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之--"财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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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之--"财主"姑娘-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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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往天牢的路上,阿植心里其实巴不得那张条子是别人在糊弄她。想来梅某人若是真的入狱了,恐怕要吃很大的苦头。想想这整件事本来都牵扯不到他,如今却累及到了,阿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换个角度,再去想先生做的一些事,倒能够体谅了。那种不愿意在乎的人牵扯进来的心情,是当真有的。
  
  进天牢之前,承睫依旧寡着脸,看着她道:“将匕首给孤。”
  
  阿植犹豫了会儿,渐渐让刀尖离了脖子,将匕首递给他。若是容夫人不在场,这招没什么用处,若梅聿之真在天牢里头,她也不想吓着他。
  
  承睫忽然递过来一块帕子,淡淡道:“故人相见,见血总不是件好事。”他望了一眼阿植的脖子,示意她将血迹擦干净。
  
  阿植连忙拿过去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但帕子是干的,血迹也渐渐干了,她索性拿帕子捂着脖子进去了,右胳膊则完全派不上用场地耷拉着,但有外衫遮着也瞧不出什么。
  
  监牢里的味道阿植是闻过的,曹戎当年入狱时,吴伯曾带着年幼的她到监牢里探视过。尽管过去那些事她记得并不明朗,但如今重新闻到这味道,却有扑面而来的熟悉。
  
  阿植往里走时,有狱卒过来同承睫说了些什么。承睫便停下来,依旧寡着脸,沉声道:“没有你说的这个故人。”
  
  阿植愣了愣,那字条难不成真是骗她的?她不由往后缩了缩,正打算转身时,承睫忽然搭住了她的左肩膀,道:“曹小姐的诚意莫非就只到这里?”
  
  阿植看着他,想了想道:“除非,他在这里不叫梅聿之。”
  
  承睫的冰块脸上浮起一丝淡笑:“人说曹小姐既傻又缺心眼,孤倒觉得曹小姐还算是个伶俐人。”该勇敢的时候她还是勇敢了。被突如其来的大火伤成这样,她也没有自暴自弃与怨怪,一个人若肯坚持往前走,那便是走出困局的最大筹码。
  
  他停了停,从身旁的狱卒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递过去慢慢道:“孤准许你一间一间地找下去,这是近一个月的出入狱簿册,若是有心,曹小姐终会找到故人。”他又顿了顿:“届时记得将敕命交给孤。”
  
  他说罢便走了出去,阿植立在原地拎着那本册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狱卒愣了愣。
  
  等她回过神来,狱卒已经将那本册子重新拿了回去,循着那上头记着的名字,领着她一间间找过去。
  
  越往里走,阿植越觉得憋闷。她忽然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同梅聿之开口,这些时候她经历的事没一件是好的。当然,梅聿之也一样,受她牵连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
  
  太久没有见面,阿植心里头觉得有些微妙。扑上去痛哭流涕?或是喋喋不休地抱怨这阵子的苦楚?同他说管仪过世了她很伤心?还是说因为迟迟没有见到你而觉得分外想念?
  
  都不是。
  
  在她几乎要翻遍整座天牢都没有看到梅聿之影子的时候,她发现想这些简直是白瞎。狱卒默默站在一旁,合上册子,慢悠悠道:“看完了。”
  
  阿植咬咬牙,问狱卒道:“现在几时?”
  
  狱卒又偏过身去问旁边一个瘦高小卒,得到的答案是,已过了午时。
  
  来不及了!要是按照原先计划,船队这会儿都要准备出发了。阿植快步出了天牢,猛然发觉停在外头的马车不见了!那狱卒站在一旁耸耸肩,意思是他也不晓得。阿植又问他从这里到庆州码头有多远,那狱卒挑了挑眉,说若是走过去,约莫要半天时间。
  
  阿植咬咬唇,问狱卒能不能借一匹马。狱卒瞥了她一眼:“姑娘这样子,不大好骑马罢。再说了,姑娘会骑么?”
  
  阿植觉得自己又被逼回死胡同了,她瞧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狱卒,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猛地抢过他手里的册子,问道:“方才有两间分明是空的,他们去哪儿了?”
  
  狱卒有些不耐烦:“刑部问讯。”
  
  阿植迅速翻到那两页,默默记了名字。幸好她不是陈树那个路痴,至少还晓得东南西北怎么走,问了刑部的方向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天色越发阴沉,换作往日,阿植指不定就感伤了,可今日反倒有些暗自庆幸。天色愈差,说明船队不好轻易出发,指不定现在还困在庆州码头那块儿呢。她越走越急,小腿隐隐作痛,却仍在忍受范围之内。
  
  隐约看到刑部大门的时候,今天的第一滴雨总算落了下来。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大雨,雨点大得打在身上都觉得疼,右臂烧伤处淋到这雨水,整个感官都敏锐了起来,阿植闭眼咬了咬唇。
  
  她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一抹鲜红的血印在手指上,分外刺目。原来先前匕首划出的伤口竟这样长……阿植随手在身上擦了擦血迹,往刑部大门前走。偌大的一只鸣冤鼓立在门前,阿植闭了闭眼,反正都已经不计后果了,再冒失一次也无妨。雨水往她眼睛里淌,阿植抬起左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去拿旁边挂着的那只笨重鼓杵。
  
  她狠狠敲了下去,左手都被震得发麻。她连续敲了几次,忽然有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她手上。
  
  阿植冰冷冷的手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她没有转过身,只看着那只手将自己的手握进掌心,动作不急不慢。因些许时间没有打理的指甲有些微长,漂亮干净的半月痕安安静静地窝在甲面上,因长期握笔而生出来的茧子落在无名指的第一道指节处。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双手,阿植喉咙里忽然泛出一丝苦意。
  
  有些发涩,憋闷着,拼命往下压,眼眶却胀得发酸。
  
  他握得太紧,阿植能感到那真真切切的疼。她将手拿出来,转过身,慢慢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承睫说的对,只要有心,她终会找到他的。就像往日那么多次他来找自己一样。不论是厚着脸皮的戏谑,还是万分焦急的真切,那一切过往,阿植这生都不想忘记。
  
  现世给了她这样的人生走向,遇见这些人,碰上这些事,都是她必经的一段路途。这其中得失喜忧,都是她作为曹阿植所历经的一切。
  
  梅聿之身上仍穿着囚衣,头发有些许凌乱,加之被雨淋过,显得十分狼狈。阿植看了看他,脸上忽然浮起些许淡笑来。
  
  今生有幸看到梅少爷的落魄模样,委实太难得了。
  
  周遭没有人,梅聿之是独自走出来的,身上既无镣铐,也无其他束缚。阿植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由竟有些许的不适应。她晓得承睫定是做了些什么,她才能如此轻易地再次找回他。正想着此番模样要怎样进宫时,梅聿之忽然同她慢慢道:“有人方才让我带话给你,管仪生前说想走得安静些,因此也会遂他的愿,不办丧事,葬在南州边的小海港里。”
  
  阿植抹了抹眼睛,鼻子更酸了。想来那时管仪同承睫说了那么许多,也将遗愿交代清楚了。他走得这样静悄悄的,且维持了自己的体面,不带悲伤走,兴许下一辈子会过得舒坦一些。勉力维持这被病痛折腾的一生,其中艰辛,想必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这般离开,以后再也不用觉得痛了。
  
  梅聿之俯身又抱了抱她,阿植吸了口冷气:“我右臂伤得厉害,恐怕要过好一阵子才能痊愈。”她停了停:“你的敕命还在宫里,我得去拿回来。”
  
  “不必了。”梅聿之拉住她,示意她自己已无所谓那一纸调令。
  
  雨声直往耳朵里闯,阿植觉得满世界都是雨,天空低得像是要塌下来,她心里却是开心的。
  
  兜兜转转,虽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得到,却晓得什么于己重要,什么于己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梅聿之看她素白衣服上的血迹,不忍心她再淋雨,便伸过手护着她。然四下除了刑部大堂,却无处避雨。
  
  刑部和天牢都已偏离庆州中心,几乎没有民居。官道上有行人穿着蓑衣打伞匆匆而过,天色渐渐亮起来,道路两旁的野草也青葱起来。
  
  去往南州的船队,此刻应当也筹备着出发了罢?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阿植转过头,却看到久未谋面的青珠管家。青珠翻身下马,牵了马匹朝他们走过来。
  
  “曹大人目前处境尴尬,当时未能出面相救,还请两位见谅。”青珠摘下斗笠,递了一只锦盒给阿植,“这是有位故人托给曹小姐的东西,说小姐若是记得,便拿着里头备好的盘缠,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阿植看着那只布袋,犹豫会儿接了过来,同青珠道了声谢。青珠微微颔首,朝她浅笑了笑,将手里的缰绳交到了梅聿之手上,重新戴上斗笠走了回去。
  
  阿植看着那只锦盒良久,她又看看梅聿之,慢慢地将盒子打开来。
  
  一块石头稳稳压在一叠银票上,而银票下面,则是一份曹府地契。
  
  雨渐渐停了,风却有些大。这冷风吹得她哆嗦了一下,梅聿之揽过她的左肩膀,浅笑道:“海姬的那块石头?”
  
  阿植淡笑笑,将锦盒重新关上,没有说话。
  
  她偏过头,同梅聿之道:“你想去哪里?”
  
  梅聿之微微抿唇,想了半晌道:“盘缠在你手里,自然全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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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的津州,过了初一那热闹劲儿,到处便都是冷冷清清的,天气干冷得像是要冻碎窗户纸。
  
  众人总喜http://。345wx。欢在这般阴冷的天气里窝在家中,点上炉子,煮一锅汤,或是熬些膏子,那香气便溢了出来。孩子们则更热衷在灶膛里丢几只红薯,烤得黑漆漆的,再从草灰里扒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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