概还没有那个能耐。可有些事,却也不是自己情愿要往前走的,背后稍稍被人一推,一时站不稳,便会跌跌撞撞走出去好几步。
可见每件事的走向既微妙又有些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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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一路走回来,腿脚都麻了,天色才慢吞吞地黑下去。先前的一些想法如今看来有些可笑,回到京城时她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走到了梅聿之的住处。
她定了定神,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宅子里静悄悄的,几盏灯笼挂在廊下亮着昏昧的光。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卧房,推门走了进去,又掩上了门。
然她还未来得及回头,却听得后面传来一声淡淡的“曹小姐”。
阿植瞬时神经紧绷,支吾道:“我……我太想念烤红薯了,想着天色晚了应当有人在外头摆摊子,便出去瞧了瞧……没想到今天天冷,都没人出摊子。”
“恩。”这一声回应淡淡的,尾音却有些长,似乎是漫不经心一样,便再没了言语。
“哗啦”一声,是黑暗中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阿植转过身去,隐隐约约看到梅聿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咽了下口水说:“还是、先点灯罢。”
这种看不清对方表情的境况,竟让她心虚了。
虽然夜盲,她却能察觉到梅聿之靠她很近,温热的气息似乎就在眼前。
梅聿之淡淡同她说:“往后若是想吃烤红薯,我替你带回来或是让府里的厨子烤便是了,用不着你去费这样的工夫。”
这话说得不急不忙,语气稀松平常,阿植缓了口气。她猛地点点头,梅聿之却忽地捧住她的脑袋,不落痕迹地轻叹了一声:“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太想穿新衣服故而去裁缝铺子了么?”他顿了顿,继续慢慢说道:“可这裁缝手艺似乎不大好,穿在你身上不是很合身呢……”
阿植蓦地一惊,这才想起身上穿着的是梅方平拿给她换的衣服,假作镇定地回应道:“是那裁缝说得过几日才能取到新衣裳,我瞧着这一件样子颇好,他便先借一件成衣给我穿,故而有些不大合身……”
他的手仍旧稳稳停留在她双颊上,温暖干燥的触感甚至让阿植有些贪恋。似是相信了她这番鬼扯,他竟松开手,只重重叹出一口气,说道:“你也累了,先歇着罢。明天三更天我便走了,连着是两晚的值宿,怕是很久不能回来。先同你道个别,你明天早上睡个懒觉罢,不必早起了。上回从翰林院借回来一些书,我放在书房了,你若是觉得无趣了,便去翻翻。不要四处乱跑,安分地在这里养一养身子罢。”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阿植觉得有些异样,却依旧捕捉不到他的神色。在黑夜中,她一点优势都没有。旁人看得清她,她却未必看得清旁人。
梅聿之忽地将她揽进怀里,过了许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放开她,径自走了出去。
阿植倏地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重新被关上的门微微愣了一愣。黑暗中她的呼吸声尤其明显,饥饿和寒冷一道袭来,她只好缩进了被子里。说谎话这样的事,她大约还需要再修炼修炼,否则表现得太过拙劣,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阿植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三更天的时候她爬起来,坐在床边暗自摩挲着胸口挂着的玉佩,等了好http://。。久,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小厮低声交谈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里,分外清晰。
她听得一声“小声一些,让曹小姐好好睡一觉”,便又听见脚步声,再一会儿,大门便被关上了。这一切声音在天还未醒前,细小得像是可以落进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梦里梦到了自己做梦,然后以为自己醒了,其实还在梦中。因没有睡好头有些晕,心跳得有些快,站起来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外面还是漆黑寒冷的夜,在夜幕这一柄巨伞笼罩下,多少觉得这人世还是安稳的,像睡眠时那些缓和平静的呼吸声。
阿植点了灯,弯下腰从床底拖出包袱来,将一些细碎的物件一一放好,最后揪起四个角,狠狠打了几个死结。她动作利索地做完这一切,吹灭床头的灯,重新钻进被窝里。睡罢,睡一个懒觉,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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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人人自危无暇顾 。。。
宅子里突然多了好些人,连往常都没人看着的后门也有人一步不离地盯着。阿植四下转了转,才晓得梅聿之这分明是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