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蓝紫稀这几天像是过了好几年,当日只顾着杀敌逃命没空想,现在一停下来,当时的的情景总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是第一次杀人,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深深的罪恶感依旧折磨着他,还有战场,到处乱飞的断肢,流出体外的肚肠,肠子里露出的粪便,喷溅的鲜血,还有各种各样的呕吐物,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死在自己刀下错愕的眼光,他始终也忘不了,孟晨川安慰他,第一次上战场杀人都是这样,很快就会习惯,像他当时下刀那么干净利落依经很不错了,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可比他差远了,紫稀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老生常谈,可这与他想的差远了,本以为战场就是流血丧命,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可是喷在脸上的秽物的恶臭知道现在还能闻到,那些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人却还没死的,被砍断腿脚手臂的,眼球被撞飞出去的,哭喊声悲鸣声在震天一样的打杀声中诡异地清晰。
“诶,吃点吧。”孟晨川摇摇蓝紫稀递过一块干饼,紫稀睁眼,看看其他人都在嚼树皮和刚逮的生兔子肉,这唯一一块饼不知是哪个里衣里搜出来的。
“你吃吧。”紫稀摇摇头,那生兔子肉让他开始泛呕,联想到被开膛破肚的样子。
“吃不下也得吃,咱们说不定丧命时候就得跑路,没有体力怎么行,眼下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饼被硬塞到手里,他说的没错,蓝紫稀逼着自己往下咽。
“你可以闭上眼把他想成其他的东西。”左边一人开始闲话,这人看上去也不大,可是黑得很,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紫稀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一路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他只认识孟晨川,因为他是追锋营的营长。“像是鲍鱼什么的。”那人自顾自说着,然后凑近蓝紫稀道:“你肯定吃过吧,还有燕窝啊,人参啊,给说说,都是什么味儿啊?”
“反正,就是那个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见他来劲,紫稀觉得不回答好像不好。
“你真的吃过?是真的么?”听了紫稀的话他更来劲了,甚至有些兴奋,“还有呢?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吃菜只吃菜心儿,是不是真的?”
“这个,不清楚。。。。。”
他到不在意紫稀的回答,向往道:“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吃上一回鲍鱼,娘嘞。。。。。”一边把树皮往口里送,好像那滋味就是在嚼鲍鱼了,紫稀的饼还剩一半,交给孟晨川,然后对正幻想着鲍鱼的人道:“在下蓝紫稀,京城人氏,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哈哈哈哈,什么兄台不兄台的,咱们莽夫一个,叫兄弟就好。”然后感到孟晨川的眼光,挠挠头不好意思到:“还是别叫兄弟了,不能高攀了去,我叫兆小五。”
“患难之交哪有高攀之说,眼下咱们同生共死,叫声兄弟也是应该的。”紫稀毕竟还没那么豪迈,以前认识的都跟这些人不一样,还不知道怎么跟这么奔放的人相处。
“公子是世子殿下至交,我们是万万不敢高攀的。”孟晨川道。
“析齐明哲?他是世子我可不是,既然从军入伍,咱们自然是一样,身份那种东西不作数。”
其他人都没有说,躺在那里养神,紫稀跟他们小声聊了几句也不再讲了,垠廖的军队还没有走,现在一切要听孟晨川的,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对方在召化驻扎下来,他们就没只有死路一条了,孟晨川想弄清楚对方的主将是谁,可是身边有蓝紫稀这个重要人物在,是万万不能冒险的,六殿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他平安带到,不然别说他了,连六殿下自己都会没好日子过,可是这回真的只有希望老天保佑了,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担心以后日子好不好过,只要有日子让他过就该谢天谢地了,但作为一个军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把任务完成。
白天有太阳还好些,眼下已然入冬,一到晚上,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衣服上的血迹一块一块被风干,变成暗暗的黑色硬块,披风在打斗的时候扯掉了,身上穿的虽然厚,可在这样冷风里过夜还是不怎么受得了,山下大道上来来去去是垠廖的行军队伍,不能跑不能动,巡逻队的一刻不停的四周查探,要是一不小心引起他们注意,就等着来年今天当忌日,这倒不是首要问题,关键是,他们缺少食物,这小山坡上那点树皮草根不知能让他们坚持几日,至于野物,从那天炸了那唯一一只兔子以后,着小山包上就再没见出他们以外的活物,何况要抓野物也只能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抓起来太难,还不敢出了这小山包。
缩了缩身体,几个人紧紧挤在一起要好一些,如此一来衣服上血味赃物的味道更是一个劲往鼻子里钻,两天没喝水了,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硬壳,紫稀有舌头舔舔,没什么效果。
“如果他们真的在召化安营了,我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会回去的。”孟晨川道,
“这算什么,咱们哪回不是九死一生,还不是活到现在。”兆小五像是想激励他,紫稀笑笑,他倒不是害怕,说实在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危险的觉悟,仿佛就算笨哦垠廖军队发现,也与自己无关。
56
“皇上,您猜得不错,析齐明哲果然胆大包天。”杨恭如看了线人的飞鸽传书说道,一旁的习气安延正抓着石桌上的鱼食往塘里抛。
“这么明目张胆那用朕猜,他现在是有恃无恐了。”
“他们真有如此严重?”
“废太子稀奇正羽只不过给柳家一个大丫鬟白了脸色就被废,你觉得是否严重?”
杨恭如奇道:“柳家不是不久就被灭门了吗?”
“那是因为那颗棋子没用了。”
杨恭如不说话了,心想天下人争来争去有什么用,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左右,不定还当了回戏台子上的角儿,让人看一场笑话,看向析齐安延的眼
光也多了些崇敬之外的东西,析齐安延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拍拍手道:“就是不知道我那表兄提的要求具体是哪些。”
毕竟面前人是皇帝,杨恭如不敢随便说话,尽管有些事谁都清楚,但不该你说的还是不能说,就算你没错又要有那命担待,旗安眼看就要一分为二,
成王早就有打算,多年想尽办法不进京,眼下正是外患未平,不能明目张胆跟他撕破脸,不过等到外患平的差不多时,南方恐怕已经不是能收拾得了
了,析齐明哲果然好手段,哪都算计上了。
“皇上,王将军的密奏。”太监跪着呈上折子。杨恭如退了出去。“紫衣卫。”析齐安延看完折子叫一声,一人迅速出现在面前。
“带人去,把蓝紫稀带回来。”想一想又道,“不要用强的,他若不跟你们走,就,传朕的话说,不用挂心,他家里人还有姐姐一切安好。”
那人无声无息消失,析齐明哲又将手里的折子看了一遍,掖国已经退兵回国,探子的消息是,蔡玄趁着帝迟攻打旗安造反了,这蔡玄便是被帝惠软
禁了几十年的前朝皇子,这回被一帮遗臣遗民支持着复国,帝迟本来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他在这时候发难,析齐安延也迷惑,这不是最佳时机,蔡
玄他没见过,可就算不够聪明,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个个无知,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半夜开始下雨,寒冷的夜风加上绵绵小雨冻的紫稀直打哆嗦,他们一个一个挤在一起还是没多大效果,这些小树还不够遮挡雨水滴落下来,地上和草
丛越来越潮湿,不否认,紫稀有点后悔了,家里的棉被多么暖和,自己跑出来找罪受。
“听着,”孟晨川将他们集合到一起,“没有月亮,我们黑趁黑走,快。”
小心而又迅速,蓝紫稀紧跟在孟晨川身后,二十几人的脚步悉悉索索,在这样的夜里无比压抑的响着,明明已经很轻,却还是担心这一丁点的声音将
自己出卖,引来敌人,紫稀兴奋中夹杂这紧张,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只能无限信任孟晨川能将自己带出去,鞋里进了水,咕啾咕啾的响,衣服也贴在
身上。“趴下。”所有人紧紧蹲在暗处,不远处上万个军长亮着灯火,附近卫兵打着火把巡逻,这些俨然比几天前遇到的又多出几倍,明显是这几天开过
来的,孟晨川纳闷,垠廖究竟打什么主意,他的军队怎么过来的,四殿下就在西南边境上,难不成那边出了事?又一想,不可能,世子带的号称三十
万大军,实际数目是五十多万,再加上四殿下的智谋不可能吃亏。蓝紫稀到时什么都没想,一门心思跟在后面乖乖逃命,虽然垠廖的军队出现的突然
,他想嘛,战场瞬息万变,在哪碰见敌人都是有可能的,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纸上谈兵的时候多,还没学会一点小事就一窥个全局。下了小山
坡,一行人从没有路的草石堆从过去,一路狂跑,紫稀几次都以为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等到停下来已经天蒙蒙亮,二十几人摊在小树林里大喘气,紫
稀觉得呼吸不畅肺都疼得快炸开,不过不久缓过来,孟晨川过来拉他,紫稀自己扶着腿站起来,“现在怎么办?”
“找地方把衣服换了,不知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咱们不能贸然就这样过去,现在的情况穿着军装也不便行走。”
可是话虽这样,这路荒郊野外哪有衣服来换,两天都在无人烟的树林里,下面的大路不敢走。
“看,前面有这个庄子。”孟晨川阻拦已经来不及,说话的人显得无比兴奋,饥饿加上寒冷让他恨不得奔上去,紫稀也一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体温暖
的半干,要是有火烤一烤不知道多舒服,不由自主的要跟上那人的脚步跑过去却被孟晨川一把拉住。可是那人的一声已经引起几个牵牛老汉的注意。
“怎么办?”兆小五问孟晨川,是啊,他们太需要火和食物了,错过了眼前的村庄不知什么时候能在碰上,这里不是旗安,人口的分布知道的不是那么
清楚,那几人明显因这好事高兴起来,见孟晨川没说话便兴冲冲跑过去跟老头搭话。孟晨川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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